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木枝
心中似有不平, 再次嘴里一“嗤”, 偏过头去, 再不瞧她了。
林灼灼:……
完了, 好像又不知不觉中, 新一轮得罪了四皇子?
林灼灼懵懵的, 完全不懂自个又做错了什么。
看向娘亲,想向娘亲求助,却见娘亲还绯红着脸与爹爹眉目传情呢。
呃, 娘亲是靠不上了,等会散了,亲自去问问四皇子?
正想着时,城楼上第一排居中的摄政王发话了,对着城楼下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大军,举手高呼道:
“今日,是咱们大军凯旋归京的好日子,我代表咱们皇上,站在这城楼上,向你们表示衷心的祝贺!”
“你们一个个都好样的,从主帅到将军,再到下头的每一个士兵,在东南战场上用生命在保卫我们的大武王朝,用热血在保护我们的东南百姓……好样的,咱们皇上以拥有你们这样的铁血将士而骄傲,而自豪!”
“开城门,迎接胜利之师!”
摄政王振臂高呼。
城门先头按着规矩是紧闭着的,随着摄政王一声高呼“开城门”,由高到低站在城楼楼梯上的士兵,从高往低依次传话,前一个士兵高喊完“开城门”,下一个士兵间隔一小瞬,也跟着高呼“开城门”。
如此一个传一个,大约传递到第十个士兵,也就是“开城门”高喊过十次后,随着“嘎吱嘎吱”一阵厚重的城门响,城门缓缓开启。
城门彻底打开那一刻,四皇子卢剑轻夹马腹,嘴角噙着笑,坐在马背上缓缓驶入城门。
卢剑,策马缓行,率领身后大军进入城门。
卢剑亮相城门口的那一刹那……
城门里街道两旁久久等候的老百姓,顿时爆发出一波又一波巨大的欢呼声:
“四皇子!”
“四皇子!”
“四皇子!”
面对老百姓们如此的热情,卢剑坐在马背上,朝他们挥手示意。
结果,这一挥手,引来了更劲爆的欢呼:
“哇,四皇子,看向这里,这里!”
有妇人、小姑娘拼命挥舞帕子,若四皇子目光真扫过去了,那些小姑娘们又纷纷羞红了脸,微微低首,不敢与之对视了。
也有那胆大的姑娘,始终昂着头,就等着四皇子视线瞅过来,好对上一眼。
这时,大军队伍里,第一辆豪华大马车刚刚缓缓驶进城门,马车里的太子卢湛骤然听得外头的欢呼声,排山倒海般袭来,太子卢湛还眯着眼微微笑,他知道那是老百姓们在喜迎他们这些凯旋之军呢。
等等,“他们这些凯旋之军”?
太子卢湛是将自己,也算进凯旋之军里去了?
呃,是的,确实是。
太子卢湛自欺欺人的本事,素来是一流的。
可就在卢湛悄咪咪眯眼笑时,忽然一声清晰的“四皇子”欢呼声炸响在他耳里,卢湛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
然后,卢湛竖起耳朵凝神细听,不得了,更多的欢呼“四皇子”传入耳内,一声又一声全是山呼“四皇子”的。
“怎么会这样?”
卢湛惊觉不对,要高喊也是先高喊他“太子殿下”呀,怎么还没听到自个的,就径直到了四皇子了?
不对劲啊,太不对劲了!
要知道,他卢湛可是堂堂太子殿下呀,他的豪华大马车可是行驶在最前端的,四皇子的马车还排在他后头的呢。老百姓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太子,第二个见到的才是四皇子啊,那怎的径直掠过了他,先山呼的“四皇子”?
卢湛惊觉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容忍不了!
下一刻,马车内伺候的小太监阿福,放下撩起一丝细缝的窗帘,颤抖地朝他道:“太子殿下,不,不好了……四皇子他……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将军们跑到您前头去了……”
“什么?”卢湛一惊,不仅四皇子跑他前头去了,连那些将军们都跑到他前头去了?
还有没有规矩了?
他可是太子殿下呀,怎的集体越过了他去?
卢湛不信!
瘸着腿,跌跌撞撞来到窗帘处,卢湛偷偷摸摸撩起窗帘,要自个亲自瞧个究竟!
然后,下一刻……
该死的,只掀开一丝丝帘缝,居然只能瞧到街道旁的老百姓,队伍前方和后方丁点都看不见。
除非整个脑袋探出窗外,才能瞧得到队伍前方,可那样……他的脸就全部暴露出去了……
思及此,卢湛一阵胆颤,抓着窗帘的手,迟迟没有勇气掀开更大,面部更是不敢全部探出去。
只一个劲地问小太监:“你确实看到四皇子不守祖宗规矩,骑着马越到孤的前头去了?”
小太监使劲点头:“奴才看得清清楚楚,四皇子千真万确骑马越到了最前头,不仅他自个如此,还带领着那帮将军,全都越过了您,跑前头去了。奴才若有一句不实,天打雷劈!”
卢湛听了,握紧拳头,气得浑身颤抖:“该死的老四!不给孤难堪,他就活不下去是么?”
他卢湛如今还是太子殿下呢,在大军里居然排不到领头的位置,这便算了,老四好歹也是皇子,让着点老四,也不算太难堪。
但老四让那群将军都越过了他去,让他堂堂太子垫后,算怎么个事?
卢湛一时气得双腿发抖站不稳,一下跌坐在侧位上,然后疼得“嗷呜”一声叫了出来,摸着右腿上的伤口龇牙咧嘴。
小太监赶忙跪在马车地上,双手给太子轻轻地按揉伤口。
话说,卢湛的右腿不是先前都好得差不多了吗,只是有点瘸,并不怎么疼了啊,怎的今日又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呃,这个……
不就是先头四皇子带着大军一阵狂奔么?那个生死时速啊,有心里准备的人,都在马背上颠簸得不行,太子卢湛这个没心里准备的人,一个震荡猛烈袭来,直接就从木榻上撞到了地上,恰好率先落地的是右腿。
当时,撞得那个痛哟!
骂骂咧咧的,卢湛简直都不想活了!
最后,还是心里头一个劲默念“真真”,轻轻唤着“真真”的名字,想着林真真甜美的小模样,才熬过去的。
城楼上,林灼灼欢欢喜喜瞧着自家爹爹策马入了城门,然后再痴痴眺望爹爹的背影渐渐远去。
“郡主,咱们也跟着走吧?”苏老夫人带着苏夫人,行至萧盈盈跟前,笑道。
萧盈盈笑着点头:“走吧,咱们不紧跟着点,等会他们先抵达宫门,还得在那等咱们,倒是白白耽误了团聚。”
原来,依着大武王朝的规矩,凯旋大军进入城门后还不能散,得一路前行,好好儿给老百姓瞧瞧大军的威风,直到大军行至宫门前,跪地向皇上山呼过“万岁”后,才能散去,各自回家。
换句话说,前来城楼迎接,只是亲眼见证大军的高光时刻,要想真正的与军人拥抱上,互诉衷肠,得去宫门口接人才行。
所以呀,萧盈盈以及苏老夫人他们,眼下就是要乘坐马车追去宫门,好真正的团聚上呢。
“娘,快走,快走。”林灼灼见爹爹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急哄哄的,拉着娘亲手臂就要下城楼。
这时,城楼上的贵人全都要下城楼,楼梯只有一个,只能依着地位高低一个府上一个府上的下,林灼灼挽着娘亲,直接尾随在摄政王、摄政王妃的身后下去了。
刚出楼梯口,林灼灼迎面望见一辆随军的马车,正从城门外缓缓地驶进来。
突然,林灼灼好似看到了什么新鲜事,眸中一亮。
然后,忍不住推了娘亲一把,指着笑道:“娘,您快看那辆马车,窗帘中间别着一个什么东西呀?真新颖别致,我都没见过呢。”
萧盈盈听了,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然后也跟着眼前一亮。
只见那辆马车的窗帘正中央,悬着一个小糖人似的精致玩偶,玩偶的头发是金色的,长长的金发随风荡起,美不胜收。
“娘也没见过也,金色的头发,有意思。”萧盈盈笑道,“也不知是哪位将军的家眷,手巧,心思也巧。”
走在前头一些的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也听到了,顺便瞅了那辆马车一眼,然后,就双双怔住了。
“王爷,那个不是你当年……”摄政王妃碰了碰摄政王的手背,悄声暗示。
摄政王丢给王妃一个“你先冷静”的眼神,然后拉了王妃的手先登上前往宫门的马车。马车内,摄政王火速唤来贴身小厮,撩起窗帘一角,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就见小厮立马点头,火速翻身上马,安排什么事去了。
这边,摄政王妃情绪已经激动到不行,双手抓住摄政王手臂,颤声道:“王爷,是不是咱们的铃儿回来了呀?你说是不是啊?”
摄政王轻拍王妃手背,很是冷静:“眼下做判断,还为时过早,兴许只是……人家捡到了铃儿的玩偶。”
听到这话,摄政王妃简直要泪崩了。
摄政王只是不愿意王妃希望太大,失望太大,才如此先给了一棒子。最后见王妃眼眶都赤红了,才忍不住低声安慰道:
“稍安勿躁,等会就知道了。”
第45章
时光倒退回半刻钟前。
马车即将靠近城门那一刻, 月灵从怀里掏出个金发小娃娃,犹豫一瞬后,到底鼓起勇气微微拉开点窗帘, 把小娃娃可爱的脸蛋和金色的长发, 穿过窗帘缝隙,露在了窗帘外。
金色长发小玩偶, 是父王当年亲手所制,赠给她的十岁生辰礼物。
收到后, 月灵宝贝得不行, 每日带着它去父王、母妃的上房用膳, 直到一年后被送往福建外祖母家。
其实, 落入青楼后,这个金色长发小玩偶是丢失了的, 后来到了苏炎身边,月灵舍不下那个小玩偶,便在苏炎来她的小跨院歇息时, 恳求他帮帮忙。
苏炎得知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二话不说, 当夜就带她返回到了那家青楼, 向老鸨讨要。
老鸨起初推脱丢了, 找不见了。
苏炎多么厉害的人啊, 有得是法子逼迫老鸨交出小玩偶来。
老鸨也确实怕了苏炎, 好在, 那个金发小玩偶确实新颖别致, 一头金发她们哪里见过呀,是以当初从月灵身上搜缴上来后没丢,而是给了青楼里的头牌姑娘拿去玩耍。见苏炎执意要, 老鸨只得厚皮脸又从头牌姑娘手里拿了回来。
因着有这样一段故事,月灵眼下拿着金发小玩偶时,还是会忍不住想起苏炎,想起那个她暗恋过,表白过,最后却也温柔拒绝过她的男子。
被拒绝那夜,她立在大树下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冻得昏死了过去。再醒来,似乎是被苏炎抱回了马车上,已经被厚厚的被褥包裹着躺在木榻上了。
确实是个好义兄,处处将她照顾得很周到。
脑海里的苏炎一晃而过,月灵自嘲似的一笑,随后甩甩头,要将苏炎从此甩出自己的脑海。
正在这时,马车开始缓缓进入城门,月灵透过窗帘一望,刚好望见自己父王和母妃从城楼上款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