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味
“不用,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齐桐摆摆手。
钟情无奈,与吴锋对视一眼,二人一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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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杨贤思度日如年。
好好一品学上佳的翩翩公子因为连日来的上课走神,已经被夫子提点几回。有与他不睦的公子哥自是嘲笑一通,而杨贤思居然也懒得反驳理会。
一下课,他便行色匆匆地要离开。
好友拦下他:“谦之兄,为何近日总见你来去匆匆,面色不佳。即便科举在即,兄还望多保重身体,劳逸结合啊。”
杨贤思,字谦之。
“兄还有要事在身需先走一步,贤弟们见谅,回头我做东宴客如意楼。”杨贤思敷衍地拱拱手,快步离开。
“哎哎哎!谦之兄!”
“谦之兄真可谓吾辈楷模,竟用功至此,佩服佩服。”有同窗路过听闻,想想杨贤思近日在课堂上的表现,竟一时不知这人是褒是贬……
杨贤思可顾不得身后这些人的谈论。他脚步匆匆地回了府里,直奔小书房,小厮观行已等候在此。
“把房门关上。”杨贤思坐到桌案后。
观行依言关好门窗重新站到书桌前。
“如何?可查到表妹和观言都去了哪儿?”杨贤思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紧盯着观行急急问道。
杨贤思身边有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厮,观言观行。观言便是常跟着他去西市,帮忙望风联系的那个。
观行无奈地摇摇头:“回禀大少爷,小的们仍然未找到表小姐和观言的行踪。”
“还没找到?好好的大活人,难不成还能飞走了?!”杨贤思扬声吼道。
观行缩缩脖子,偷眼打量了下自家风度全失的大少爷。他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小的们真的尽力了,包括找西市那片的市井势力打听,都言未见过表小姐出门或是有可疑人上门。”
“大少爷您看,要不咱们找老爷要人手或者报官?”
杨贤思反手一个砚台砸了过去,观行不敢躲,额角蹭破了一大块油皮,有汩汩鲜血缓缓流下,蒙住了他的右眼。从右眼看过去,杨贤思笼罩在一片血气中,张牙舞爪。
观行一动不动,仍由血水留下染红衣领,以及书桌后飞来的一支支毛笔砸在身上。
“找老爷?报官?”杨贤思仿佛一只被围困住的独狼,尽失气度,满面焦灼愤怒,“你有没有脑子?告诉我爹,告诉所有人,我,杨贤思!弄丢了外面养的女人,你们都快来帮我找找!”
“你有脑子吗?啊?这事是能大声宣扬出来的吗?”
观行垂眸不发一言。
杨贤思独自痛骂发泄了一会儿,将自己摔在身后的太师椅中,他目光无神地落在一旁博古架上的一只胖肚青花瓷瓶上。
杨贤思:“之前勇毅公府派人来传信,说敏乐长公主身子欠佳,我爹派人去北边送信了?”
“是,三日前老爷已让人出发接夫人和大少夫人回来。”
“三日……她们还要几日能到家?”
观行算了算行程,言道:“少则两三日,多则四五日。”
“勇毅公府,西市,观言……勇毅公府,西市,观言,公主,回府……”杨贤思低声念叨着。
突然他顿住身子,拍案而起,“是勇毅公府!”
“啊?”观行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他家大少爷。
“是勇毅公府,肯定是勇毅公府派人抓走了表妹和观言。表妹才来云京多久又深居简出的,哪里会得罪人将她掳走。且还有观言呢,观言是咱们端明候府的人,常随我走动。只有勇毅公府有这个胆量和本事悄无声息地就将人都带走。”
杨贤思围绕着书桌转圈,慢慢分析。
观行听了他家少爷的一席话,吞吞吐吐地说道:“若真是勇毅公府出手的,那他们岂不是知道了表小姐的身份?”
晴天霹雳,杨贤思骤然靠在博古架上。博古架摇摇晃晃,刚刚那件青花瓷瓶被大力晃倒滚落砸在了杨贤思脚边。
“少爷小心!”观行急忙扶起杨贤思。
杨贤思盯着一地的碎瓷片,喃喃道:“勇毅公府知道了,敏乐长公主知道了!”
“少爷?少爷?”
即便勇毅公出征在外,可敏乐长公主不会放过他的。
杨贤思想起,她娘曾经得意洋洋地说过,是因着他端明侯府的清正风气以及“年过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最终让勇毅公府挑了他当女婿。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对叶天灵是真心的啊,表妹……表妹只是他一时糊涂罢了,若他去认错,长公主殿下会原谅他么?
再说,端明候府决不能与勇毅公府交恶!
杨思贤兀自纠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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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一辆精致宽敞的马车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停在勇毅公府门前。
叶天灵顾不上别的,扶着丫鬟的手走下马车后,便急急奔向后院。
“娘!”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配
叶天灵急匆匆赶至鸣玉堂,人还未进屋便先急切地问道:“娘!你身子如何了?”打帘进来,见到屋子内的情景,她却一时有些茫然。
齐桐端坐正堂,面色凝重,表嫂傅胭陪坐在一边,屋子里只有钟娘子一人留下伺候。
“回来了?路上可安好?”齐桐勉强挂起一抹笑,对女儿招了招手。
叶天灵握住她娘的手,走到齐桐身前左看右看。
“娘!我好着呢,倒是你,身子现下如何了?怎么没躺着好好养养身子反倒是坐在这里了?”
齐桐拉着团团转的女儿坐到身边来,安抚地说道:“我身子没大事,你别担心。”
没事?叶天灵疑惑地转身看向钟情。
钟情对小姐点点头,确认了公主的康健。
“娘你可吓死我了。”叶天灵拍了拍心口,将这一路吊着的担忧拍散。她抱住齐桐的手臂懒懒地倚靠在她的肩头,还像儿时一般小声抱怨:“娘你作甚编这么个由头吓唬我啊。”
“你不知道,听到你身体欠佳的消息,我立马就带着人赶回来了,东西还留给丫鬟们在后头收拾好随我婆母一块儿动身回来呢。”
“对了,我婆母也要回来探望你,她这一回来,整个端明候府出去避暑的女眷们也都跟着回来了。估摸着再有两三天就能到云京了。”
如此兴师动众,到头来身体欠佳却是编的假话,这事一想,叶天灵便觉得尴尬。
齐桐轻抚着女儿娇嫩的脸颊,既欣慰于她的孝心又心疼她连日来的奔波。
见她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眼底有些青黑,齐桐犹豫地说道:“叫你回来自然是有事了。看你憔悴的,一路上没睡个安稳觉吧?要不你先回你院子里歇歇,咱们明日再说吧。”
叶天灵挺直身板,眉头紧锁:“娘,有什么事你还是直说吧。这藏着掖着,我恐怕是睡不着啊。”
长痛不如短痛。
齐桐抬头看向钟情,钟情便将那纸调查呈给了叶天灵。
“这是什么?”叶天灵接过翻看。
傅胭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屋内静悄悄的,只余纸张翻动的声响。
叶天灵看过第一遍,仿佛没反应过来,又颤着手重看第二遍。
等到第三遍时,不仅是她的手在颤抖了,连身子也在微微发颤。
“好了好了,别看了。”齐桐拧眉夺过那几张发皱的纸扔到一边,一把将女儿抱在怀中。
“这不是真的,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叶天灵夹着哭音喃喃。
她的语调不高,可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钟情跟着红了眼眶,撇开头。
齐桐一下一下顺着女儿的发丝,沉声道:“天灵,不要逃避。白纸黑字都已写明白了。是真的,你表嫂亲眼见过他去了西市。”
叶天灵从齐桐怀里看向傅胭,眼底微红蕴满了晶莹,她慢慢开口道:“表嫂,你告诉我,你亲眼见到他了?”
傅胭抿唇,垂眸点了点头。
“娘!”齐桐扑到齐桐的怀里泣不成声:“他骗我!杨贤思骗我!”
“呜呜呜……他……他怎么能如此对我……”
若信纸上说得都是真的,杨贤思早在上个月就已经与这杨表妹勾搭到一起了,可他竟然一直瞒着她。
出发去北方避暑前,他还在与她浓情蜜意。现在只要想到杨贤思做过的事、许过的诺言,叶天灵就想吐。
齐桐抬起叶天灵的下巴,拿帕子给她擦去眼泪。
“哭什么?他不配让你为他哭!”
叶天灵泪眼朦胧,捂着心口:“娘,我这里疼。”
年少相伴,他们许过情说过意,她曾经也为觅得如意郎君欢喜交加。即便她入府两年还未有所出,杨贤思也一直安慰她不急,不急。只道是他们二人现在便过的很好,至于孩子,缘分未到不强求。因而叶天灵也从未真的担忧焦虑,每日里仍如同未出阁时一般,活得轻松自在。
可这才多久,杨贤思竟然背着她悄悄养了人。还是个外室!
他怎能如此欺辱她,又置她的颜面于何地。
好一个杨贤思!好一个杨雪莲!
齐桐冷若冰霜,见女儿泣不成声心里也是满满的疼惜,她厉声说道:“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痛一场,哭一场,把你的委屈愤恨都发泄出来。过了今儿,我不许你再哭,为了那么个人不值得。”
“你要记住,你是勇毅公府的大小姐,是我敏乐长公主的女儿,你的舅舅是当今陛下。谁能让你受委屈?谁都不行!”
叶天灵不断地点头,又扎到齐桐的怀里失声痛哭。
齐桐幽幽吐出口气,安抚着女儿,不再言语。
被她哭得心碎,傅胭眨眨眼举起手中的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掩去。
好半晌,叶天灵哭得嗓子都哑了,才渐渐收声,时不时涰泣一下。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齐桐轻哄她,让钟情去打盆水来给叶天灵洗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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