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瑟嫣
比起获封了一个母后皇太后称号的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在‘养育皇帝’这件事更有发言权。谁让养恩大于生恩,谁让季言之现在不足六岁呢。
不足六岁,连入读上书房的资格都没有,明天就要开始做皇帝……
啧,想想就莫名觉得心酸。
季言之再次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中。
夜深了,与季言之这头酣然入睡所不同的是,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分别所住的储秀宫、长春宫却是灯火灯明。
慈安太后是在思念英年早逝的丈夫咸丰帝,而慈禧太后却是在谋划,怎么在两宫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尽可能的将抓揽权柄。
她叶赫那拉·杏贞本来就不是什么慈善人,她的确挺喜欢这让她一跃从懿嫔进位成懿贵妃的儿砸,但这喜欢不多不少,至少远远比不上权柄来得重要。
“连钦天监的都说了先帝爷克妻,这正妻孝德显皇后早殇应了命格,为何轮到那钮钴禄氏,就……”
明明年前的时候就病了,怎么咸丰帝因为吸食鸦片过量暴毙,她却好好的活着……
想着慈安太后身上还担着爱新觉罗·载淳(季言之)养母的名头,慈禧太后就越发的没有睡意。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来讲,母后皇太后比圣母皇太后高贵,也就是说慈安太后那个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和气最是端庄贤淑的女子,能够从身份上压制她。
这是渴望一直高高在上,最好连亲生儿子也要看她脸色的慈禧太后所不能接受的。
慈禧太后如今只要一想到明天就任大典的时候,慈安太后比她这位圣母皇太后更早一步接受群臣朝贺,整个人都不好了。
“凭什么钮钴禄氏那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就能凭借着正室之位轻飘飘的压制本宫,而本宫想要坐上那无上宝座,就只能事事算计,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命?不,本宫从来不信命。”
慈禧太后的长相可以称得上当代的满蒙第一美人儿。只是吧,她的容颜偏艳丽,远远比不上容颜只是清秀的慈安太后端庄贤淑。而且正妻特别是一国之后,从来看重的都不是容貌,而是家世品德。
慈禧太后其实也是知道这点的。问题是知道归知道,慈禧对于是慈安太后而不是她成了咸丰帝的第二任皇后始终很意难平。特别是知道慈安太后能够在明面上压制自己,而自己暂时只能隐忍徐徐图之的时候,那就更加的意难平。
因为像慈禧太后这样权力欲望强盛,唯一儿子也是她往上爬的台阶的女人,在乎的除了自己以外,就是谁也不能踩到她头上耀武扬威。所以从这个时候起,慈禧太后已经动了除掉慈安太后,一宫独大的心思。
慈禧太后望着明明灭灭摇曳的灯火,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接近凌晨零点的时候,慈禧太后才终于有了动静。
她勾唇冷冷一笑,穿着月白色的睡袍起身亲自将桌子上放置的羊油蜡烛吹灭。
时间慢慢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后半夜。
后半夜刚刚开始也就是慈禧太后刚刚入睡的时候,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声淅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清晰。
躺在床铺中央的季言之蓦地睁开了那双璀璨若星河的眼眸,直直的望向紧闭着的窗户。
窗外依然雨打芭蕉叶,吵杂得慌,但是季言之的心却是一派平静,只在一个劲儿的暗骂自己笨。
不想像爱新觉罗·载淳一样当个没有主见,自己做什么事情生母都要反对,甚至连自己立谁做皇后选谁做妃子都要干涉的傀儡皇帝,不一定非要挖空心思思索该怎么除掉慈禧太后。
只要选择简单粗暴的给慈禧太后喂点虚弱药剂不就行了。
毕竟人之所以会作妖,主要是精神体力都充沛的缘故。要是精神不济,体力也勉强供她进行吃喝拉撒睡的活动,看慈禧哪来的美国时间作妖。
季言之越想越想觉得直接下药的主意棒棒哒,不过小脸蛋儿依然木木地,并且高兴的同时还在骂自己,人变成了小孩子,难不成智商也跟着变小了不成。
明明直接简单粗暴的来就好,还偏偏睡着了在梦中也在思索搞死慈禧太后的N种方法。
季言之深深的为自己这次犯的蠢叹了一口气,随即一跃从床上而起。
别怀疑,季言之虽说打算用简单粗暴的下药手段让慈禧太后日渐虚弱,但是并不打算现在就动手。
一来,现在的慈禧太后应该还处于前期觉得当万事小心、处处谨慎的阶段,忙着巩固宫里的势力和着慈安互相往对方宫里安插钉子,二来他现在不过是个毫无根骨的奶娃子,要想悄然无息的潜入储秀宫给慈禧太后喂药,还要等一段时间。
所以吧,加紧时间练武,万事不可焦躁。
反正不是有句俗话嘛,遇到事情凡事不要慌,先把功夫练起来。
这时候窗外的细雨渐渐停息,虫鸣蛙叫声重新响了起来。季言之盘腿坐在了床铺中央,开始按照《天地不老长春功》的心法口诀运行起来。
《天地不老长春功》是季言之最喜欢选择的半修真典籍。经过小绿还在时的改良,改良版的《天地不老长春功》即可当纯养生功法来练又可但修真典籍来练。
说白了修为的多寡主要看一方位面世界的灵气多寡来决定。灵气充沛季言之自然能够修真成仙人,灵气稀薄甚至无的话,《天地不老长春功》当养生功法来练挺好。
反正逍遥派的武功绝学本就处于巅峰水平,不管哪一种用来揍人都特别飘逸且倍爽儿。
季言之这一练功,直到晨曦微醺,天光乍破的时候才停止。
此时已经是几个小时过去,季言之一身臭汗,便叫了小王公公进屋伺候自己沐浴。
小王公公候在门外本来就是准备叫醒熟睡的季言之,毕竟今日好歹是登基大典。要是出了差错,季言之本人没啥,但是他一定会被心狠手辣、连万岁爷的东西都敢调换的懿贵妃(慈禧太后)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
幸好今日他伺候的主子还记得今日是他的登基大典,没有像往日那般赖床,反而出声叫自己进去伺候洗漱。
小王公公松了一口气之余,直接无视了季言之一身臭汗味儿。
跪着给季言之褪去身上的亵衣亵裤之时,还不忘吩咐其他乾清宫伺候的太监将洗漱水抬进内室,然后用细软的毛毯裹着季言之,将他小心翼翼的抱进了内室专供梳洗的房间,放到热气腾腾的浴盆里。
记忆中爱新觉罗·载淳一贯这样被小王公公伺候,因此季言之表现得很稀疏平常,连一点儿难为情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泡在浴盆里,任由宫女娇柔的玉手为自己搓洗之时,开口问起了今日的早膳。
“有万岁爷爱吃的芙蓉抄手,还有……”
季言之打断小王公公的报菜名行为。
“皇阿玛刚葬入皇陵,朕还在守孝,岂可沾染荤食。”季言之盯紧小王公公的眼睛,带着一股本不该他现在年龄阶段有的锐利迫人,不急不慢的道:“朕当为皇阿玛守三年孝,作为嫡母与生母,皇额娘与懿贵母妃也当为皇阿玛守三年孝才对。”
小王公公愕然:“陛下这……两位太后娘娘怕是要……”
“要什么?”季言之歪着脑袋,故作不解的道:“朕不是天子吗?既然是一国之天子,那么朕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何况皇额娘与懿贵母妃身为皇阿玛的正室侧室,殉葬古法已经不推崇并且免除,得享尊荣之后难道不该为皇阿玛守孝?”
——哎哟,奴才的祖宗哟!
——这些话怎么能当着下人说啊,这这这……
小王公公心惊胆战的瞄了周围一眼,随即战战兢兢地的岔开话题,询问季言之是否泡够了,要是泡够了的话,他伺候季言之起身。
季言之又不是真只有五岁半大,还因为隐隐猜到自己间接害死了生父咸丰帝的爱新觉罗·载淳,怎么会不知道小王公公在心惊胆战什么,又在战战兢兢什么,季言之当即就是淡淡一笑。
“放心,这儿伺候的奴才没一个敢泄露出去,对不对啊。”毕竟他的生母,慈禧太后历来给大家的印象,可不是好相与的。
屋子内,宫女太监哗啦跪了一大片。
“回禀万岁爷,奴才/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季言之再次扯嘴一笑,然后便从浴盆里起身。
其实季言之是想用浴桶的,但是别忘了,现在的季言之只是五岁半的小豆丁,用成人沐浴的浴桶,怕是想在里面游泳。
所以吧,季言之根本就没有提改用浴桶的要求,反正他脸皮厚,还是个宝宝呢!
第64章 清穿之风雨同治(02)
随后更衣用膳, 季言之都‘规规矩矩’, 没有说些伺候的奴才奴婢们心惊胆战的话语, 全程实力演绎了饭菜真香,宝宝饿了的真实场景。
而随后, 登基大典上,包括拜嫡母、生母为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之时也没有出差错。只不过登基大典一过, 设宴款待群臣的时候, 闹幺蛾子了。
季言之蹦跶着抗议咸丰帝孝期未过, 两宫太后岂可公开带着王公大臣们吃肉,今日必须全素,必须披麻戴孝的给咸丰帝守孝才是为妻妾为臣之道。
可以说季言之这样的言论一出,整个大殿都鸦雀无声。
他们不敢反驳, 因为按照孝道来讲,季言之这位幼帝说得太他妈有道理了。作为一国之君, 作为一国之父, 在全天下百姓皆可为子民的定义下, 的确有资格要求全国一起守孝三年。
期间不准沾染荤腥, 不准近女色。
而他们, 特指内务府的总管们之所以敢在咸丰皇帝的棺木刚‘住’进皇陵里, 就敢在款待重臣的席宴上尽做些珍馐玉肴,全是慈禧太后默认的缘故。
慈禧太后本身就是个喜好奢华的主儿,她对于咸丰帝其实没多大的感情,唯一的喜爱大概就是她有这个命,为咸丰皇帝生下唯一的子嗣。
不过再怎么喜好奢华, 先帝新丧幼帝继位的这个时间段,慈禧太后还是要装上一装的。只是再怎么装,碰到季言之这个喜好给人揭画皮儿的主儿,也只有现行的份。
事实上,内务府的总管们不把季言之、甚至原主那个爱新觉罗载淳放在眼里,不就是仗着他只是个孩子吗。
需知这世间最难对付的就是熊孩子,特别是季言之这个芯子已经称得上亿万年老鬼的熊孩子。一旦熊起来,保证大家一起儿酸爽,还天天不待重样儿。
这不,除了在场的王公大臣们,就数两宫太后,慈安太后还好一点儿,虽说担了一个养母的名头,但实际上有好多的女人会在养子生母健在还比自己更有手段的情况下,会亲自养育孩子,大多都会吩咐奶嬷嬷们妥善照料,然后在她们夫君到来时,做个面子上的好嫡母。
慈安太后就是这样的,所以面对季言之的‘惊人之语’,她酸爽一会儿后倏然想到怕是慈禧太后会是其中最备儿酸爽之人,不免面上浮现了一笑容,赶在慈禧太后开口想呵斥季言之没有新帝样儿,只注重吃喝的时候,开口道:“还是皇帝孝顺。既然皇帝有心,哀家和妹妹自然当佩服皇帝才是。妹妹,你说对吗。”
慈禧太后勾唇一笑:“慈安姐姐说得及是。妹妹也是没有想到,内务府的管事们居然忘了先帝新丧,还按照以往宴请朝臣王公的规格准备膳食。这样的疏忽大意,哀家和慈安太后如何敢放心,不若让犯错的管事领了责罚以儆效尤,免得新上位内务府管事们再办这种糊涂事。”
慈禧太后真的不愧为凭借着原主这根独苗苗笑到最后的老佛爷,不过转瞬就将局势全然改变,可以说她的这一席话除了老对手慈安太后对她隐藏的深意略知一二外,就只有季言之这目前还是小机灵鬼的幼帝清楚明白了。
竟然借他之口罢免了内务府的某些管事们,换上自己的人。
啧,果然是宫斗之中的佼佼者,怪不得最后连亲生儿子都‘玩’死了,继位的侄儿也很快就……
季言之眯眼,露出了小小的虎牙,脸上顿时出现的笑容甜蜜蜜的,声音也甜得拉丝的,道:
“两位皇额娘真好,真对皇阿玛满腔情谊。相信皇阿玛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异常欣慰,说不得会半夜三更偷偷的扒窗户,深深凝视两位皇额娘的。”
两位皇额娘:“……”
有资格参加赐宴的王公大臣们:“……”
半夜三更偷偷扒窗户回来看望什么的,真有这么一天,真的是因为情深义重,而不是特意回来警告守寡的妻妾安分守己,不要作妖?
王公大臣们两股战战,都低着脑袋不敢抬头,他们预料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的脸上会因为季言之这位幼帝的‘童言无忌’变得很难看,结果难看是难看了,不过是一瞬。下一刻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就不分先后的笑了起来。其中慈禧太后还娇嗔的道。
“皇帝你啊,看来去往上书房读书的事情,要提前纳上章程了。不说其他最起码也要明白,好话不是这么说的。”
季言之故作懵懂的眨眨眼睛:“皇额娘你错了,朕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不可说到上书房读书的话,而是该让师傅们都去乾清宫教导朕。这是祖宗规矩,不可更改。”
慈安太后微笑,脸上笑容更深。慈禧太后也在微笑,不过随着季言之再接再厉扎心话语一出,慈禧也绷不住面皮儿了表情迅速变得僵硬起来。
季·扎心小能手·言之道:“对了,说到祖宗规矩,两位皇额娘什么时候一起搬到慈宁宫去住啊。老祖宗们说了,慈宁宫才是太后太妃太嫔们以后该住的地方。”
在场的王公大臣们:“……”
慈禧太后呕得差点就破口大骂,好悬稳住了并且秉承着‘忍’字诀,冲着慈安太后温婉一笑:“瞧瞧皇帝多为我们两姐妹着想,居然连以后住的宫殿都想好了。慈安姐姐,您老什么时候跟着妹妹一起搬进慈宁宫啊。”
都说后宫的女人眼中带着勾子,话里带着刀子。如今一看可不是,瞧瞧就算是看似一团和气和面团儿差不多,最是端庄贤淑的慈安太后对上心比七窍玲珑的比干还要多了一瓣儿的慈禧太后,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妹妹说得及是。”慈安太后笑得很温婉的道:“哀家听过民间一句俗语,改日不如撞日。今天恰逢皇帝登基,日子既然是极好的,不如就今儿咱们姐妹相携,一起搬进慈宁宫如何。”
慈禧太后丝毫不露下风的道:“还有其他的妹妹也要安置,特别是荣安长公主的生母丽贵人,可要细心又妥当啊!”
被蓦然提起的丽贵人他他拉氏先是一愣,继而一惊。吗哒,你们两宫太后斗法,自个儿斗就是了,牵扯她这个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嫔妃做什么?简直都不是人!
丽贵人他他拉氏勉强一笑,从贵人答应该坐的那一桌起身,遥往坐在一起却是气势凛然,谁也不让谁的慈安、慈禧分别行了一个叩拜之礼,然后就在桌子旁,垂目恭谨的开口。
“两位皇太后安,论起细心妥当,奴婢一点儿也比不上两位皇太后,荣安当还是由两位皇太后照料才是极好的。”
“许你嘴巧,会说话。”
慈安太后和善的笑了笑,却是道:“既然丽妹妹有心,那哀家也不好推辞,索性就接了照顾荣安的事情,毕竟皇帝哪儿,还有慈禧妹妹呢!”
慈禧太后不落下风的接嘴:“当姐姐和妹妹一起才是。”
“朕今年五岁半啊,已经过了喝奶奶的年龄了,不需要两位皇额娘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