作者:清涴
这些抱怨,都被太子听在耳中。再过上小半个月后,太子眼看着朝中大臣们已经讨论各自的头发长出来多长了,太子纠结许久,还是在下早朝时,偷偷叫住了虞衡。
虞衡被太子叫住,心下还挺疑惑。主要是这位太子殿下平常可以说是谨慎得过分了,景隆帝看好的臣子他基本不会表现得太热络,大概是为了避免猜忌他拉拢人心吧。
说起来太子这个位置也挺尴尬的,虽然说地位尊崇,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选。问题是太子要是想当皇帝,前提不就得是前任皇帝挂了吗?皇帝正值壮年的时候倒没什么,到了晚年身体机能下降,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向死亡靠近时,那太子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景隆帝倒不是那种猜忌人的帝王,就算人到晚年,还十分精明果断,但太子还是十分谨慎,相比起齐王那种刺头儿子,太子绝对是能拿满分的儿子,种种表现都无可指摘。
虞衡和太子接触不多,这会儿太子拦了他,还不太自然地请他去东宫坐一坐,说是有事同虞衡相商。
虞衡眼中顿时冒出了一堆问号,不知道太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齐王见了他们,便是一声冷哼,眼中还是一片看好戏的模样。
虞衡深知这家伙傲娇的毛病,当即应下太子的邀请,随他一同去了东宫。
然后,虞衡就傻眼了。
因为太子屏退下人后,一脸悲壮地摘下自己头上的冠,微微低头,让自己的头上风光全部暴露在虞衡的眼前。
虞衡低头一瞧,好家伙,太子也和周翰林一样,是斑秃患者啊。怪不得他迟疑这么久,还是拦下了自己,原来也是饱受掉发困扰的可怜患者?
虞衡心情顿时十分微妙,再回想一下刚才齐王那看好戏的眼神,忍不住说了一句,“您和齐王真是手足情深。”
齐王先前提议虞衡弄治疗脱发的药方,怕不就是为了给太子准备的哦?以齐王那个狗脾气,能为太子想到这份儿上,确实是真·感天动地兄弟情了。
看看同样是齐王哥哥的寿王,那待遇和太子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街被殴打,景隆帝还拉偏架,怎一个惨字了得。
太子也十分不好意思,没了往常镇定自若的模样,反而很是拘谨,小声问虞衡,“这个能治好吗?”
“啊,当然能治。”虞衡迅速回神,立即笑道,“殿下这个情况不严重,周翰林同您一样,比您的情况还严重一些,喝了七天药就好了。下官给殿下开个方子,殿下这几日好好休息,养上一段时间,就能长出头发来了。”
太子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旋即挂上了一贯温和的笑容,温声向虞衡道了声谢,想起虞衡刚才揶揄他和齐王的话,又是一笑,“三弟自小就是个促狭的。他性子是不大好相处了点,但我们兄弟六人,就属他吃的苦头最多,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要多照拂他几分。”
这话还真不假,当年淑妃“病逝”后,齐王就交由皇后抚养。只看现如今齐王对太子的态度,就能知道,皇后和太子,对齐王是真不错。
太子这边深受脱发困扰,那边齐王就激发虞衡的想象力,让他弄个治脱发的药方,打的一手好配合。
虞衡给太子开了方子后,考虑到太子的特殊身份,虞衡还特地向太子强调了一下,药味十分苦,让太子做好心理准备。
谁知太子一脸淡定地回道:“我都听大臣们说了,苦就苦吧,捏着鼻子灌下去也就那么回事,管用就行。”
虞衡顿时肃然起敬,他弄出这药方来之后,自个儿熬了碗药,就用筷子蘸了一滴放进嘴里试试,都差点原地升天。太子这等不将苦味放在眼里的,绝对是真汉子。
真汉子从来不露出颓势,太子留了虞衡许久,东宫内侍将药熬好呈上来,太子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端着药碗将药一饮而尽,脸上竟然都没露出半点痛苦之色,看得虞衡啧啧称奇,忍不住感叹,太子这忍耐力,真是一绝。
喝完药后,太子又笑着看向虞衡,温声道:“三弟上回进宫,说是配出了出云丸,又道雍然商人带过来的香料中全都能激发出云丸毒性,这位配出了出云丸的人,就是你吧?”
虞衡顿时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就是一个种地的。”
太子顿时笑出声,摇头乐道:“你就自欺欺人吧,我看父皇也猜出来了这是你的手笔。不过既然你不想出这个风头,我们也就只当不知道算了。眼下正是治脱发药方最出风头的时候,旁人也只道是你运气好得了药方,估计暗中兴风作浪之人应该也不会想到,出云丸已经被你给配出来了。如此看来,这张治脱发的药方来得倒是巧妙。”
虞衡心说太子这是以为治脱发药方是自己放出来迷惑敌人的烟雾弹呢?实际上虞衡还真没想过那么多,都是齐王建议的好。
这么一想,虞衡顿时微微一惊,莫不是齐王早就算准了这一切?
太子见虞衡反应过来,笑着伸手拍了拍虞衡的肩,欣慰道:“三弟自小受了不少苦,性子怪异又孤僻,如今能有你这个好友,倒让我放心不少。”
虞衡嘴角微微抽搐,“殿下是不是弄错了,齐王真拿下官当好友的话,就不会一见面就对下官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太子却有另外的看法,“这才表明他确实拿你当自己人。他见了我不也没有好脸色吗,不还是十分关心我?”
见虞衡脸色僵硬,太子又补了一句,“他要真看你不顺眼,当初你在船上揍他时,以他的脾气,他回头就能叫上一堆王府护卫围了靖安侯府。”
虞衡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窒息,又用诡异的目光看了太子一眼,心说大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没得齐王好脸色,还一脸挺高兴的样子,也是让人想不通。
太子说的高兴,忽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虞衡一眼,笑容满面道:“父皇已经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查到了给三弟下毒的人,和皇室中人有关,只不过还没到收网的时候,暂且压下没提,你想知道是谁吗?”
虞衡当即疯狂摇头,“既然陛下已经查明了真相,以陛下对齐王的宠爱,想必会给齐王一个公道。下官人微言轻,没必要知晓这些秘闻。殿下已经用了药,过几天便会开始长头发,下官告退。”
太子见虞衡这迫不及待想甩开大麻烦的样子,又是一笑,摆手道:“你回吧,总归这次,孤记你这两份情。”
虞衡心下一动,两份,不是一份。看来太子是真的拿齐王当可以信任的亲兄弟的。
卖了太子一个人情,虞衡觉得自己这回弄的这个治脱发的方子简直赚大了,既赚了一波官员的好感,又让太子领了自己一份人情,仔细算下来,性价比简直不要太高。
不过还真有皇室中人对齐王下手啊?
虞衡的好奇心又犯了,挨个儿将皇子们扒拉了一遍,觉得大概不是寿王就是明王吧,这俩虽然不如福王蹦跶得高,但福王那是走谐星路线,一门心思捞钱的,只求财,不害命。再看看齐王对寿王和明王的态度,那家伙讨厌谁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要杀人都摆明车马提前告知一声,又极为聪明,做什么事都能算到后果,能这么讨厌寿王和明王,想来是这两人有哪里触了他的雷了。
不过这些都不关虞衡的事。皇室争斗,内中隐情如何,他们这些外臣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虞衡现在积累的政治资本已经够多的了,就等着年底吏部官员考校时拿个上上,然后再根据情况选一个最适合他的去处。
翰林院显然是不大适合虞衡的,他这性子,就不是能老老实实修书的人。摸着良心说,虞衡先前弄的那个图书馆确实不错,翰林院上下都赞不绝口,帮皇家整理的藏书阁也受到景隆帝的好评,认真算起来,虞衡就算被御史喷在翰林院不务正业,其作用还是吊打了一帮同僚。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大概天才总是这么一枝独秀吧。
翰林院其他人已经被虞衡时不时冒出来的天秀行为秀得麻木了,这会儿眼瞅着快到官员铨选了,都挺好奇虞衡接下来会去哪里。
六部阁老对虞衡十分看好,这事儿又不是秘密。甚至于巩尚书和胡尚书经常掐架,动不动就将抢虞衡之事挂在嘴边。其他官员就算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在这两位阁老时不时的掐架中明白了虞衡有多抢手。
这一年的铨选,便格外让人期待。
铨选正好在红薯丰收之后,百姓们今年大面积种植红薯,老天爷也格外给面子,一整年风调雨顺,让他们来了个大丰收,亩产直逼两千三百斤,乐得百姓们敲锣打鼓好生庆祝了一回。
这还不算完,户部的试验田中还种了胡尚书从虞衡这里抢过去的玉米呢。十月下旬,收完红薯后,户部试验田那边的农事员们就开始收玉米了。
说实在的,农事员们见了玉米这模样也有点懵。头一回见粮食结出那么大棒子的,还一层裹一层,绿色黄色的外衣,顶头长出一堆须须,完全不知道里头结出的果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瞧着一个个玉米棒子分量够大,粗略一看就知道收成差不了。就算比不得红薯,亩产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待到玉米成熟时,农事员还有点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收,怎么收,便一路上报到胡尚书那儿。
胡尚书最关心的,除了银子之外就是粮食,闻言立即将虞衡拖了过去。
虞衡很是无奈,“先前不是说了,将玉米棒子摘下来,剥掉外面的皮,再去掉须,就可以了?”
“听着就比挖红薯麻烦多了!”胡尚书皱眉,“头一回种玉米,农事员们没见过玉米棒子,不知道怎么处置,也是情有可原。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指点他们一番吧。”
虞衡当即死鱼眼看向胡尚书,不满道:“我哪里闲了?最近我可是忙得不得了!”
“是是是,你忙得不得了。”胡尚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一个翰林都忙着抢太医院的活计了,还抢成功了,到处给人治秃头,可把你能耐坏了。巩秃头那老家伙,现在见天地向我展示他新长出来的那头毛,嘚瑟得不得了,还不许我再叫他秃头,他倒一口一个抠门儿叫着我,算起来我可亏大发了。”
吵架吵不过巩秃头,都是这小子做的孽!
虞衡顿时无语,伸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默默问胡尚书,“您看那太阳又大又圆,像不像一口锅?”
还是一口巨锅,压在谁身上谁就别想起来的那种。
胡尚书冷哼一声不再开口,拽着虞衡一路来到户部的试验田。
农事员早就在一旁恭敬地等候他们的到来,胡尚书在地里一向没什么架子,大手一挥,免了农事员们的礼,又伸手一指虞衡,豪爽道:“我把嘉秀侯给你们带过来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
虞衡无奈地叹了口气,见这帮农事员一脸无措的模样,心知他们是把玉米看得太重,生怕自己哪一步没做好就糟蹋了好东西,所以才不敢动手。
掰玉米又不是什么技术难题,虞衡当即抬脚走到玉米地里,伸手就掰下一个玉米棒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简单粗暴地剥开玉米的外衣,又扯掉棕褐色的长须,顿时,一个黄澄澄的玉米棒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胡尚书好奇地接过虞衡手里的玉米,仔细瞅了瞅,突然摇头道:“这可没有红薯实惠。若我没猜错的话,这玉米能吃的就是这些黄色的小果子吧,这么大一个棒子吃完了都得扔掉,压秤还浪费。”
这观点可真朴实,虞衡脑门上挂了一串黑线,让人掰了几个棒子,又让他们生个火,打算让大伙都尝尝烤玉米棒的滋味儿。
见胡尚书还一脸亏了的表情看着玉米那根大大的玉米棒芯,虞衡更是无奈,叹了口气道:“这玉米棒的用处也不少,可以烧火,百姓们这会儿收了玉米,留下的棒子就能用在冬天生火,能省点柴火。要是碾碎了,还能喂牲畜,烧完后好像还能当肥料,用处可大着呢。”
胡尚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玉米的目光顿时又多出许多喜爱,摸着金黄的小颗粒喜滋滋地对虞衡说道:“瞧瞧这颜色,像不像黄金?多喜庆,让人见了心里就高兴!”
虞衡:………
这么一个一心扎进钱眼儿里的阁老,真是没救了。
别看胡尚书嘴上嫌弃玉米,等到烤玉米上场,吃得最开心的也是他,咔嚓咔嚓啃完一根玉米,立马再添一根,吃得甭提有多香了。
吃完后,胡尚书还向虞衡感慨,“这玉米吃着又糯又甜,还有嚼劲儿,更合青壮年的口味。年纪大的牙口不好,还是吃红薯更合适一点。反正红薯和玉米吃着都又香又甜,比百姓们一般吃的糠可强多了。有了这两样东西,下回要是再闹灾荒,好歹也能灾民们吃点好吃的东西。”
虞衡喉间一哽,想到先前朝廷给辽州赈灾的陈粮,再多的揶揄话都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了,只能低声安慰胡尚书道:“日子总归是一天比一天好的。”
“那是当然!”胡尚书这个管钱袋子的自然知道日子过得是好还是差,听了虞衡这话后立即又恢复了元气,还笑着问虞衡,“你看你都为户部做了这么多的事儿了,还跟太子说你就是个种地的,干脆就到我们户部来呗!”
正在埋头啃玉米的农事员们同样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虞衡,纷纷加入游说虞衡的队伍,“是啊侯爷,百姓们都承您的情,您这本事,生来就是来户部的!”
虞衡只说:“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景隆帝只想赏这两人一顿板子,拿着虞衡和胡尚书掰来的玉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吃得倒是香甜。”
虞衡低咳一声,正要说是自己让人烤的玉米,胡尚书却已经快他一步,笑呵呵地解释道:“新的东西,总得有人先尝尝味儿才能呈给陛下。入口之物,总得小心点才是。”
景隆帝冷哼一声,让人将这堆玉米烤的烤蒸的蒸,还听虞衡的让人去熬玉米排骨汤,各种吃法都来了个遍。
然后,等玉米做好了呈上来后,景隆帝和太子以及其他阁老们吃得欢快,虞衡和胡尚书就在一旁看着。意思很明确:让你们背着朕吃独食!该!
虞衡和胡尚书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之色。
好在景隆帝也就是逗他们一逗,笑过一场后就让他们坐下,一块儿啃玉米。
巩尚书和胡尚书惯例上演抢人大战,谁都不让谁,掐架掐得厉害,其他阁老就着他们的掐架吃玉米,觉得自己食欲大开,还能再干掉一根。
等到胡尚书和巩尚书争累了,景隆帝则老神在在来了一句,“何必一定要去户部和工部,朕看,来朕身边干活也不错啊。中书舍人,这职位不错吧?”
巩尚书和胡尚书当即悲愤地看向景隆帝:陛下您不讲武德,哪有您这样,说抢人就抢人的?
景隆帝眉头一挑,表示朕就是这样知人善任的皇帝,你们俩都给朕闭嘴。
胡巩两位阁老吃瘪,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快活的气息。
皇宫中一帮大佬言笑晏晏,殊不知外头因为玉米的事儿,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第71章 三合一
玉米的消息, 朝廷根本就没刻意瞒过。上回虞衡给出了玉米种子,户部那帮农事员们种完后就回去吹了一波,说自己今年肯定又会立个大功, 然后真情实感地感谢了虞衡八百遍, 恨不得给他立个长生牌位。
要知道,今年可是官员铨选之年, 他们要是种玉米再次种出了功绩, 那肯定能稳稳往上升一级。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农事员们怎么可能不感谢为他们送了大功劳的虞衡。
虽然说红薯和玉米这两样东西问世,虞衡才是得了最大好处的那个,文官封侯,年纪还如此之轻, 任谁看了都要眼红。当然, 虞衡的拥趸者也不少,户部这帮跟在他身后得了大好处的官员便是其中一部分, 夸起虞衡来那真是不带喘气的。
工部那边也有不少, 虞衡给他们弄了个水泥厂,现在水泥官道已经顺顺利利铺成,还能为国库创收, 负责这块儿的官员肯定也少不了功绩。
再说的远一点, 那个干事情不太靠谱的连州刺史,心里也是十分感激虞衡的。毕竟虞衡可是帮他保住了头顶的乌纱帽, 同为洪灾之地,隔壁辽州那位刺史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朝廷赈灾粮拨下来的同时,那位辽州刺史也进了大牢,这会儿一家都被流放到三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 想想就是一个惨字。
除了夸虞衡夸得比较上头的百姓外,官员中,虞衡的脑残粉也不少。这也就意味着,虞衡他们前脚刚带着一堆玉米进宫,其他人后脚就得了消息,说嘉秀侯新得的那个玉米种出来了,据说亩产十分不错,这会儿都带进宫让陛下过目了,想来这回又能得一堆赏赐。
户部的农事员们可骄傲了,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别人一问,他们当即就叭叭将虞衡夸上了天,还十分嘚瑟地说自己可是最先那波吃玉米的。金黄的玉米棒子在火上那么一烤,那香甜的滋味儿,一口下去,饱满馥郁的玉米粒不断在嘴里炸开,脆甜脆甜,还十分有嚼劲儿,比红薯更好吃了。
就是这最后一句话引来了所有人的不满,当即就有人反驳农事员们,“胡说,红薯吃起来又软又糯,还带着甜味儿,更重要的是,亩产能有两千多斤,玉米哪点能和红薯相比?”
说实在的,在百姓们心中,哪怕玉米方方面面都比红薯强,他们也不会去贬低红薯。在所有人心中,红薯的地位是不一样的,那是将他们从饥饿的恐惧中拯救出来的天赐神物,让他们就算知道今年老天爷心情不好,不配合他们,干旱也好,闹洪灾也罢,心里都不如以往那样惶惶不可终日。
家里有粮心不慌,现在百姓们家家户户挖了地窖,地窖里头满满当当地全都是红薯。光是看着这小山高的口粮,所有人心里都满足得不得了。只要他们省一省,就算明年收成不好,一家人也不用挨饿。想想以往灾年吃糠喝稀的苦日子,甚至嚼树根吃观音土的麻木生活,现在这样,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尤其是才经过洪灾的辽州和连州两个州的百姓,这会儿更是万般郑重地将红薯收得好好的,每晚睡觉前都去地窖里看一眼,合眼就能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