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绿可期
李兰恪目光灼灼地盯着迎面十指交缠的两人,磨牙凿齿:“…爷爷,你的盛小友来了…”
通报的小厮被华宓君拦在了院门口,故而两人并不知道盛言楚今日上门。
“盛小友来了?”李老大人脸上陡现笑容,一扭头,见一对玉郎佳人牵手而来,李老大人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
什么女之德、妇之节统统抛之脑后,只要他宓姐儿有人疼就行。
盛言楚没有在李家呆太久,将一万两聘金交给李老大人后,盛言楚坐下喝了半盏茶便出了李家。
人一走,李老大人拆开信弥,厚厚一打银票正正好一万两。
“这么快就凑齐了一万两?”李兰恪不敢置信,拿着银票细细的检查,好半晌才回过神,“都是真的…”
华宓君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盛言楚送进来的吃食,闻言甩了李兰恪一脚,满腹疑虑:“恪舅舅,你好歹和小书生有过一段交情,怎么现在处处针对他?”
提及盛言楚这个人,李兰恪少不得碎嘴几句:“你如今是进了爱河醒不来的迷糊小虫子,自然是觉得他哪哪都好,可我觉得你还是得留几分心眼,万万不可事事围着他转,男人薄情寡义的多,他这会子对你好,指不定——”
“指不定来日小书生就弃了我。”华宓君一边揩手,一边叹气,“这话恪舅舅说了得有八百来回了,我都记着呢!”
李兰恪愣住,他有这么唠叨吗?
马车内,盛言楚打了个喷嚏,盛允南探头问可是着凉了,盛言楚摇头,抻着下巴望向视野中渐行渐远的李府,嘴角抽了抽:“大抵是有人在背后又说我坏话了吧…”
第127章 【三更合一】 让盛言楚……
盛言楚一出城西聚金楼, 金家人立马追了出来,可惜跟着马车绕了几圈后就没再见到盛言楚的人影。
得知寻不到盛言楚,金玉枝气得一扫桌面瓷盏, 揪着聚金楼的刘掌柜逼问盛言楚的去向, 刘掌柜连说卖客的身份不能透露,金玉枝火气上头将雅室内的古董名画皆毁了去。
金子桑丢了个眼神给小厮, 小厮忙拿出一叠银票赔给刘掌柜。
接了赔银, 刘掌柜笑呵呵地拱手而去。
金玉枝不耐烦地踢倒面上的椅子:“连金家的面子都不放在眼里,我看这聚金楼迟早要倒闭!等我回了家,我定要爷爷将这劳什子聚金楼给买下来,到时候那人的去向还不是尽在我手?”
金子桑闲闲地抱着蓝墨石歪在榻上,闻言翻白眼:“玉枝妹妹, 我这个混球都知道聚金楼背靠着皇家, 咱们一界商贾又有什么本事掰倒皇家?可别甩小孩子脾性了,省得老爷子又说是我带坏了你。”
“皇家?”金玉枝倒忘了这一点, 冷哼道:“再过一年我就要嫁进五皇子府, 到时候这聚金楼我若想要,五皇子难道会不帮我拿下?”
“嘁。”金子桑懒得跟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堂妹多番争辩聚金楼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挑眉轻嗤:“玉枝妹妹与其想着聚金楼的事, 还不如多想想你跟五殿下, 五皇子府的人拦着不让你见五殿下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那帮贱婢!”一说这个,金玉枝秀气的小脸瞬间狰狞可怖起来, 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那些狗东西说什么五殿下要静养,哼,也不知是哪个小蹄子出得馊主意,等我嫁进五皇子府——”
又来了……
金子桑翻了个白眼, 暗道就你这跋扈恣睢的母老虎模样,五殿下能让你近他的身子才怪!
金玉枝还沉浸在皇子妃的美梦中,余光瞥见金子桑不停摩挲着蓝墨石 ,金玉枝眼珠子一转:“子桑哥,蓝墨石给我一半呗?”
“不行。”金子桑宝贝似的将蓝墨石往怀里揣,吝啬地哼哼:“你甭打我蓝墨石的主意,便是去跟爷爷说也没用,这蓝墨石是我花了两万一千两银子买下来的,你休得抢走!”
“你花的?”金玉枝好笑的呸了一声,“分明是金家的银子好不?我不管,你得给我一半,不然我就告诉爷爷,到时候别说一半,这整块都是我的!”
说着就扑过来抢。
金子桑倏然从软塌上站起来,连爬带滚才从拜托开金玉枝的手从雅室内逃脱出来,金玉枝岂会轻易放弃,命手底下的丫鬟去围堵金子桑,金子桑得了小公寓白雾的滋养,本该疲累不堪的身子竟绕着聚金楼跑了两圈都没大喘气。
“你给我等着!”抢不到蓝墨石,金玉枝就祭出耍赖的哭招,“金子桑,你还不快给我,不然我让爷爷给你好看!”
金家男多女少,身为长房嫡女的金玉枝是金老爷子的掌中宝,就连金家未来的家主金子桑都得避一避,放在平时金子桑早就举手投降了,然而今日金子桑却硬气了起来。
“金玉枝,你只管去找爷爷,这次爷爷若是还帮你,本大爷就将脑袋摘下来给你当蹴鞠玩!”
“你!金子桑算你有种!”
金玉枝脸一阵白一阵红,用力推开看热闹的商户百姓,走到聚金楼门口时,金玉枝还不忘回头放狠话,“你等着!我定要爷爷打断你的腿!”
小厮后怕的贴过来:“爷,老爷子最听玉枝小姐的话,咱们待会还回金家吗?”
上回两兄妹闹事,金家老爷子二话不说就罚金子桑跪了一天祠堂,这次在聚金楼闹成这样,指不定回去又是怎样的惩罚。
“回!为何不回?”
金子桑也来了气,长腿狠狠地踹向木门,咬牙道:“难怪五殿下厌了她,猖獗的小蹄子,日后金家都是我金子桑的,本大爷倒要看看没了爷爷的庇护,她金玉枝还能有几斤几两!”
“爷,这种大不敬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金子桑照着小厮的胸口就踢了一脚,目中凶光陡生:“滚!”
-
金家兄妹在聚金楼大打出手的消息很快传到盛言楚耳里。
盛允南小声道:“叔,我去金家宅子外巷子口蹲了半上午,听进出采买的丫鬟说闲话,说金家老爷子这回没偏帮金家大小姐。”
盛言楚翻开书,闻言抬眸:“金子桑呢?他这两日还逗留花街?”
“可不嘛,”盛允南撇嘴,“人家揣银子去逛花楼,他倒好,带着叔那枚蓝墨石去,虽说那墨石开过光,可也经不起他没日没夜的在花楼做那档子。”
“我站在花楼外远远地瞧了他一眼,呵,墨石都被他摸出了油光,至于金子桑……才半个月不到,脸颊两侧的肉就瘦的都凹陷了下去,说句不好听的,他若再那样胡闹下去不修心养养身子,迟早要一命呜呼。”
盛言楚这几日一得空就进小公寓研究蓝墨石,为了比对效果,他往盛家小院的书房放了一块墨石,小院书房里墨石上的白雾往外散的速度虽不快,但差不多五六日后就散得干干净净。
也就是说,金子桑花了两万一千两只享受了一周白雾的滋养,七天之后,蓝墨石就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墨石。
金子桑在花楼胡来,应该是开头几天感受到白雾带来的好处,故而一发不可收拾,以为蓝墨石会成为他沉迷酒色的盔甲,却没想到白雾的功效有期限,期限一过,金子桑的身子骨肉眼可见的虚脱了下来。
盛言楚无奈扶额,他总算知道有些纨绔子弟为什么短命了,就金子桑的胡闹劲,十块百块的蓝墨石也不够护金子桑平安百岁。
果不其然,五月十六朝考结束当天,金家老爷子急色匆匆地跑到皇宫求御医去金家救治金子桑。
老皇帝才处理完政务,累得精疲力尽地瘫在那喘气,忽听御书房外闹哄哄,一问才知金家嫡系子孙出了事。
苗大监就是老皇帝的千里眼顺风耳,三言两语就将金子桑在聚金楼偶得宝物,谁知那宝物并没有护住金子桑,才过去十来天,金子桑就纵情酒色过度身子伤了根本。
老皇帝闻言不怒反笑:“简直是自找罪受!”
外头金老爷子伏跪在地哭嚎不休,老皇帝粗眉一凛:“派个御医去金家走一趟,务必将金家子的命保住。”
苗大监得令,御医一到金家,愕然发现金子桑昏迷中还不忘握着只剩一小块的蓝墨石,团花蜀锦被上染了好几滩蓝印。
金老爷子又气又心疼,从昏迷不醒的孙儿手中将蓝墨石拽出来给御医看,蓝墨石上的白雾几乎散得了无踪影,但御医的鼻子灵光,忙接过墨石细看,良久抖着手叹息:“若非有这东西护着金公子,金公子怕是早就……”
“这墨石难道不是害我孙儿性命的巫蛊之物?”金老爷子沉声问。
“非也。”御医努力去嗅蓝墨石里面的气息,因不知道里面掺杂了什么,只好含糊其辞道,“总之这墨石里面掺得药是宝物,能养身子!”
给金子桑开了几幅静心养神的补药,御医叮嘱金老爷子:“金公子年少,一时贪得情.事过多,日后子嗣方面怕是……”
金老爷子只觉天旋地转的难受,金家几房子孙却暗地里窃喜起来,御医叹了口气,又道:“若能寻得良药,难保金公子还能…还能屹立…”
对,金子桑不举了……
被人从花楼抬出来时,花楼里的恩客都不由咋舌,暗道金子桑玩得太猛,以为得了宝物加身就能肆无忌惮,竟一夜御五女……
御医一走,金老爷子扑到嫡孙身上痛哭了一场,抹干泪,金老爷子只身来到聚金楼。
-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聚金楼的刘掌柜竟出现在了五皇子府。
榻上酣睡的五皇子睁开惺忪的双眸,听完刘掌柜的诉求,五皇子脸色不悦起来。
“聚金楼的规矩摆在那,若给金家开了后门泄露卖客的身份,那聚金楼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尾音略上扬,语气虽轻,却蕴含威赫。
刘掌柜吓得忙跪下:“可金家是殿下的未来外家,又在官家跟前有几分薄面,殿下,小人担心金老爷子会求到宫里去,到时候事闹大了,咱们聚金楼怕是撑不住啊,届时官家若查出您就是聚金楼的东家,那您这些年的经营岂不是全暴露了?”
五皇子阖上双目不为所动,就在刘掌柜以为五皇子睡过去时,榻上的青年人幽幽开口:“那蓝墨石是谁出手的?”
刘掌柜忙道:“这人殿下许也认得。”
“谁?”
“翰林院的盛大人。”刘掌柜一字一句道,“那日盛大人虽在容貌上做了打点,但小的还是一眼认出了盛大人,进士游街那天,盛大人出尽了风头,小人绝不会认错人。”
“你是说盛言楚?”五皇子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手搭在撑起的膝盖上,盯着刘掌柜追问:“你确定没看错?”
刘掌柜正色点头。
五皇子沉默半晌,旋即摆手让刘掌柜回聚楼呆着:“蓝墨石卖客的身份切不可告知金家人。”
“那金老爷子那边?”
“你咬紧牙关就是。”五皇子道,“若金家老爷子胡搅蛮缠,你就和他说,让他备好银子就是。”
刘掌柜点头而去,人一走,五皇子找来梅家下人,只交代了一句话:“让盛言楚今夜务必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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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朝考结束后,盛言楚这群累成狗的翰林官终于可以松口气歇一歇,才散衙走出翰林院,就见翰林院大门对面站着一帮刚刚‘上岸’的庶吉士。
打头的俞雅之走过来揽起盛言楚的肩膀,笑道:“长孙公子已经在百花楼叫了一桌席,大伙早早接了帖子,一转眼发现落了你,得,你别不是忘了此事吧?”
盛言楚没忘,只是这筵席的东道主是淮亲王的儿子长孙谷,盛言楚总觉得他过去凑热闹不合适。
这几天有关他和华宓君结为连理的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华正平听闻此事后喜得不行,华琦云则气得将绣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嘴里叫嚣华宓君是个勾人的狐狸精,骂骂咧咧半天仍不解恨,遂跑到华正平面前哭闹。
嚎来嚎去无非是华琦云身为姐姐还未定亲,华宓君越过她不合规矩,华正平这回没理会华琦云的酸溜劲,只道李家给华宓君算了命,说正式成亲得再等一年,这一年里,华正平可以好好的给宝贝女儿华琦云物色好人家,一定能敢在华宓君出嫁前将华琦云嫁出去。
华琦云哭哭啼啼的不依,唐氏岂能不明白女儿争强好胜的心思,便对着华正平旁敲侧击,说李家越过华正平将华宓君许给盛言楚,这样一来华正平这个做爹的根本就讨不到好。
华正平一心想着华宓君能有个好归宿就能抵消他对亡妻的愧疚,可一听唐氏的话,华正平骤然顿悟,对哦,他这个做爹的啥好处都没捞到哇?
盛言楚给的一万两聘礼直接送进了李家,他华正平连影子都没见着。
唐氏趁热打铁,隐晦地提出让盛言楚改娶华琦云,左右都是华家女,倒也不用盛言楚赔付聘礼,而华正平却能收获一个翰林女婿。
上回华琦云生辰宴上,华正平就有意拉拢卫敬和盛言楚,听唐氏这么一说,华正平猛然意识到盛言楚若是娶了华宓君,未必会照拂他这个岳丈…若是嫁进盛家的姑娘换成华琦云呢?
华正平有此等自私想法时,从未想过华宓君亦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当华正平腆着老脸来到甜水巷盛家小院时,不用盛言楚发话,程春娘和盛允南就挥舞起扫帚将恬不知耻的华正平赶了出去。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坊间说书先生编出打油诗,一句‘亲爹狠心换姐妹二人亲事’的话传到老皇帝的耳朵里后,老皇帝当即冷了脸。
口谕皇后招唐氏进宫听训,皇后早已烦了唐氏,厉声数落唐氏,警告唐氏倘若还敢兴风作浪挑唆华正平去盛、李两家闹事,仔细皇后下旨命华家写放妾书。
唐氏失魂落魄地从皇宫出来的一幕恰巧被进宫的淮亲王夫妇看到了,二公主瞥了眼六神无主的唐氏,端着手看向拧紧眉头的淮亲王。
“父皇护唐氏多年,唐氏千不该万不该还在李家跟前蹦跶,真当自己能无法无天?哼,李大人早已将新科状元娶华家嫡女的事禀明了父皇,父皇有意明年做这对的主婚人,唐氏倒好,竟敢唆使华正平换亲,胆子属实大了些!”
二公主故意咬重‘主婚人’三字,淮亲王眼神闪烁:“此事就真的再无回转之地?公主你也是知道的,天娇她已过及笄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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