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 第2章

作者:春绿可期 标签: 种田 美食 科举 穿越重生

  商路堵塞,科举又不通,盛言楚他能不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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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越氏蹑手蹑脚的往院门口走,思绪回到现实的盛言楚小跑的上前伸手拦住越氏,仰着小脑袋笑眯眯的喊:“奶,既然来了就进家坐坐呗。”

  越氏讪讪而笑,脚尖小心的往旁边移,手下意识的摩挲粗布衣袖。

  “不坐了,家里你小姑还等着我去操持出嫁的事呢。”

  盛言楚有些好笑越氏对他的恐惧,刚他不过是手沾到了越氏的衣袖,瞧被越氏嫌弃的。

  “小姑姑明天就要嫁去钱家了吗?”盛言楚故作吃了一惊,掰着手指数,“不对呀,娘说小姑姑要过了中秋才出嫁呢……唔,难不成真像栓子他们说的那样,是因为小姑姑肚里已经有了钱家的娃,所以才巴巴的赶紧嫁过去?”

  小孩的声音清脆朗朗,加上盛言楚故意铆足了劲,这番话就跟长了翅膀一样荡漾在半空。

  农忙路过的村民不由得抻着脑袋看热闹

  “小兔崽……哎哟。”越氏急得不行,想上手捂住盛言楚的嘴巴可又担心染上晦气,只能‘嘘嘘嘘’以及警告,“楚哥儿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到你爷跟前掰扯!”

  盛言楚垂首而立,小儿姿态一脸惶恐:“奶只管去说,正好我也要跟爷说道说道奶来找我娘要嫁妆的事……”

  “别别别。”越氏慌了,“楚哥儿你且去吃四宝春笋吧,别没事上老宅,啊,听话。”

  说完跛着小脚逃离了院子。

  盛言楚冷笑两声,越氏到底是聪明的,知道他爷好面子,身为继室婆婆抢前头正室儿媳的嫁妆这事一旦传开,以他爷近几年的脾性,越氏一顿打是逃不掉的。

  “楚儿。”程氏拿围腰擦干手,走过来摸摸盛言楚的小脑袋瓜,满面愧色:“娘真没用,还要你出面应付你奶……”

  盛言楚小脸微红,似有羞涩,只见他拍拍胸膛,小大人似得道:“娘,有我在,老盛家的人欺负不到你头上。”

  这话可不是他瞎说胡诌的,自打他能走会爬,哪回老盛家来人找茬不是他扮猪吃老虎赶走了人?

  程氏眼睫含泪,欣慰的拥住盛言楚的小身子。

  “娘这辈子最宽心的就是生养了你,要是你爹在——”

  说着程氏顿了顿,泪水哗啦往下急流,旋即苦涩的抿唇不语。

  盛言楚心猛地往下沉,对于渣爹,他是没有半分好感的。

  眼瞅着程氏渐渐沉浸在渣爹离家多年未归的痛苦中,盛言楚踮起脚努力拭干亲娘脸庞上的泪水,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扑通跪下。

  “楚儿?”程氏诧异,惭色道,“你不喜我说你爹,我以后不说便是,何苦跪下央求我?”

  “娘——”盛言楚大喊。

  之于他娘嘴里说不关心渣爹下落的承诺他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他膝盖着地往前移动,又磕了一个响头。

  程氏更慌了,上手扶住盛言楚。

  盛言楚脸上雀跃异常:“娘,儿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能科考了!!”

  程氏长吸一口气,缓了又缓,才接着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盛家是商户啊——”

  盛言楚起身,龇着缺了牙的嘴乐呵:“今日晌午镇上贴了告示,说皇商金家于南疆战事提供军需有功,大军班师回朝后,皇上龙心大悦,赏金家后代子孙科考恩典,金家淳朴良善,殿上请求皇上准许天下商户皆可科考……”

  为了避免程氏怀疑他识字,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去镇上半道遇见了舅舅,舅舅说给我听的,我全记下了。”

  程氏点点头,她大哥读过书,又在镇上做零工,两人大概是碰面了,楚儿为人机灵,能记下这些拗口的圣旨已非不易。

  “是所有商户都能读书么?”程氏问。

  盛言楚一字一句道:“舅舅说得三代之后,咱们老盛家正好轮到我。”

  “楚儿,你这话说得不全。”程氏突然摇头叹气。

第2章 官差来老盛家画科举学子相……

  “娘想说礼哥儿?”

  礼哥儿全名盛言礼,名不副其实,叫礼哥儿身上却无半点礼义,惯会在老盛家撒泼调皮,今年6岁,是他二叔盛元行的长子。

  程氏点头:“你爷宠他,倘若盛家能读书,你爷头一个要供的人肯定是礼哥儿……二来家里银钱不多,供两个实在……”

  有些话程氏说不出口。

  “我当什么事呢,娘,我读书的事您甭操心。”盛言楚笑着忙前忙后摆好碗筷,又体贴的给程氏夹了一筷子新鲜的四宝春笋丝。

  程氏晾着筷子担忧:“读书要花不少银钱,咱家顶破天了就几两傍身的银子,你若要读书,这束脩……”

  顿了顿,程氏眼眶又开始发酸:“你爹要是在家就好了,他在的话,咱娘俩定不会被你爷分出来,不分出来楚儿你就是老盛家的长房长孙,有这层身份在,说什么老盛家读书的机会也要掉你头上,只可惜你爹走了……老盛家公中若不拿银子出来,光娘一个人哪能送你去学堂……”

  “娘~”盛言楚无奈的喊,边往嘴里塞了一口春笋丝儿,含糊道:“您就别指望爹和老盛家了。”

  程氏闻言食不知味的低头吃饭。

  扒拉几口粗粮后,盛言楚吸溜一大口菜汤,该说不说,他娘厨艺绝了!

  他挖出来的春笋笋体肥大,味却略苦,水湖村的妇人大多不擅做四宝春笋,家家户户便砍了春笋回来做晒笋干。

  无奈今年他开始换牙了,笋干咬起来硬而卡牙,他娘见他爱吃笋肉,就花心思找舅娘乌氏学了四宝春笋的做法。

  四宝春笋,顾名思义,就是拿干煸过的笋肉与河虾、小鲜鱼以及小葱相炒,两荤两素,且都是立春后的鲜美之物,吃上一口,满嘴的清香脆爽。

  不过四宝中的河虾和小鲜鱼难得,因而盛言楚懂事的不去馋嘴,实在是今天听闻商户能科考的消息后太高兴了,所以从镇上回来后,他立马吆喝着栓子等小伙伴去后山挖起春笋。

  能读书科考是天大的喜事,开心之余自然要安排上他最爱的四宝春笋,好事成双嘛。

  “多吃些。”程氏宠溺一笑,“昨儿你二婶在塘边浣洗时又跟旁人闲话,说她家礼哥儿长的如何如何壮实,我听了却不羡慕,成天只吃肉不吃菜的娃能长多好?还是我楚儿好,荤素都爱。身子骨虽没礼哥儿粗,可个头高出不少。”

  一想起只比他小一岁却有他两个粗的堂弟礼哥儿,盛言楚不禁发笑。

  “娘,礼哥儿顿顿要吃肉汤,爷手头上恐怕没多少银子了吧?”

  当初渣爹离家后,他爷只将他所在的长房分了出去,他二叔盛元行一家,以及越氏的一儿一女都还生活在老宅,现如今他们的花销全靠着镇上那间铺子呢。

  越氏生养的小叔盛元文今年才十三,正是议亲的年纪,这一头是要花一笔银子的。

  他小姑姑盛梅花明天要出嫁,嫁得还是钱家的长子,盛梅花身为长媳,可不得带点银子过去傍身做脸面,这又是一笔开销。

  他二叔家的礼哥儿就更别谈了,顿顿要见肉,因礼哥儿生的最像他爷小时候,所以这笔宠孙肉银是万万不能断的。

  左一笔右一笔,老盛家今日不同往日繁盛,如今细想他爷还能掏出银子供礼哥儿上学堂吗?

  盛言楚所料不错,老盛家正愁这事呢。

  除此之外,盛老爷子还琢磨着能不能送越氏生的小儿,也就是比盛言楚大六岁的小叔,正在议亲的盛元文去学堂。

  盛老爷子把盛家适龄的男丁都拎出来想了一遍,唯独没想过身为长房长孙的盛言楚。

  盛言楚对此一点都不难过,他比他娘头脑要清醒,他爷当年单单将长房分出来自生自灭,可见心偏到山后头去了。

  总之他读书的银子是指望不上老盛家帮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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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傍晚时分,两个黑脸官差拿着商户恩考的圣旨打水湖村经过,因顾忌村里就老盛家这一脉是商户,官差特意单独往老盛家跑了一趟。

  官差站在堂中,环视老盛家一圈后,不耐道,“人可都来齐了?”

  盛老爷子还没说话呢,越氏就颠着小脚热切的奉上两杯茶:“官爷您且喝茶,老盛家的人都在这。”

  茶香清幽,可见越氏是掏了老本出来待客。

  两位官差跑了半天,如今有好的茶水解乏,自然欣然接受。

  “既如此,将你家三代子弟名号报上来——”

  另有一官差拿出纸笔,沉声道:“此番商户恩科是前所未有的喜事,今年要读书的小子便是朝廷首批商户学生,兹事体大,所以县令爷命我等特来查证户籍,并绘制学子画像以备来日科考,想今年读书的,上前一步!”

  “快,礼哥儿~”盛老爷子激动的招呼躲在二儿媳白氏身后的孙子盛言礼。

  “娘,我不要读书。”盛言礼不爽的扭着胖墩身子,冲白氏撒娇,“石子他哥说做学问辛苦,娘,你就让我搁家陪你做针线吧。”

  听儿子说这话,一向溺爱礼哥儿的白氏心肝都化了。

  “当家的,要不就别送礼哥儿去学堂了?咱家礼哥儿身子骨弱,是吃不了那个苦的。”

  被唤‘当家的’盛元行冷喝道:“你啰嗦什么!读书这般好事你个婆娘竟还推三阻四,礼哥儿!官爷今日在此,你用不着拿哄你娘那套一哭二闹遮掩,还不快站好!”

  礼哥儿被吼的肩膀直抽搭,抱着白氏更不想撒手了,嘴里嚷嚷着“爹坏,爹不疼我”。

  盛老爷子听不得孙儿伤心,用力戳拐杖,冷眼指责二儿子:“礼哥儿胆小,你凶他作甚!”

  “爹——”盛元行乏力的喊。

  他管教自己的儿子,他爹什么时候能不插手?

  礼哥儿见他爹被骂,心里得意的不行,面上却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可把盛老爷子和白氏心疼坏了。

  一时间老盛家的人都围着哭嚎的礼哥儿转。

  越氏见状,眼中微露焦急之色,将十三岁的儿子盛元文往官差面前推。

  “要不官爷先画我儿吧?”

  执笔的官差深深的看了一眼三十七八的越氏,越氏心头一跳。

  “你是长房的?看着岁数不小。”

  指越氏也指盛元文。

  越氏垂眼想糊弄过去,不成想盛元文跳出来,不屑道:“官爷说笑了,我可不是长房那小兔崽子,我……”

  越氏顿时花容失色,捂住盛元文的嘴不让说:“官爷别听小儿胡说,他就是长房的……”

  官差又不是没眼力,将茶盏重重的掷在桌上,怒瞪了一眼偷天换日的越氏,冲盛老爷子斥骂:“你们老盛家竟敢戏耍官家?!到底还想不想让儿孙科考了?”

  盛老爷子头疼啊,他就是太想让小儿子盛元文去读书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不敢在官差眼皮子底下做文章,故而让越氏来,没想到官差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

  官威森严,此话一落地,哭闹的礼哥儿霎时安静。

  官差怫然道:“耽误了官家办事,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顶着,还不快把长房的人喊过来,再有,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只准商户三代子弟科考,盛老爷子,敢问这两娃都是你孙子不成?”

  礼哥儿打着哭嗝被他爹盛元行揪到官差面前,盛元行讨好的作揖:“官爷,礼哥儿的确是我爹的小孙子,大名盛言礼,您若不信可查盛家族谱。”

  另一官差命人取来族谱,年岁和名号果然对上了,便在黄纸上绘出冒着鼻涕泡的礼哥儿的画像。

  作画时两个官差一直木着脸,导致老盛家的人大气不敢出。

  “长房的盛言楚呢?”官差指着族谱命令道,“快去喊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