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雪千城
原以为,她能帮他做最后一件事,用这件龙袍将四爷送上绝路,以成全他登上皇位的心愿,只是谁曾想,天不遂人愿。
罢了,她已经尽力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了的。
她躺倒在那里,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浅浅的脚步声,她心里微微一痛,她就知道,她一定会过来找她的。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向海棠已走到了她的面前,正站在那里俯视着她,她嘴角牵出一个苍凉而无力的笑来:“妹妹,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向海棠目光沉痛的望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格格又笑了笑:“因为我一开始就是他的人。”
“所以青儿所招供的那些事,全都是你所为?”
“是。”
“李明泰也是你杀的?”
“是。”
“难道在你心里,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吗,我呢?”向海棠咬了咬牙,“我在姐姐心里又算得什么?”
钱格格眼里闪过一丝痛意,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低低道:“能算得什么呢,你我不过都是四爷后院里的女人罢了。”
“都是四爷后院里的女人?”向海棠冷而悲怆的笑了一声,“原来我在姐姐心里,不过就是同为四爷后院里的女人,那圆儿和团儿呢,他们在姐姐心里又算得什么?”
钱格格眼里露出动容之色,因为动容,让她死寂的眼睛泛起了一种奇异的光,她望着她,很是吃力道:“不管如何,妹妹待我的姐妹之情是真的,就当是补偿吧,我送给圆儿的那枚香囊还望妹妹你千万不要丢弃,那是我能为圆儿做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好。”向海棠顿了一下,“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那枚兰花坠不是碎了吗,你身上戴着的兰花坠为何完好无损?”
“这还不简单,仿制一个就行了,早在那枚兰花坠碎了的时候,我就已经找人另外仿制一个。”
“原来如此,姐姐好深的心计啊!”
“彼此,彼此。”钱格格目光再度变得空洞,已看不出一丝感情,“这后院里的女人想要好好活着,谁又能没有心计呢,妹妹若没有心计,怎么能做到如今的高位,其实你根本不是钮钴禄凌柱家的女儿,不是吗?”
“是,我的确不是什么禄钴禄凌柱走失的女儿,有关这一点,我从未隐瞒过姐姐。”
“我知道……”钱格格又喘息了一下,“那你知道谁是凌钴禄凌柱的女儿是谁吗?”
向海棠怔在那里:“难道你知道?”
“就是那枚青玉坠的主人。”
“青玉坠?”向海棠茫然的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豌豆送的那枚?”
钱格格沉默的点了一下头,又道:“那枚青玉坠是我拿走的,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偷吧。”
“为什么,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格格默了一下,有些话并没有告诉向海棠。
她不想让豌豆坏了海棠妹妹的好事,当时恰逢海棠妹妹能不能被封为侧福晋的关键,钮钴禄凌寒的妻子经常过来,她担心她不小心看到这枚青玉坠,所以便悄悄拿走了。
其实,她可以直接将青玉坠给他,然后让他想办法揭露豌豆的身世,证明海棠妹妹的身份是假的,这样四爷就犯了欺君之罪,但顾及到海棠妹妹也因此同样犯了欺君之罪,她便作罢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是真心将她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的,就像她待青儿和青衣一样,所以她从来都不想伤她,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已,就连她的心也由不得自己。
她害了青儿,又害了青衣,还差点害了海棠。
如今她再说出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人觉着虚伪可笑。
本来,她打算将豌豆的身世秘密带入坟墓,谁知道凌夫人,也就是现在慧明师太竟然找到了慧冲师太。
慧冲师太就是当年收养豌豆的妙静师太,她根本没有死。
至于她为何要带走豌豆,又为何要假死还换了法号,就是很长的一段故事了。
反正豌豆的身世已经快要瞒不住了。
虽然豌豆现在感念海棠的救命之恩,当初哪怕中了摄魂兰之毒,也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朝海棠下手,但倘若让她知道是海棠占了她的身份,依她的性子恐会生出别的心思,甚至于会产生恨意。
因为据她观察,豌豆表面看着善良可怜,其实是个很有心机,报复心极强的姑娘,年氏误服庸医之药,金婵的毁容都是豌豆的手笔,年氏和金婵固然是咎由自取,但豌豆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到时,她若真闹出什么事来,又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哪怕皇上早已默认了海棠的身份,到时也难保海棠。
欺君之罪弄不好可是要被杀头的。
第189章 钱格格之死
她不想让海棠做坏人,所以这坏人就由她来当吧,反正她原也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钱格格唇角含了一丝淡薄的笑意,慢慢道:“因为我厌恶她啊。”
“厌恶她?”向海棠紧蹙着眉心万分不解的看着她,“你与她好像并没有什么仇怨,为何要厌恶她?”
“厌恶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当然。”
“那好……”她想了一下,“若真需要理由,那便是我一开始就瞧她不顺眼,因为妹妹你待她那般好,所以我心里不快活,还有,她远非你想像的那般单纯,年氏的病,金婵的毁容,都是她做的。”
金婵的毁容,向海棠其实已经隐隐猜到就是豌豆干的,但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是金婵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但年氏的病,她倒没有想到豌豆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若让年氏知道了,就算她是钮钴禄凌柱的亲生女儿,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而且会死的很惨。
正想着,钱格格似乎躺的不舒服,动了一下,向海棠连忙重新又拿了一个柔软的靠枕过来,垫到了她的背后。
钱格格调整了一下坐姿,又道:“年氏在子嗣上已经无望了,所以海棠你不必将她视为死敌,还有乌拉那拉容馨,其实四爷根本不爱她……”
若真爱她,便不会将所有的宠爱都在表面上做到了极致,将乌拉那拉容馨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现在府里不知多少人嫉恨的红了眼睛,想要对乌拉那拉容馨下手,只是一时无人敢动她。
因为了乌拉那拉容馨除了拥有四爷所谓的宠爱,还有德妃在背后支持。
四爷是个男子,镇日忙于政事,总有疏忽的时候,而且他本就不爱乌拉那拉容馨,但德妃不一样,她费尽心机将乌拉那拉容馨送入府,是绝不可能任人陷害她的。
所以想要下手的人肯定会掂量掂量,毕竟德妃浸淫后宫多年,那些阴谋算计在德妃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但乌拉那拉容馨到底是四爷的女人,她所有的荣光最后还是要四爷给她,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如外表华丽,内里虚空的大厦会在瞬间倾倒。
她相信,这件事海棠知道的比她更清楚,因为四爷最宠爱的女人就是海棠,不过她还是要说,她怕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忽然一把用力握住她的手:“你真正要当心的人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什么?”
虽然乌拉那拉氏性情冷淡,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未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也顶多就是见死不救罢了。
前世,她持刀行凶刺伤四爷,乌拉那拉氏选择不救也在情理之中,她并不会因此生怨,但也不会和乌拉那拉氏亲近。
敬而远之吧。
钱格格看到她眼里的震惊,了然一笑道:“其实妹妹你早应该想到的是不是?你才是真正威胁她利益的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你最大的死敌,而且……”
她累的顿了一下,“乌拉那拉氏远非你想像的那样简单,她千方百计将宋映萱弄入王府,不过就是想借她的肚子生一个孩子。”
说到孩子,她空洞的眼里黯淡了一下,曾经也有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待过几个月,是她亲手了结了那个孩子的性命。
她害怕有了孩子之后就会有牵绊,她就不能再全心全意为他办事了,现在想想,又有些后悔。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她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母亲,死后应该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她虚弱的叹息一声,继续道:“一旦宋映萱能生下一个小阿哥,就会由乌拉那拉氏抚养长大,那个孩子就是四爷的嫡子,到时乌拉那拉氏必定会将圆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哪怕妹妹你不想与她斗,也不能够了。”
向海棠知道钱格格说的都对,只要乌拉那拉氏有了嫡子,那深受皇上和四爷喜欢的圆儿就会成为她最大的障碍。
权利和欲望能蒙蔽人的心智,谁卷了进去都会身不由已。
她狐疑而心痛的望着她:“姐姐不是只当我是后院里的一个女人么,为何又要跟我说这些?”
钱格格低下了头:“不管怎么说,你是真心拿我当姐妹待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吧。”
说完,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向海棠眼中有泪意闪过,她难过的别过头,悄悄将泪抹了,转过头时,钱格格又睁开了眼睛,幽幽注视着她。
“记住,豌豆的事你千万要妥善处理了,否则后患无穷,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你爱的人,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她的事你不如就交给四爷吧,我相信他一定能处理好此事。”
“你为什么不拿豌豆的身份去要胁四爷,八爷不是一直盼望着四爷倒台吗?”
“我才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已的事,就算四爷因此而获罪,八爷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因为你的身份皇上早已默认,谁非要在这上面做文章,谁就是故意要与皇上过不去,八爷没那么愚蠢。”
向海棠轻轻笑了一声:“姐姐真是好谋算。”
“好谋算?”钱格格苦笑了一声,“想要在这吃人的地方活着,没有谋算怎么活,只是……”
谋算到了头,她却一无所有,就连想要得到的那么一点点爱也没有。
今生她欠他的救命之恩已经还了,她对他已无话可说,但愿来生,不要再遇见。
她又叹了一声,没有再往下说,眸光如蒙上一层雾般,瞧着眼前的面容越来越不真切,“妹妹,你千万不要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将我葬在我娘的身边,我累了……想让我娘抱着我睡。”
向海棠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轻轻的将她抱起,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胸前,“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把我当作妹妹的。”
只是你最在乎的人是八爷,所以在八爷和我之间,你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八爷。
或者说,一开始你就是他的人,而我只是你生命里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这姐妹情深,究竟是真还是假,她已经分不清了,也不知道从今往后要如何去相信人。
“好妹妹,对不起……或许这样于我而言是最好的了局,你不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归于寂灭。
向海棠抱着她喃喃道:“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话呀!”
没有人再回答她,钱格格走了,就这样静静的走了,向海棠竟不知道是痛,还是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秀水阁的。
夜色黑沉,万籁俱寂,她一步一步麻木的拖着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走着,不知怎么就回了忘忧阁,脚步刚踏入忘忧阁的门槛,整个人虚脱的软软往后倒去。
“主子!”
润云惊呼一声,连忙从她背后扶住了她。
……
第二天一早,雍亲王府和八贝勒府同时失火的消息传遍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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