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理风
既然林泉这么要求,月掌柜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林公子放心,我这就让手下裁缝做,保证会尽快出工。”
林泉听了很满意,看着满屋的锦缎,林泉觉得有些奇怪,古人又不做外窗帘,不由问:“这些锦缎都是做什么的?”
“自然是做被面的,这是上等的锦缎,自然是给姑娘出嫁用的。”
林泉:……
他挑了人家出嫁姑娘的被面做窗帘?
那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林泉突然想到,他的新宅,还没有床上用品。
因为新宅还在透气去甲醛中,家具也没打好,所以一直住在古代,也没想到床上用品,不过月掌柜这一提醒,林泉可不可不就想起来了。
来古代,怎么能不弄几床蚕丝被呢!
这边的古代还不到林泉那个时代的明朝,所以棉花也还是舶来品,所有人的衣物,还处在富贵人家丝绸,贫苦人家粗麻的时期,所以这时候富贵人家的被子,都是蚕丝被。
林泉当即定了从薄到厚的四床顶级蚕丝被。
月掌柜见林泉买东西如此随意,脑子也活起来,见林泉定完被子,立马带着林泉去绣房,给林泉推荐各种绣品。
毕竟绣庄最值钱的,还是那些经过绣娘精心绣好的绣品。
“林公子,这是我们月氏绣庄最上品的绣娘绣的鸳鸯戏水图,你看这鸳鸯,栩栩如生。”月掌柜捧着一块绣帕给林泉推销。
林泉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成双成对的鸳鸯,顿时觉得受到一万点暴击,果然无论哪个世界,对单身狗都不甚友好。
撇开眼,林泉看向屋里的其他绣品。
月氏绣庄果然不愧是沂州城最大的绣庄,确实有自傲的本钱,就旁边那个小屏风摆件,林泉仔细看了一下,居然就是被后世吹捧至极的双面绣。
看到双面绣,林泉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商机。
“这双面绣,你们这有什么精品么?”
月掌柜一看林泉瞅上了双面绣,立马热情推荐,“当然有,我们绣庄可是有三位双面绣高手,她们绣的双面绣,就连京城的贵人,都赞不绝口,林公子,您随我来。”
月掌柜领着林泉出了仓库,走上旁边一个绣楼。
“我们的双面绣,但凡出品,都是精品,出来就被定好了,所以库房从来没有多的。只有三位绣娘那,才有一些私货。”
月掌柜领着林泉上了绣楼,林泉见楼中都是绣女,也没敢多瞅,不过还是大体发现,整个绣楼的人数,下多上少。
底楼满满的都是绣娘,而越往上越少,林泉有些好奇,不由问了出来,“怎么越上楼,这绣娘越少?”
月掌柜笑道,“这绣楼层数是按出绣品的等级分的,越往上,越是手艺精良的绣娘,自然人数越少。”
林泉听了点点头,看来这就和后世的公司似的,越职位高的,越在上面。
一直走到第四层,月掌柜带着林泉去一间好似闺阁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月娥,有位公子想订双面绣,你方便开门么?”
“月掌柜,稍等。”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从里面出来,对月掌柜福了福身,“姐姐在里面正在做绣活。”
月掌柜对林泉使了眼色,两人轻轻进去。
进去后,林泉发现这屋子不仅外面像闺房,里面更像闺房,不仅大家闺秀房间内的摆设一样不少,里面还有两个烧得热乎乎的暖炉。
这待遇,林泉自己屋里都没享受过。
林泉向里屋望去,只见翠珠帘后,一位身着淡绿色襦裙的姑娘正在专心绣一面屏风。
月掌柜见林泉往里看,低声说:“月娥是原来沂州双面绣名家月大娘子的女儿,后来其母早丧,其父又娶继母,继母逼迫太甚,这才投到我们绣庄,月姑娘尚未出阁。”
林泉说了句“抱歉”,收回目光。
月掌柜却有点失望,她之所以特地带林泉来绣楼,未尝没有见林泉性情温和,单身又多金,想给自己手下这个大龄姑娘说个好亲事,却不想林泉完全没表示意动。
月掌柜都不知该高兴林泉是正人君子,还是该替自家姑娘少了个金龟婿感到惋惜。
不过月掌柜也只是纠结一下,就带着林泉看起了屋中绣品。
屋中的绣品都是月娥私藏,果然件件精品,林泉随意看向一个屏风,只见那屏风上是一幅牡丹图,林泉有些好奇它背面牡丹什么样,就绕过去,背面居然是海棠图。
“这双面绣,居然还能两面不一样的图?”林泉震惊。他记得他在展览会上看到的虽是双面,但图是一样的。
“双面绣,两面自然只能是相同的图,”月掌柜笑道,“可这是双面三异绣。”
“双面三异绣?”林泉头一次听这个名字,甚是新奇。
月掌柜也喜得在林泉面前给月娥长脸,就解释道:“双面三异绣最开始是从双面绣双面异色开始的,后来经多代绣娘发展,成了如今的双面三异绣,可这双面三异绣针法复杂异常,就算双面绣高手,也不是人人都会,我们月娥,就我们绣庄三位双面绣高手中唯一会双面三异绣的。”
“月姑娘真是厉害!”林泉感慨,同时也对面前的屏风爱不释手,问月掌柜,“不知这面屏风月姑娘愿出手不?”
“这面屏风花了月娥大半年的时间才精心绣成,公子要想要,只怕耗资不小,公子可得有心理准备。”
林泉点头,“月掌柜尽管去问,这么好的屏风,花再大价钱也值。”
月掌柜于是进去和月娥耳语几句,月娥点点头,月掌柜出来,“林泉,这屏风黄金一百两,不二价。”
“好,我要了!”林泉当场拍板。
这样的屏风,放在家里,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月掌柜的没想到林泉这么干脆,一时有些怔愣,甚至连里面绣屏的月娥都顿了一下,不过月掌柜到底见过大世面,立刻让丫鬟去叫人,把屏风送去林记。
这还不算,月掌柜还笑着对里面的月娥说道:“娥儿,还不快出来拜谢林公子。”
月娥放下手中绣活,从里面低着头出来,走到林泉面前,微微福身,“小女谢公子厚爱!”
月掌柜趁机溜走,“林公子,我去安排人给你送屏风,月娥,你招待下林公子。”
说完,月掌柜就脚底抹油走了。
林泉看着身边徒然走空的众人,又看看面前低着头的月娥。
不由扶额,相亲,你要不要来的这么突然!
第38章
林泉看着面前的月娥,有些尴尬摸摸鼻子。
这世界虽然不像中国古代明清那样礼教严苛,可毕竟是古代,未婚男女单独相见还是有些拘束的,尤其是这种明显相亲似的见面。
就在林泉纠结着找个什么理由先出去时,对面的月娥似乎也察觉到林泉的抵触,对着林泉微微福身,然后抬起头。
“公子不必在意姨母的话,月娥早已立誓终身不嫁,决意接手月氏绣庄,姨母只是心有不忍,才有方才举动,还望公子不要介怀。”
林泉听得一愣,“姨母?”
月娥有一丝伤感,“我母亲月大娘子曾是月氏绣庄的大小姐。”
林泉听了恍然大悟,难怪月娥在绣庄待遇如此好,看来不仅仅是技法出众的缘故,想也是,天下被继母欺负的姑娘多了,又有哪个庄子敢因为一点技术就接人出来,毕竟这时代,可是孝字大于天。而月氏绣庄是娘家就不同了,继母不慈,原配娘家带人打上门,带走外甥女,这才合情合理。
不过这个立誓终身不嫁、接手绣庄是怎么回事?林泉有些疑惑。
月娥也没有隐瞒,就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月氏绣庄其实是两部分,月氏布庄和月氏绣庄,月氏布庄一直是由月家长子继承,而月氏绣庄,因为绣庄中都是绣娘,不方便男子管理,所以一般由留在家中的月家女子掌管。不过为了月家绣庄不被带出月家,所以一般是自愿留在月家的姑娘继承。
“我是月家这一辈绣工最好的女儿,几个舅舅家中的表妹都不愿留在家中,所以只要我不嫁,就是下一代的绣庄掌柜,姨妈自己孤单一身,不愿意我再走这条老路,所以这两年才常常介绍青年才俊给我,希望我能改变主意,只是我意已决,与其嫁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夫君,还不如姨妈这样孤身一人,手掌绣庄来的洒脱。”
林泉听了也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惋惜这姑娘如此年轻就看破情爱,不过对于月娥姑娘的决定,林泉其实心里是赞同的,就古代这环境,实在对女子有些不友好,如果真能有条件不出嫁,其实比嫁出去过得快活多了。
既然月娥姑娘不打算和他相亲,那就没啥好尴尬的了,而且对方还是如此有主见的女孩,林泉也挺欣赏的,两人就聊起天来。
聊天的内容,当然是刚刚看的双面三异绣,月娥姑娘见林泉对双面三异绣很是喜爱,就给林泉介绍屋中其他几件私藏,林泉看的爱不释手,就问月娥姑娘是否愿意割爱,月娥想了想,又让给林泉一座可以放在桌面上当摆台双面美人图。
林泉十分高兴,当场又出了一百两黄金买下。
等买完,林泉又定下一座双面三异绣摆台,并特地告诉月娥姑娘这件是打算卖到西域。
月娥对林泉的坦诚很有好感,不少富商都垂涎她手中的私藏,买时说的真诚,可一旦到手,不是转卖就是送给达官贵人,她是绣娘,虽然绣出来的东西就是卖的,可对于一些有灵气的作品,还是希望能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而不是让它们当货物一样,被送到一些不在意的权贵手中。
所以等月掌柜回来时,就看到林泉手中捧着一个摆台,正和月娥聊得开心。
月掌柜正心中欢喜,却不想月娥见她进来,就礼貌的和林泉道别,然后回内室接着绣东西去了,而林泉,也告诉月掌柜,二百两黄金林记随后会送来。
月掌柜:……
感情你们聊得这么好,就因为又做了一单生意。
月掌柜有些气结,不过还是礼数周到的送林泉出去。
等林泉走了,月掌柜就忍不住又回到了月娥房中。
而月娥,也早已在房中等着姨母。
“姨母,你不用再劝了,我不会出嫁的!”月娥望着窗外,淡淡的说。
“娥儿,你还年轻,你可知道人这一辈子有多长,你现在不嫁,就算等老了可以在绣庄养老,可这膝下的孤苦,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月掌柜苦口婆心的说。
月娥转过身,“一辈子有多长,像我娘一样,嫁了人,没几年就被磨搓死了,能有多长?”
“你娘那是识人不清!是她眼头不好偏要看上一个穷秀才!”
“识人不清,呵,就算识人清了又如何,姨母,我一件绣品值黄金百两,半年可绣一件,如果赶工,三个月就可以出一件,你告诉我,我要嫁到何种人家,才不会被丈夫婆婆逼着日日做绣活,才不会绣到眼瞎,才不会在眼瞎后被丈夫抛弃,另娶他人!”月娥说到激动处,泪如雨下。
月掌柜听得心如刀绞,一把抱住月娥,“好孩子,别哭,姨母不是一直帮你找富贵人家么,就像今天的林公子,你看他挥金如土,一看就不会贪图你那点钱。”
“可是人家看不上我,但凡家底殷厚到林公子那种程度的,说亲都讲究门当户对,希望能有个助益,我不过一介孤女,手中有点微末技艺,说到底不过一个绣娘,若手中绣品对人家都不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月掌柜心疼的看着月娥,她这外甥女,怎么看事就看的这么明白,为什么就不能糊涂一点。
月娥擦擦眼泪,反而安慰月掌柜,“姨母,您真不用担心我,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出嫁,我会努力打理绣楼,以后接替您成为绣庄掌柜。”
月掌柜抱着月娥哭道:“可这一辈子太长了。”
月娥给月掌柜擦擦眼泪,“姨母,当年月氏姐妹中,我娘居长,您居幼,按照规矩,我娘该留在家中,您可以出嫁,所以外祖当年只给你定了亲事,后来您出嫁,姨夫早逝,你不愿守寡也不愿改嫁,才回月氏继承了掌柜之位,而娘也因此得以出嫁,姨母您这些年隐隐有后悔之意,觉得自己当初不该一时气盛放弃改嫁,所以也怕我走您老路。
可我倒觉得,你是时间太久了忘记了当初之痛,当年我虽未出生,可也听外祖讲过,您结婚之后,虽嫁的是富裕之家,夫家没那么眼皮子浅,您绣工也没到我娘那程度,可也没少被婆家指派绣活,只不过您性子烈,敢回娘家告状,到了后来姨夫死了,您更是一气回了娘家。外人都说您那时是性子烈,才行事如此不顾及分寸,可真是如此么,若不逼到一定份上,您真会毫无顾忌做出那些事,真会因一时气盛说出再不守寡再不改嫁的话?”
月掌柜如遭雷击,想起昔日在婆家被婆婆逼着连夜给公公上峰的绣制屏风而累掉的那个孩子,顿时一个踉跄。
是啊,她当初在闺中多文静的一个姑娘,最后硬生生被婆家逼成悍妇。如果不是她丈夫死的早,她是不是就要步她姐姐后尘了。
月掌柜突然不愿意再想下去,甚至都不敢留下来,踉踉跄跄的出了绣阁。
月娥看着离开的姨母,叹了一口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姨母,从你和我娘会双面三异绣的那刻,你们就不该走出绣庄,更不该出嫁!
在绣庄,它是瑰宝,可在外面,它只会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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