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娇养日常 第34章

作者:墨雪千城 标签: 穿越重生

青儿低低叹息一声,也不敢再说什么,提着灯朝着正院的方向走去。

突然,脚下踩了一根枯树枝发出噼啪的声音,惊起寂寥夜色中栖在枝上的寒鸦扑腾着翅膀飞走了,越过高墙,飞往更广阔更深的夜空。

钱格格又抬头朝着鸟儿飞离的方向怔了怔,一轮明月从黑云里钻出了脑袋,洒下一片清辉。

何时,她才能化作这飞鸟,飞向自由天空?

怕是永远也不能够了吧,因为一旦心被囚禁,飞到哪里都是牢笼。

忽然,青儿惊呼一声:“是谁?”

钱格格立刻收回神思,循声看去,就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影仓惶逃跑,逃到一颗大树后头便消失不见了。

青儿又道:“好像是小阿哥,这会子,他偷偷摸摸的藏在这里做什么?”

钱格格叹道:“平日里向妹妹待他好,许是他心里惦念着,也想来见见向妹妹吧。”

“这小阿哥倒与李福晋不是一路的性子。”

钱格格又叹了一声:“是不是又能如何,他们终归是亲母子,不过小阿哥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

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向海棠被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惊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着照进来的明明月色,就看到一张苍白的小脸蛋,正流着眼泪看着她,似乎怀里还藏着什么东西,两只小手捂的紧紧的。

向海棠愕然道:“小阿哥,你怎么过来了?”

弘时两只含泪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清水洗过的黑珍珠一般,他抽泣一声,哽咽道:“我来看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

向海棠怎么也没想到弘时会偷偷跑来看她,还给她带了东西过来,一阵融融暖意油然而生,填满了整个心房。

“啊,怎么回事?”弘时突然失望的惊呼一声,原来打开一看,糕点都碎成了渣渣,他难过而又自责的看着向海棠道,“对不起,都碎了。”

向海棠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油纸包,油纸包上还带着他怀里的余温,握在手中暖暖的。

她很是感动:“没事,碎了也一样可以吃。”

其实,她并不饿,可是她不想让小小的孩子失望,伸手抓了一把碎成渣的糕点放进嘴里尝了尝,赞道:“真好吃。”

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真的吗?”

“嗯。”

“可是……”他眼里自责之意更甚,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我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

“为什么?”

“我……”

“小阿哥,你到底怎么了?”

“向格格……”他一下子又哭了出来,抽抽答答道,“我对不起你,其实我……我看到了,是额娘身边的那个绣鸳……下的毒。”

向海棠虽然早已猜到就是绣鸳,也怀疑小阿哥有没有看到什么,没想到他竟然亲口说了出来,她一时愕然又惊喜。

“你真的看到了?”

“嗯。”弘时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抹了一把眼泪,“我看到她往鲜花饼里放了什么东西,可……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

他放声大哭起来,突然他又反应过来自己哭声太大,恐惊动了人,连忙惊慌的捂住了嘴,放低了声音,“是毒药。”

向海棠将油纸包叠了收好,拿出帕子为他拭了拭眼泪,双手放到他颤动而瘦弱的肩上,轻声问道:“那你可愿意为我做证?”

“我……愿意……”他的声音益发的小,又摇了摇头道,“可是我……我不能……额娘会打死我的。”

说着,豆大的泪珠又滚落下来,澄净的眼睛带着一丝惭愧的请求看着她,“你能原谅我吗,向格格?”

“……”

向海棠悲悯的看着他,她如何能怨怪一个孩子呢?而且还是这么纯真善良的孩子,会为了不能替她做证而自责不已。

大家立场不同,他是李福晋的孩子,李福晋早就恨不得她倒大霉,怎么可能会允许她的儿子来帮她作证,所以她告诉苏培盛时才会有所顾虑。

她完全能体谅弘时的不得已。

见她不说话,弘时以为她在怨恨自己,急道:“你在怪我,是吗?”

“不……”向海棠摇摇头,又拿帕子替他拭了眼泪,“不管你愿不愿意帮我做证,我都不会怪你,你也无需自责,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弘时红着眼睛垂下了头,咬着嘴唇道,“我明明看见了,却……不能说实话,我……我不是一个男子汉。”

“不,小阿哥是个男子汉。”

“阿玛说男子汉要有敢做敢当,敢拼敢闯的勇气,要正直有担当,十三叔也这样说……而我……却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说。”

向海棠瞧他这样,想再说什么开解宽慰他,忽然门外响起了苏培盛的声音:“得勒,不用审,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她和弘时双双一惊,随之潦倒破败的大门被人推开,顿时有烛火从外面照射进来。

二人就看到门外站了一群人,手里提着灯笼明晃晃的照着。

弘时一眼就瞧见了李福晋,虽然看不甚清她的脸色,他也能够猜到此刻她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他吓得小脸一僵,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下意识的躲到了向海棠的身后,只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无助的乱转着。

“额娘,我……”

除了苏培盛,李福晋和李福晋身边的丫头翠儿,向海棠还看见了乌拉那拉氏身边的文锦和芳珠,两个人神色俱变。

此刻她已然明白,苏培盛早就等在了外面,这就是他设下的一个精巧的局。

李福晋气的浑身发抖,只能拼命咬牙才能忍不住不发作,她先是痛恨的盯了向海棠一眼,然后恨铁不成钢的盯了弘时一眼。

“弘时,你好大的胆子,这么晚了,不好好在屋里头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额娘,我……”

李福晋恨声道:“你既然知道实情,为什么不一早的说出来?”

事到如今,她只能顺水推舟了,否则让苏培盛传到四爷那里,恐怕刚刚得到的协理管家之权又飞走了。

弘时急忙道:“我明明……”

明明在事发之后,他就告诉了额娘,可是额娘不许他说出去,还说如果他去苏培盛那里告发绣鸳,她就先打死他再自我了结,也省得等嫡福晋来了结他们母子。

他被吓坏了,哭着说不敢。

即使这样,额娘还是将他关了起来。

他心里始终难安,熬到了晚上,他实在熬不住,趁着明嬷嬷吃醉了酒,偷偷跑了出来见向格格,想要跟她道歉。

额娘为什么又要怪他没一早说出来呢?

李福晋顿时喝断:“你明明什么,你若早告诉我,你看见了,还会让向格格受这场冤屈吗?”

“好了,李福晋……”苏培盛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来李福晋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笑了笑道,“既然李福晋有心要为向格格鸣冤,那就请随奴才去一趟正院,做个见证吧。”

李福晋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此刻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当她听闻向海棠毒杀昭月公主被关进了冷苑时,心里真是畅快之极,深觉自己躲病实乃是明智之举。

不用她出手,更不用她担任何干系,就有人替她了结了这个狐猸子。

她才不管这下毒的人是谁,反正能除掉向海棠就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未料弘时跑回来说,他瞧见是嫡福晋身边的绣鸳动了手脚,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绣鸳会下毒,还问了绣鸳,手里端的什么,是不是好吃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绣鸳下的毒。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嫡福晋其实早就恨毒了向海棠,才指使绣鸳下的毒?

可是也犯不着要毒杀太子妃吧?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反正她原本也不关心这些,她只是心中不甘,为什么吃了毒药的不是太子妃,而是昭月公主。

若太子妃死了,就没有人再跑到王府替年氏撑腰了。

还有向海棠那个贱人,正好背了毒杀公主的锅,看四爷还如何护着她。

不过,知儿莫若母,儿子是个蠢的,哪怕她已经告诉了他事情的严重性,也保不齐会被苏培盛和狗儿套出话来,所以不得已将他关了起来,谁知还是叫他跑了。

也不知明嬷嬷是怎么看得人,说不定这该死的老货就是故意的。

到底她还是大意了。

她急得不行,四处寻人。

嫡福晋心里有鬼,不肯见跪在院外的钱格格,后来听说弘时跑了,她也急了,命文锦和芳珠一起寻人,结果就碰到了苏培盛,然后就有了这么一出。

弄到最后,竟被自己的亲儿子打了脸。

这口气憋在心里让她如何咽得下。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

……

一行人到了正院,彼时乌拉那拉氏已经息下,其实她根本没睡着。

在弘时失踪时,绣鸳才哭着跟她坦白,说当时弘时偷偷去了厨房,也不知看没看见。

她心下着急,只能派了文锦和芳珠出去寻人,想着抢先一步寻到弘时,先套套他的口风再说。

如果他什么也没看见,那就没有人能证明是绣鸳下的毒,这样也就牵扯不到她了。

没过多久,就听丫头来报,说苏培盛,李福晋带着弘时一起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的瘫在床上,心知是再也保不住绣鸳了。

在苏培盛要将绣鸳带走时,她勉强起床穿戴好,传唤了苏培盛。

苏培盛本来也不敢打搅乌拉那拉氏,只想将绣鸳带走审问就可以,既然嫡福晋传他,他也不敢不见。

屋内,掐丝珐琅香炉内燃上了宁神香,有袅袅烟雾升起,乌拉那拉氏灰败而憔悴的面容在阴影里明晦不定。

她伸手揉了揉额心,让自己平定下来,然后慢慢的抬起眼睛看向苏培盛,情绪难明的问道:“这么晚,你为何要命人带走我身边的绣鸳?”

苏培盛一五一十的答道:“因为有人瞧见她在鲜花玫瑰饼里动了手脚。”

她眼皮轻轻一颤:“谁瞧见了?”

苏培盛只得道:“小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