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拌糖
看到虞时茵,他漆黑的瞳微亮, 面上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等你呢。”刘念念一看到陆千和调侃地轻撞了下好友的肩:“你们聊, 我先走了。”她就很有眼力见地跑走了,顺便带走了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许逸林。
电灯泡一走, 陆千和肉眼可见得开心了不少。
“恭喜你。”他嗓音温润, 隐在余晖下的面容精致帅气。
“谢谢。”虞时茵莞尔一笑,轻车熟路地走到他身边:“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千和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想了半秒后又摇头, 坦白道:“不是, 我是想……”等你一起回去。
“虞时茵,等等。”话没说完, 一道声音骤然打断了他。
陆千和眸光一滞,他唇角压了压,抿成了一条直线,方才还有些柔和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来人一头灼热的红发,在夕阳下闪着金亮的光, 他穿着一身黑,身上吊儿郎当地挂着几条链子,脸上还带着别扭傲娇的表情。
虞时茵的视线看过来,段七诚有些不自在地撩了把头发,等反应过来自己在拘束时,他在心里啐了一声,故意用勉强的语气道:“我家老头子说,他想请你赏脸来家里吃顿饭。”
他强调了“赏脸”两字,听着略带嘲讽。
虞时茵轻瞥了他一眼,随口拒绝:“不好意思,我没空。”
“我都没说时间!”段七诚急了,乖戾的表情消散无踪,他紧紧地盯着虞时茵,眸中满是对她敷衍的态度的控诉,“你不想去就不想去,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
虞时茵了然地“哦”了声,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不想和你吃饭。”
段七诚:“……”
虽然他知道她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但听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心口有点堵。
若是以前,他定然要恶声恶气地骂虞时茵给脸不要脸,但这回他骂不出口了,自从上次虞时茵不计前嫌地帮着他们家找到金猫睛后,他再也没法把她当做曾经那个无脑的令人厌弃的花瓶。
“谁让你和我吃饭了。”段七诚帅气霸道的俊脸上闪过不自然,提高音量道:“这是老头子给我的任务,你不去我不好交代。”
话是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段旭川来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虞时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陆千和,招招手道:“陆千和,走了。”
她态度差别明显,陆千和的面色缓和下来,长腿一迈跟上了她。
没走两步,迎面又走过来两个人,前面的俨然是刚刚哭着跑走的杨晓芸,她眼睛肿着,鼻头也是红彤彤的,可怜得紧。
看到虞时茵,她嘴一瘪,直接落下泪来。
刚走到虞时茵面前,她就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沙哑地道歉:“时茵,对不起,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太害怕了不得不说谎,我最不应该的用你的稿子,你能不能……”她轻哽着,“能不能原谅我?”
跟在杨晓芸身后的江寻初皱了皱眉,脚步都慢了下来。
虞时茵淡淡地睨着她,不气也不恼地嗤了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我……我不是故意。”杨晓芸垂着泪,梨花带雨的。
周围路过的人频频回头,他们都知道杨晓芸做了什么事,但看到她这副模样时还是忍不住觉得心疼。
然而虞时茵就好像没看到她的眼泪似的。
“少道德绑架我。”她语气冷然,不留情面地道:“我不是你爸妈,也不是那些愿意无条件包容你的男生,你现在要是和这两个道歉说不定就被原谅了。”
她口中的这两个,说的不就是几步开外的段七诚和江寻初吗。
这两个面色几乎同步变了变,有些尴尬地四处望天。
“时茵……”杨晓芸仿佛受了侮辱似的,她紧咬着嘴唇,淌着泪瓮声求着:“不是那样,你不能这么说我,我真的是来求你原谅的,我真的错了……”
看她不依不饶,陆千和终于变了脸色。
他眸光清冷,裹挟着半分慵懒、不屑:“知道错了就当着全校的面道歉,要不要给我也道个歉,你不仅盗了她的稿,还冒充了我。”
他语气平平,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杨晓芸心中一阵发酸,终于受不住似的惨白了脸,身子都踉跄了起来。
“要晕了?”虞时茵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她看向段七诚,眉头轻皱:“愣着干什么,她都要晕了,过来扶啊。”
段七诚一懵。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杨晓芸联系了,一是因为段旭川每天让他学不同的东西导致他时间被安排得很紧,二是因为认清了杨晓芸的虚伪。就算以前没完全认清,经过今天的事后他也该有脑子了。
他烦躁地皱了下眉,看向站在后面没说话的江寻初,语气不耐:“你愣着干嘛,过来扶她啊,你口袋里不是还一直放着她的药吗?”
“你看我这衣服像有口袋吗?”江寻初冷嗤,竟也是不动。
“……”杨晓芸脚步更加不稳,差点一头栽下去。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羞恼屈辱过。这两个男生,前一个月都还追在她身后献殷勤,然而现在她都要晕倒了他们居然还在互相推辞。
其他人嘲笑她就算了,段七诚和江寻初居然也这么不念旧情,甚至当众让她丢人。
她只觉得一只大手攥紧了心脏,酸涩感涌上鼻头,眼泪夺眶而出。
下一秒,她真的倒在了地上,□□撞击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响,听着就疼。
她嘴唇很快失了血色,甚至开始发紫。
江寻初和段七诚变了脸色,到底还是上去抱起了她。她的病不是小事,任由她躺在这里可能会闹出人命。
临走前,江寻初还回头看了虞时茵一眼,神色复杂。
这三个人的出现并没有给虞时茵的情绪带来什么影响,她甚至觉得自己看了场免费的戏。
陆千和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睫毛低垂的沉思模样,他突然开口:“看明白了吗?”
他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虞时茵脚步微顿,一时间接不上他的话:“明白什么?”
陆千和微微勾了下唇,淡淡懒懒的嗓音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仔细听好像还带着点挑拨离间的意味:“他们都是渣男。”
虞时茵:“………为什么?”
陆千和清冷的表情微变,略有些不屑地嗤了声,“第一,他们眼睛瞎,第二,不专一。”
虽然杨晓芸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到底是他们真心实意喜欢过的女生,居然短短一个多月就变了心。
最主要的是他们把主意打到了虞时茵身上。想到这里,陆千和眸光都淡了下来。
虞时茵被他正儿八经解释的模样逗笑,正欲说点什么,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她诧异地低头,迎面对上一张毛茸茸的脸。
“汪!汪汪!”
“呀。”她有些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等回过神来忍不住蹲下身,摊手在狗子头上摸了摸。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博美,它像只毛茸茸的雪球,一条短尾巴摇得飞快,看到虞时茵,它激动地围着她转,被她触摸时还半享受地眯了眯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虞时茵表情柔和,忍不住把它抱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娇。
“汪汪汪!”博美摇尾巴,在她怀里不安分地动着。
陆千和眸光微暗,指尖不经意地摩挲过掌心。
“你喜欢狗?”他问。
“嗯,我之前一直想养一只这样的博美。”虞时茵点了点头,视线没离开这只乖巧的博美。
原来这狗是博美。
陆千和心中一顿,几乎是没什么思索地问:“我家……其实我家也养了只博美,你想去看看吗?”
“豆包——豆包——”不远处传来呼唤声,虞时茵怀中的狗尾巴一顿,飞快地跳下了她的怀抱。
“汪汪!汪!”跑了几米,它有些不舍地回头叫了几声,道别似的。
虞时茵对着它摆摆手。
等狗子彻底跑远,她才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意外地看向陆千和:“你也喜欢狗?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宠物。”
“为什么会这么想。”陆千和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带着温润的微笑,“我家那只比这只还可爱,它一定也会很喜欢你。”
太阳已经落山,最后一抹夕阳照在陆千和身上,衬得他此时更加温柔,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如出一辙。
虞时茵轻笑,在他如水般清冷柔和的视线下点了点头。
“好,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陆千和想也不想地随口就回:“陆发财。”
虞时茵:“……?”这就是陆千和的取名水平吗?
见她有些嫌弃的小表情,陆千和轻笑一声,似真似假地解释:“它刚来没多久,名字是我随便取的。”说着,他露出有些费神的表情,“它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你能帮我想个好听一点的吗?”
如果能换个姓就更好了,他心想。
“唔……那我回去想想吧。”虞时茵从来没给狗子起过名,但她一想到陆千和管一只毛茸茸的白团子叫发财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她光顾着想象陆千和的狗子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因此忽视了身边男生唇角勾起的一抹自得的笑容。
——
杨晓芸这回直接被送进了医院,可能是因为气急攻心,也有可能是她周身的气运越来越淡,这次她病来如山倒,差点连呼吸机都用上了。
病房里,医生给她输了液,确认她情况稍微稳定下来后才走出病房。
“医生,我的女儿怎么样?”一直站在病房外看着的陈怡慧急得直落泪,见医生出来立马冲了过去,她紧紧地抓着医生的手臂,嗓音沙哑:“她的情况真的变得这么严重了吗?”
杨晓芸的主治医师给虞卫云使了个眼色,等他过来扶住陈怡慧后,他才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之前就说过她的病情需要控制,一旦控制不好她可能立马就会住进重症病房,前段时间我给她检查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严重,怎么今天突然病发了?”主治医师语气有些不满,好像责怪他们夫妻俩没照顾好杨晓芸。
“以她现在的情况,立马进行手术是最好的办法。”他叹了口气,无奈道。
“只有这个办法了吗?”虞卫云眉头紧皱,试图协商:“有没有办法再拖一拖……”
“拖不了,她现在这种情况,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再有一次这样的事可能动手术都没用了。”医生严肃地回。
之前杨晓芸的病症是轻微的,她的主治医师甚至有些奇怪,明明以她以前的生活环境和治疗条件来说,她不应该只是这样轻微的症状,但是怎么会有了更好的治疗条件以后她反而还恶化了呢?
“但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陈怡慧泣不成声,趴在虞卫云的怀里啜泣:“没有骨髓,晓芸的手术根本动不了……”
这种时候,他们满心满眼只有病房里的女儿,看到悄无声息的女儿,他们心中对虞时茵有了怨恨。如果没有虞时茵这样斤斤计较,晓芸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见他们痛苦的模样,主治医生终归是有些动容。
“你们过来,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他不动声色地对两人招了招手,把他们带到了医院长廊的转角处。这里一般没人来,是讲话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