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木枝
尤其末尾这句“太子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哪里是念,简直在发嗲。
险些听吐了萧盈盈,一指头戳向女儿额头:“快停了吧,是要恶心得娘亲晚饭都吐出来吗?”
林灼瘪嘴道:“梦境里,二姐姐就是这般对太子说话的。”
有了这封信,萧盈盈已完全相信女儿梦境的真实性。
蓦地心疼女儿,一把抢过情书,自个看完后半截。全是些男女之间的靡靡情话,念出来,能嗲死人那种。
看这措辞,林真真显然不是与太子最近才勾搭上的,不知暗通款曲多久了。
“真真是不要脸。”也不知萧盈盈骂的是林真真,还是太子,还是两者皆有。
林灼灼听了,心头跟吃了蜜一样甜。
就喜欢与娘亲同仇敌忾这种感觉,母女同心,超甜的。
突然,林灼灼想到什么,歪头靠在萧盈盈肩头,小声问:“娘,这封信,怎么处置?”是截留下来,还是继续飞鸽传书给太子?
“你说呢?”萧盈盈有意考问女儿。
身为她和镇国大将军的女儿,灼灼哪怕不进宫当太子妃,日后也免不了嫁入高门府邸,该有的心机和手段必不可少。
原本,萧盈盈还想让女儿再无忧无虑一年,过了十四,再教她这些,可太子的叛变,点醒了萧盈盈,有些本事啊,早学到早好。
是以,萧盈盈决定,从此刻起,循循渐进培养女儿处事的能力。
林灼灼沉思一会,给出了答案:“截下,不发。”
“为何?”萧盈盈追问。
林灼灼仰起脸,娇娇道:“苏家状元郎,可是女儿千挑万选的好姐夫,才不能相看环节,便轻轻松松被太子作没了。”
“断了他俩的联系,让林真真孤立无援,依着大伯母的性子,必定火速定下这门亲事。”
“事后再看太子的反应,若是搞出龌鹾手段逼迫苏家悔婚……咱们抓住了,捅到皇帝舅舅面前去……”
林灼灼低声述说,萧盈盈侧耳倾听,时不时点头。
最后,萧盈盈认可了女儿的方案:“行,就这样办吧。”
说罢,萧盈盈命大丫鬟玉婵收好情书,留作证据,将来好给崇德帝瞧。
有了萧盈盈的大力支持,林灼灼丝毫不担心这一世甩不掉太子这桩糟心婚事。
好吃好睡。
林灼灼坐在书房窗下,对着满枝桃花香,看几本有趣的古人游记,亦或是被堂妹林灿灿拉去院子里,一块踢踢毽子,时光易过,一晃两日过去了,到了与苏家相看的日子。
这日清晨,素来爱睡懒觉的林灼灼,破天荒早起了,对着梳妆镜好一阵打扮。
“碧岚,梳个不一样的发式。”每次都是双丫髻,林灼灼腻了,难得今日是她重生后要促成的第一件大事,可得妆扮得与众不同些。
“好咧。”碧岚笑着应了。
她家姑娘一头如云乌发,是别家妙龄少女羡慕到眼馋那种,本就怎么扎怎么美,恰好碧岚又是个手巧的,弄个美美的新发髻,有何难的。
一会子,就成了。
“姑娘,你看,还满意吗?”碧岚轻拍闭目养神的姑娘,笑道。
林灼灼这才睁开双眸,去看镜中的自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垂在面颊两侧的刘海,发丝不多,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股妩媚。
仔细去看,平平无奇的发髻,一头长发如瀑披散在后背,脑顶随意扎了一个蝴蝶发髻,再从上头分出两缕青丝,垂落胸前。可不知为何,有了面颊两侧的刘海,整个气质就显得不一样了,画龙点睛之笔,说的就是这种了。
难以想象,在户外春风一吹,会有多媚。
“好看!”林灼灼端详良久,给了碧岚一个大大的肯定,赏下一枚金叶子。
碧岚笑着接过赏赐。
另一个大丫鬟碧青捧来两个宝盒,笑问:“姑娘,这样美的发髻,您要挑哪几款头饰来搭呢?”
说着,两个宝盒齐齐打开,红宝石赤金凤头簪,喜鹊登梅簪,流苏步摇,东珠耳铛……琳琅满目,一个挨一个,满满陈列两盒。
碧岚见了,笑意微收,扭头去看自家姑娘。
果然,林灼灼翻个白眼,嫌弃道:“均是俗物,全锁库房里去罢。”全是太子曾经赠送的,她恶心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肯佩戴。
碧青愣住,头回见到姑娘朝自己翻脸,捧着宝盒,不知所措。
碧岚忙推碧青,快抱去库房。碧岚心思细腻,瞧出姑娘自从疯魔病愈后,好似待她们两个贴身大丫鬟,态度有了不同。
态度自然有了差别,望向抱着宝盒离去的碧青,林灼灼可没忘记,上一世碧青被侧妃林真真收买,干出的那些背主之事。
好在,碧岚是个好的,始终忠心护主,林灼灼回头朝碧岚欣慰一笑。
碧岚理解错了这笑意,以为姑娘在无声询问她,还有别的漂亮头面吗,忙笑道:“姑娘,这儿还有一些您十三岁生辰,收到的各式头面,郡主送您的那套东珠的也在里头。”
说着,碧岚从多宝阁上捧来一个小巧玲珑的红漆木匣子,打开盖子,双手高举到林灼灼面前。
林灼灼一眼扫过去,没挑中娘亲送的,却被里头一套红珊瑚头面吸引了。
托在掌心里,迎着窗外日光,红灿灿的,说不出的喜庆。
“就这套了!”今日注定是个大喜的日子,林灼灼喜欢将自己打扮得喜庆些。
碧岚笑着接过,凤簪,步摇,耳坠,一一给姑娘戴上。
末了,再给姑娘换上一套海棠红褙子,下头一条白色湘裙,喜庆张扬,在人群中一眼能凸显那种,再配上姑娘这张万里挑一的美人面,比枝头真正的海棠花还亮眼三分。
“哇,真美!”
三房的堂妹林灿灿,要一块前往宝华寺上香,知道林灼灼素来打扮慢,忍不住来催促,一进门,却被林灼灼头上的新发饰给惊艳到了。
林灿灿像个初见美人的乡下小子般,愣神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嗓音:“哇,真美。”
林灼灼噗嗤一笑,推两把堂妹道:“别快夸张了,哪里就美成了这般。”
林灿灿又扫一眼林灼灼头饰,然后附到林灼灼耳边,悄声道:“难得你肯戴这套红珊瑚的。说实话,这套,真心最衬你。”
什么叫“难得她肯戴”?
林灼灼没多想,只当她素日更偏爱太子送来的那些红宝石头面,东珠头面,从来不戴红珊瑚的,今日终于戴了一回,堂妹才这般说。
姐妹俩正玩笑着,娘亲派了丫鬟来催促她们快出发,林灼灼抬头张望窗外,晨光拨开了云雾,金光四射,是该出发了。便与林灿灿并肩出门,朝仪门走去。
“三姑娘,四姑娘快来,就等你们俩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站在仪门口,朝她俩笑道。
林灼灼抬眸扫向月洞门外,两辆朱轮翠盖的豪华大马车停在宽道上,后面那辆马车,竹帘卷起,大夫人姜氏已带着一身粉色春衫的林真真坐好。
林真真看上去,一贯的贞静柔美,侧身坐在那,似乎并不抗拒今日的相亲。
大抵是以为那封情书飞到了太子手上,有人救她吧,有恃无恐。
林灼灼收回视线,移向第一辆马车,窗帘搭着,瞧不见里头,但她知道,里头主位上铁定坐着最最疼爱她的美貌娘亲。笑着,拉住林灿灿小手,快步朝第一辆马车行去。
这时,林真真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一偏头,对上了才从月洞门出来的林灼灼。
好美,艳丽中,带着股撩人的妩媚。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林真真微微有些嫉妒。
但下一眼,林真真怔住了,灼灼她……怎么会……挑中那款红珊瑚头面戴上了?
那款不是……
林真真抿唇,表示看不懂了,难道,难道林灼灼见异思迁了?不再只钟情太子殿下一人?
不会吧。
林真真指尖捏紧,微微泛白,千万别呀,她还指望着作为媵妾,跟随林灼灼一块嫁入东宫呢。下一刻,又觉得自己可能忧思太过,林灼灼都圣旨赐婚太子了,婚事是板上钉钉的,怎么可能还移情别恋?
再说了,那样的风流浪子,林灼灼瞎了眼还差不多,舍弃太子选他。
林真真的苦思冥想,以及她投来的视线,林灼灼分毫未觉,她与林灿灿像两只欢快的鸟雀,并肩来到第一辆马车前。
“快上,快上。”林灿灿推着林灼灼小腰,笑着催促。
林灼灼也不客气,一骨碌踩上黄木凳,跃到了马车车辕上。
“娘,我来了,是不是久等了?”一猫腰,林灼灼钻进了马车厢,一张灿烂笑脸对上里头的娘亲。
“还好,知道你磨叽,特意晚出门了一会。”萧盈盈坐在主位上,一双含笑的美眸扫过女儿如花似玉的脸。
然后,视线明显一愣。
再一一扫过女儿圆润耳垂上的红珊瑚耳坠,如云发髻上的红珊瑚凤簮和步摇。
“怎么了?可是有不妥?”林灼灼挨着娘亲,落座,不解地摸向自己的红珊瑚耳坠,微抬脸庞问。
“你喜欢就好,没什么不妥的。”萧盈盈收回视线,对上女儿双眸,温和笑道,“如今,你是它们的主人,你想戴,就戴。”
旁人无权置喙什么。
林灼灼眨眨眼,怎么感觉云里雾里的呢:“娘,什么叫‘如今,我是它们的主人’?难道,它们以前属于别家姑娘吗?”
萧盈盈:……
刚猫腰钻进来的林灿灿:……
干咳两声,林灿灿挑了个紧挨林灼灼的侧位坐了,才道:“灼灼,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它们……不是那个谁,四皇子送你的生辰礼物嘛。当时你还不乐意要,当着四皇子面,一把丢到雪地里,跺了两脚。”
林灼灼:……
天呐,还有,还有这种事吗?
她是有多厌恶对方啊,才会当着人家的面,将礼物掷在地上,还用脚踩?
这事儿,她怎么完全没印象?
等等,等等,“你刚刚说谁,是谁赠我的?”反应过来,林灼灼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幻听了。
“四皇子啊!”林灿灿大声道。
林灼灼这回,彻彻底底,怔愣住了。
四皇子是何方神圣?
皇帝舅舅,不是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吗?
这个排行第四的,打哪冒出来的?
林灼灼当真一头雾水,上一世她活到十八岁,嫁人后在宫里也整整过了三年多,真的从没见过什么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