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 第49章

作者:春绿可期 标签: 种田 美食 科举 穿越重生

  盛元德放开满面泪痕的程春娘,拉着一旁的女人和孩子跑进屋。

  “楚哥儿,爹来了,还有你梦姨娘和如姐儿——”

  盛言楚努力匀平气息,对程菊道:“菊表姐,你先扶我娘进屋。”

  “哎,”程菊搀住程春娘,程春娘咬唇瞪了一眼盛元德,掩面进了屋。

  “楚哥儿,”盛元德还在叽叽歪歪,谄笑道,“是该让你娘回避下,毕竟你梦姨娘在场,她心里有些不好受我能理解,但我发誓,她永远都是大房!”

  梦姨娘比前几年看到的要瘦很多,但脸上的红晕尚在,可见没少被男人疼过。

  见盛言楚满院子的找东西,梦姨娘追着气喘吁吁:“楚哥儿,我跟你爹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才厚着脸皮找上了你,听说你跟程氏在街上开了铺子?这样好不好?我跟德哥还有如姐儿不要工钱,每日我们都去铺子里帮忙,你就发发善心,给我们口饭吃就行,楚哥儿,你觉得呢?”

  “我谢谢你大爷哦。”

  终于,他在茅房旁边找到了竹篾编制的大扫帚。

  然后使出洪荒之力扫向对面一家三口。

  小院子是泥土路,这些天晒的发裂,盛言楚一挥,立马就腾升起一片呛鼻的尘土。

  “咳咳咳。”三人齐齐摆着手咳嗽。

  “楚哥儿你这是干什么?!”盛元德顶着灰尘伸手想抓扫帚,盛言楚往后一退,然后将扫帚重重的打在盛元德身上。

  盛元德这两年身子大不如从前,盛言楚又是照着他的脸下的手,还没两下盛元德就疼的吱哇乱叫。

  打了渣爹岂能放过害他娘哭的女人,不一会儿小院子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中间还掺杂着女孩的哭啼。

  这一家三口最终灰头土脸的被盛言楚赶了出去,扔出去前,盛言楚还捡起几块石头砸了过去,砸的盛元德那叫一个头破血流。

  盛言楚将手中的扫帚扔掉,这时程春娘红着眼从屋里走出来。

  “狗东西走了?”说这话时,程春娘堪堪收住眼泪,不甘的骂道:“阴魂不散的胚子,一个大男人竟有脸让几岁的孩子养活他,呸,凭他也配!”

  程菊胆子小,怔怔看着盛言楚,呜咽道:“楚哥儿,还好你及时回来了,你是没见到刚才那个女人对姑姑说了什么话,还有她那女儿,小小年纪就敢用那种难听的话骂姑姑容不下她娘……”

  “娘,你没事吧?”盛言楚不顾干涩的嗓子,拉着程春娘上下打量,“盛元德是不是欺负你了?他哪只手摸你了?你跟我说,我去砍了他。”

  程春娘听了这话,急了:“楚儿你别乱来,为了这么个人犯事没必要。”

  又紧了紧程菊的手,唏嘘道:“今天多亏了菊姐儿护着我,不然他身边的那个妓.子怕是要冲进屋里去翻银子了。”

  “量她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半个铜板!”盛言楚越想越觉得刚才的一顿打没能消他心里的气,对程菊道:“表姐,你等会跟我去胡商铺子买条狗回来。”

  盛元德再敢来,他就放狗咬。

  胡商的狗大多野而烈,盛言楚带着程菊还没走到关狗的笼子前就听到一声声高昂的叫声。

  程菊吓的闭眼,拉拉盛言楚的衣裳,小声道:“楚哥儿,他们不会咬人吧?”

  “当然咬人。”

  程菊‘啊’了一声,怂唧唧道:“咬人就别买了吧,到时候伤了姑姑可就得不偿失了。”

  盛言楚笑:“咱们不买大的。”

  他指了指旁边笼子里的小幼犬,全身包括鼻子都是黑的,此时正依偎在母狗怀里睡得一塌糊涂。

  “要买就买小的,回头你跟我娘多喂喂他,日久生情,他长大了铁定听你们的话,如此就不用担心被咬了。”

  小黑犬是胡人那边的野犬和静绥当地的狗配对生下的,稀奇的是,小黑犬是独生子,一听盛言楚要买看门犬,胡商龇着牙笑得得意,给了一个四字评价——这狗护主。

  就凭这四个字,盛言楚说什么也要将小黑犬买下。

  自从盛言楚去了犬市,程春娘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跳个不行,说实话,让她养猪可以,养狗…有些为难。

  本以为盛言楚会拉回一个庞然大狗,谁知一看小狗还没她脑袋大。

  盛言楚颠了颠怀里的乖宝宝,笑着问程春娘喜不喜欢,程春娘哭笑不得,心想儿子到底还是小孩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只被程春娘看轻的小黑犬,后来竟成了盛家威风凛凛的一员大将。

第41章 【一更】 书院罢黜一个秀……

  小黑犬正式成了盛家的一份子, 程春娘刚开始还嫌弃小黑犬太小太嫩,可看小黑犬叫出的声音有力强悍,程春娘渐渐抱着小黑犬不放了, 戏称小黑犬长大后肯定比一般的狗威武雄壮。

  得到程春娘的认可后, 小黑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盛小黑。

  简单又粗暴,这名字还是程春娘想了一宿才想出来的。

  看门犬有了, 盛言楚也必须要回书院了, 不过走之前他去衙门找了一趟孟双大哥。

  孟双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窝深陷无神,嘴唇泛起一层白皮,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不待盛言楚关心,孟双自己就交代了。

  “家里逼着我娶妻, 我没辙只能绝食。”

  盛言楚哑然失笑, 孟双挑挑眉,撇嘴问盛言楚笑什么。

  “初次在礼院看到孟双大哥, 我私以为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汉子, 没想到竟也有幼稚的一面。”

  “我是没办法,”孟双将剑抵在地上撑着,抬眸看盛言楚, 戏谑道:“我听张大人说你在大观楼议礼表现的尤为出众?那些自恃清高的读书人可不好糊弄, 你没少被他们刁难吧?”

  “没。”盛言楚轻松的摇头,“倒是他们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不过我知道他们是见我年纪小让着我罢了,若真的计较起来,我未必能赢过他们。”

  孟双大手点点盛言楚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小子还跟以前一样,说话滴水不漏, 说吧,今天特意来衙门看我,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

  盛言楚犹豫了下,踮起脚靠近孟双的耳朵低语了两句。

  “你要我查盛元德?”孟双摸摸下巴,意有所指道,“都姓盛,莫非这人是——”

  “是我娘的前夫君。”

  “那不就是你爹?”

  “以前是,现在不是。”盛言楚垂着眼皮,静静道,“个中缘由等孟双大哥翻看了衙门户籍就明白了。”

  见盛言楚不愿意说这个,孟双也不再问,满口答应道:“行,这事你交给我就是了,我定会给你办的妥妥的。”

  “那小弟就多谢大哥了。”盛言楚噙着笑容有模有样的鞠一躬,却见孟双抬腿一踹。

  “说你谦逊,你还真跟我摆起谱子来了?”孟双吊着眉开玩笑的问盛言楚,“我可是大忙人,你登门找我,我自是不能不理你,让我出面摆平盛元德当然没问题,只是盛秀才不能空着手吧?”

  盛言楚甩了甩衣袖,故意曲解道:“孟双大哥莫不是想找我要银子?”

  “我要那黄白之物作甚?”孟双嘁了一声,道,“等事儿成了,你请我去你家铺子吃一顿就行了,我这几天馋的要命,可惜每每去,你娘像是被菩萨点化了似的,非说我还在养病不能吃辣!一水的清汤,喝来喝去我都快成清汤了。”

  盛言楚哈哈大笑,扬言等他下回休沐一定要跟孟双好好的搓一顿,最好能来一个一醉方休才好。

  -

  和孟双告别后,盛言楚就一头扎进了书院。

  此时书院里安静的可怕,盛言楚一进去就被夏修贤拉到角落说起了小话。

  “他们这是怎么了?”盛言楚下巴往院中下跪的一堆人那点了点。

  “你猜。”自从卢李氏死后,夏修贤又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

  盛言楚深吸一口气,胳膊肘往后一捅,夏修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盛小弟!”夏修贤痛的嘶了一声,振振有词的谴责盛言楚:“年轻人要将武德好不好?就你这样偷袭的混蛋怎么就拿到了大观楼礼魁的名号?那些书生莫不是都没长嘴?”

  “不服?”盛言楚抬起手臂作势要挠夏修贤的痒痒肉。

  “服服服。”夏修贤算是认栽了,有时候人长的小巧也是一种好处,至少打架的时候灵活。

  夏日炎炎似炭火烤大地,院中的几棵古树尽数耷拉着枝叶往下垂着,就连蝉儿都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随便嚎两声。

  盛言楚自制了一把竹扇坐在木栏下悠悠的扇着风,嘴巴呶了呶那群在烈日下跪着不起的几人,道:“你说他们这苦肉计有用吗?”

  就在刚才他和夏修贤打闹嬉笑的时候,赵教谕突然喊他进了内室,一进去他就看到了书桌上的一大摞考卷。

  第一个就是他盛言楚的名字。

  屋里还坐着书院里的几位学正,脸色都不太好,见到盛言楚后,学正忧愁的老脸上终于现出了两分笑容。

  “这次应试,整个书院就你和马明良没有在第一道试题上动笔。”

  一说这个,学正的胡子就气的直抖:“外头那些愣头青,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就没长眼睛呢!老夫从前千叮咛万嘱咐,拿到考卷后先别动笔,先过一遍考卷,若有漏印错印的字,得第一时刻和老夫讲!他们倒好,恨不得看到字就刷刷刷的写,这回遭殃了吧?!”

  盛言楚还是头一回见学正这般生气,耳朵抖了抖,忙道:“学正别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学正此时骂师兄们属实于事无补,还是该想想怎么做能让张大人饶了他们才好。”

  “张大人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学正心口堵得慌,手往窗外一个劲的点,“他们已经在那跪了一个多时辰,张大人那边我也派人过去说了,可你瞧瞧,衙门愣是一只苍蝇都没飞出来。”

  盛言楚囧了一下,原来这道苦肉计竟是书院里最为腐朽的学正想出来的……

  哎,可怜天下夫子心呐。

  廊下闷热的厉害,然而盛言楚和夏修贤愣是不愿错过这场大戏,盛言楚从小公寓里拿出一串荔枝,边吃边靠在柱子边上惬意的看着院中一群逐渐撑不住的书生们。

  夏修贤伸手抢走了一大半荔枝,不停的扇风道:“我瞧着这苦肉计没大用,若有用,张大人早就该来了,再不来这些人怕是要被晒成干尸。”

  说着扇子往正中一指:“你看,你看,又晕了一个。”

  盛言楚睨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家伙,好笑道:“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同样第一道试题都动了笔,怎么你就在这乘凉,而他们却要在大太阳下暴晒?”

  夏修贤哗的一下展开扇子,得意洋洋道:“爷一贯如此,哪怕再丢一道试题的分,我照样能越过这群整天只会死记硬背的家伙。”

  盛言楚信服的竖起大拇指,说起来,夏修贤的才学的确名不虚传,若能收敛一下那张嘴,夏修贤在书院的名气未必会比他差。

  就在两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吃完一串荔枝后,院中跪下的书生倒的倒,歪着歪,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跟蔫了劲的草似的。

  夏修贤吐掉荔枝核,古怪的看着盛言楚:“盛小弟今日怎么了,以往你的心肠最软,怎么今天没去找张大人替他们求情?”

  在夏修贤眼里,盛言楚依然是张大人小妾的弟弟,哪怕盛言楚多次强调他是独生子都没能打消夏修贤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盛言楚欠了欠身将吐出来的荔枝核往廊下的土里插着玩,挑眉看向夏修贤,道:“你别以为我人小就是傻瓜,革除功名这等大事我一个毛头小子插手做什么?你没看到屋里的学正都手足无措吗?既然学正说服不了张大人,我干嘛还凑上去贴张大人的冷脸。”

  插好荔枝核后,他双脚蹦上去用力的将坑踩严实,边转着圈边踩,说:“虽然张大人此举有些苛刻,但未必没有迂回之地。”

  “怎么说?”夏修贤也起了兴致,跳下来学着盛言楚的样子将荔枝核往地下塞。

  盛言楚觑了一眼远处萎靡不振的书生,轻描淡写道:“若我是他们,知晓自己即将要被剥夺功名,我定不会还跪在这,要跪就跪书院门口,好叫街上的百姓看看我的落魄。”

  夏修贤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盛言楚,震惊不已:“盛小弟,你不会是被晒糊涂了吧,本来这事就丢人,你还打算敲锣打鼓的让外边的人都看到?”

  盛言楚目光异常清冽,漫不经心道:“所谓人不要皮天下无敌,若这时的我还端着踹着才是傻到了家。一般老百姓对读书人都有一种敬仰之情,这时候他们就应该积极的去运用老百姓的力量,老百姓若是心软了,自会去衙门替他们说情。”

  “相反,他们跪在这不仅没用,还将自己折磨的透透的,在张大人看来,这群人是在不满他的决断,是在违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