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雪千城
“好了,忆君,我那里还有政事要忙,不能留下来陪你了。”他茶都没喝一口,直接又放回到了桌子上,“你好好息着养病,我得了空再来瞧你。”
说完,便撩了袍子起身离开了。
“阿……”年氏想唤他回头,想想又觉得无味,万念俱灰的从榻上下来,趿了鞋子走到屋门口,依在门框上望着黑漆漆的夜发呆。
眼泪,不争气的一滴一滴往下流着,沿着下巴落到胭脂色衣衫上,洇成一个一个暗色的痕迹。
金婵见她如此,拿了一件披风,抖抖豁豁走了过来:“主子……”
年氏正憋了满腔哀怨,一肚子火气,听到她的声音更是怒上加怒,转头双眸阴森盯着她,盯得她打了一个寒噤:“主……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年氏怒极反笑:“金婵,你当本福晋是瞎子么?”
金婵拿着披风的手顿在那里,颤着牙道:“主子这是何意?”
年氏哪里还有耐心再和她论理,骤然发狠道:“来人啦!给本福晋将这贱婢拖下去仗责三十大板!”
金婵惊慌失措道:“主子为何要无缘无故的责罚奴婢?”
“哼!若你连这个也不能明白,当真该死!”她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重新喝令道,“给本福晋拖下去活活打死!”
金婵吓得面如金纸,顶梁骨走了真魂,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奴婢知错了,还求主子饶命,求主子看在奴婢大哥的份上,就饶了奴婢一命吧!”
年氏听她提起大哥,心里一时间有些犹疑,恰此时,宝言听闻年氏动了大怒,顾不得病体,挣扎着前来跪倒在地,为金婵求情,豌豆见状,也只得一起跪下求情。
年氏想到年羹尧,到底没能狠得下心肠,只打了金婵三十大板,然后将她关进了柴房。
金婵本就依着自己是年氏的陪嫁,狗仗人势,嚣张跋扈,不知惹了多少人的恨。
从前年氏冷落她时,她毕竟还是大丫头,没有人敢动她,如今见她竟挨了这么重的板子,还被关进了柴房,那些恨她恨的牙痒痒的人在观望了两天,金婵又直接被贬为打杂丫头之后开始明里暗里的搓磨她。
虽有宝言和豌豆好心送药过去,她身上的伤还是反反复复,难以愈合,最后竟形成难看的疤痕,当她求着豌豆拿了镜子过来,看到背后的伤疤时,所有争荣夸耀的心在那一刻已经全灰了。
就凭她这副破败难看的身子,不要说四爷了,恐怕连府里的小厮都会觉得恶心。
年忆君她可真狠哪!
她哥哥用性命换来了年大将军的性命,照理年大将军和年忆君该将她当成恩人才是,而她却还是个丫头。
若没有哥哥,便没有年大将军的今天,更没有年忆君的今天。
年忆君不报恩也就罢了,反而恩将仇报,毁了她。
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
……
转眼已是冬日,天气就更寒冷了,接连几日大雪绵绵。
七天后,天终于放晴,皇上下了赐婚圣旨,封怀真为多罗格格,并在年前挑了一个黄道吉日,为怀真和乌拉那拉兴哲完婚。
怀真拼了一切,得以嫁给意中人,自是满心期待。
李福晋虽然嫌弃女儿下嫁,但她也没有法子,只得顺其自然,而且乌拉那拉兴哲来过王府几次,是个模样十分英俊,性情也礼貌周到的青年才俊。
李福晋见了他,竟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觉。
向海棠也见过乌拉那拉兴哲一次,若不是知道前世怀真与他不睦,今生他又让怀真先失了名节,迫使四爷答应成全他和怀真,她也一定会以为怀真找到了良人。
这天,又下了大雪,弘时和陈圆下了学直接回了忘忧阁和怀曦玩,过了一会儿,怀真也过来了。
正好怀曦犯了困睡下了,三个人干脆围坐在一处解九连环玩,向海棠则盘着两腿靠着茜纱窗下做针线活,手里的鱼戏莲叶绣到一半,润云就提着食盒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姑太太派人送了一些点心过来。”
弘时立刻丢开了九连环,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揭开了食盒的盖子往里一瞧,上面一层是烙的金黄的酥油烧饼。
他正好饿了,伸手就拿了一个,刚要放到嘴里,想到大家都没吃,他嘻嘻一笑,将酥油烧饼叼在嘴里,然后将碟子端了过去,拿了一个给向海棠,一个给陈圆,最后一个递给怀真时,怀真闻到油味,突然犯了恶心,忍不住捂住嘴就跑了。
向海棠见状,脸色顿时一变,立刻会意润云跟过去瞧瞧。
不过一会儿,怀真就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向海棠又让润云和端砚提了食盒,将弘时和陈圆带到东次间去玩,方问道:“大格格,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怀真蹙眉道,“这些日子总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闻到油味还想吐。”
向海棠又问道:“那你的小日子什么时候来的?”
怀真想了一下道:“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你不会……”
“不会什么?”
“……有了吧?”
怀真一脸懵懂:“有什么?”忽然,她回转过来,脸一下子就红了,“这……可能吗?”
其实,这种事她也不是很懂,那天的事因为饮了酒,她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恍惚记得兴哲哥哥亲吻了她,过了没多久,阿玛就闯进来了,吓得她酒醒了一大半。
阿玛气得要杀了兴哲哥哥,当时,她哭着求阿玛,说如果他要杀了兴哲哥哥,就先杀了她,然后阿玛就愤怒的踹了兴哲一脚,将自己带回家了。
难道就是那时兴哲哥哥将小孩子放进她的嘴巴里,小孩子又从嘴巴咽到了肚子里?
她就这样怀孕了?
还有一件事,她十分好奇,小孩子到底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小时候,她问过额娘,额娘告诉她说,小孩子是从胳肢窝里生出来的,可是上一次凌福晋肚子痛,有小产的迹象时,明明是下身流了血。
她就想,额娘一定是骗她的,小孩子一定是拉屎拉出来的。
想想,又觉得有些恶心,不过看到小团儿那么可爱,再恶心也不恶心了。
正想着,又听向海棠道:“要不等曾娘子过来时,我让她帮你瞧瞧。”
怀真嘟起嘴道:“不要,反正我就要嫁给兴哲哥哥了,如果这会子真能怀了他的孩子正好,如果不是,等嫁过去之后总会有孩子的。”
说着,她脸上更红了,“凌福晋你说,等我生下孩子,会不会像团儿这么漂亮可爱?”
向海棠自知木已成舟,她无力改变,而且前世怀真的病后来究竟有没有好,她也不知道,因为她死了,而那会子怀真已经卧床不起,说不定病以后会好了呢。
她勉强笑了笑道:“如果是个女孩儿一定像团儿这么可爱,如果是个男孩儿……”
怀真立刻道:“一定像圆儿那么聪明又可爱。”
望着怀真不知忧愁,天真烂漫的笑容,向海棠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望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凌福晋,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第157章 怀真出嫁
“嗯,你问。”
怀真有些难以启齿:“就是……那……那个……”
向海棠一脸疑惑:“哪个?”
怀真深吸一口气,又咽了一下口水,涨红着面皮将脸凑过去了些,小声问道:“小孩子到底是从哪里生出来的,真是出恭出来的?”
“……呃。”
她真没料到,怀真都已经和乌拉那拉兴哲在一起了,却连这个也不知道,一时间愣在那里,竟不知如何回答。
怀真拍了一下桌上的案几道:“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哼!额娘还骗我说小孩子是从胳肢窝里生出来的,我怎么可能这么笨,会被她的话骗了。”
向海棠无奈的摇摇头道:“你额娘说的不对,你说的也不对,小孩子是从……”
她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到底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对于这方面的事总比一个姑娘家放得开些。
于是,她又斟酌了一下说辞,给怀真上了一堂课,听得怀真面红耳赤,同时开始怀疑起来。
如果真如凌福晋所说,那她应该是没有真和兴哲哥哥在一起,虽然当时的事她不大记得了,但事后她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小娃娃也不是从嘴里塞进去的,更不是拉屎拉出来的,而是……
想到这里,她的脸益发火烧火燎起来。
看来,她根本没有怀孕,只是这些日子失于调养,肠胃不好而已。
正想告诉向海棠自己当时和兴哲在一起的情况,转念一想,向海棠和她阿玛一样,是极力反对她嫁给兴哲哥哥的。
万一让她知道自己恐怕根本没有和兴哲哥哥在一起,她会不会跑去告诉阿玛?
如果她跑去告诉阿玛,阿玛肯定会反悔,那她所有的努力不就全都打了水漂?
这当中,她虽然后悔过自己不该不顾名节,失了体统,做下这等不知廉耻之事害阿玛丢尽了脸面,但后悔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更何况,阿玛最终还是成全了她,她怎能蚩蚩蠢蠢,将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胜利毁于一旦。
向海棠见她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扬了一下:“怀真,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冲着她笑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还真是……一知半解呢。”
其实,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之前连一知半解都没有。
“这些事原该你是出嫁前由你额娘告诉你的,既然你问了,我也就顺便解答了,对了……”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和乌拉那拉兴哲真在一起了吗?”
“这个当然。”怀真生怕被她瞧出什么端倪,以至于闹了半天连名节也不顾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干脆将胸脯一挺,有些心虚道,“若没有在一起,我阿玛何至于气成那样,说起来……”
她惭愧的低下了头,“全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又害怕自己像昭月姑姑那样被逼着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她眼睛突然红了,“凌福晋你是知道我皇爷爷有多么疼爱昭月姑姑的,我一直认定皇爷爷必定会为昭月姑姑选一个令她心仪的额附,谁知道她也摆脱不了和前几位公主姑姑相同的命运,昭月姑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呢?”
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所以我一时糊涂,乱了方寸。”
提起昭月,向海棠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先替她拭了一把泪,幽幽叹道:“也不知月牙儿如今怎么样了?”
怀真托起了腮帮子,露出思念忧虑之色:“但愿那个可汗会对昭月姑姑好,否则,有一天让我见到他,一定饶不了他!”
向海棠知道她也不过是说的气话而已,不过她在宫里听说准噶尔可汗果然就是那个穆扎勒,他这般处心积虑,迫使月牙儿嫁给了他,一定会对她很好的吧。
正想着,小粟子进来禀报说,狗儿求见,向海棠立刻让他将狗儿带了进来。
狗儿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约七八岁的女童,虽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却生得眉清目秀,透着三分可怜七分灵气,只是太过瘦弱单薄了一些。
怀真瞧了瞧这女童,问道:“狗儿,你好好的带这么一个女娃娃来作甚,她是何人?”
狗儿笑道:“回大格格,这个女娃娃是奴才无意间碰巧救下的,奴才见她可怜,又无处可去,想着不如送到凌福晋跟前,让凌福晋调教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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