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朵陈
也许在许伟民自欺欺人的心里,许娇娇还是原来那个敬爱兄嫂的妹妹,而他的家庭也一直非常和睦和谐。
见他还不相信,张燕兰气上加气,额头青筋直跳,“你这个大哥当得真窝囊,连自己的弟妹都没把你当回事,有什么事情从来不会知会一声。要不是我消息灵通,你二妹辞职的事情还不定瞒多久呢!
许伟民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燕兰,辞职可不是小事,是不是你听错了?”
“你不信我?”
许伟民忙摆手,“不是不信你,是这件事情太大了,二妹怎么也不跟爸妈商量商量就自己做决定呢。”
这年头,有个好工作好单位能高人一等。
他想不明白那么好的工作怎么就不要了,又不是跟小弟那样,只是个临时工,什么时候转正还不知道,辞了也不可惜。
张燕兰眼睛转了转,一脸担忧道:“伟民,我也是心疼咱爸妈,咱爸过两年都要退休了,这么大年纪,还要操心儿女的前途。家里已经有个待业的小弟了,现在二妹又这样,一个两个都太不懂事,不说为长辈分忧,反而给他们增添烦恼。”
话是这么说,张燕兰真正担心的是,许顺来会为了许娇娇许伟杰姐弟俩花钱。公公的存款早被她视为自己的,她绝不允许许娇娇姐弟染指这笔钱。
长子长孙占老人财产大头,从来都是这个理。
“伟民,二妹这事不能瞒着爸妈,要告诉他们一声。宜早不宜迟,明天我们就回家,把二妹也叫回来,顺便听听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们做哥嫂的,多给她出出主意,提提建议。”
张燕兰的小心思许伟民不清楚,看她为二妹考虑的面面俱到,许伟民感动极了。
柔声道:“好,我听你的。”
最近这几天,许娇娇花了一番心思,在许伟杰的帮助下,把出租屋收拾地井井有条,温馨舒适。
许伟杰越看越喜欢,都不想走了,赖在他姐这里算了。
他不介意在客厅里搭个床睡觉,反正总比家里条件好多了,他姐的审美比他强多了。
许娇娇当然不会同意了,才这么丁点大,她才不想跟别人住,一个人都还嫌小呢。
每天上午,许伟杰开着车来接她,满大街地兜风。
许伟杰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就问她。
她就说:“伟杰,你别看我每天都悠闲的兜风,其实姐一直眼看四方耳听八路,用心地观察着市场。一到集市,居民区或者厂区,我不都下车转了转,买了些商品,这都是为了了解哪个行业适合入手,哪种商品市场上紧缺。不经过细致的考察,就随随便便创业,失败的风险会很高,就算我们不缺资金,也不能把钱往水里扔,知道了吧?”
这话也就忽悠许伟杰,其实,许娇娇现在也没有头绪,以后从事什么行业。如果光想着赚钱,那做保健品最赚钱。
但这种钱她不屑赚,她要堂堂正正赚钱。
许伟杰陷入深深的懊恼,他竟然误解二姐的良苦用心,“二姐,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故意使唤我。”
“算了,这次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记住了,没有下次。”许娇娇大度道。
许伟杰点头如捣蒜,“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这话似乎有些耳熟,许娇娇不禁眯起眼睛回想,上次这小子是因为什么事情跟她保证的。
隔天,许娇娇在家里等着许伟杰来接她,左等右等,约定的时间都过了,才接到许伟杰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他语焉不详,只叫她赶紧回家。
许娇娇第一个反应——东窗事发了,一定是她辞职的事情被家里知道了。
她都能想到许顺来此时的心情,在爆发的边缘地带徘徊,现在回家就是踩地雷,一引就爆。
其实一开始,她就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迟早他们会知道。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她都没准备好。
算了,抬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许娇娇以风萧萧兮一去不复返的悲伤神情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许家
张燕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背,小声嘀咕道:“都这么久了,就算走都该走到家了。二妹怎么还没到家,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话音刚落,就被耳尖的许伟杰给听到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太晦气了!
要不是看在大哥面上,谁敢这样咒他姐,他一定不会放过!
张燕兰瞧见许伟杰的眼神了,正要发作。
坐她身边的许伟民压低声音道:“燕兰,爸妈这会儿心情不好,你就别火上浇油,添乱了。”
许伟民这话就像□□,一下子就把张燕兰心里的怨气给引爆了。
“许伟民,你有没有良心,从我嫁到你们许家,有过一天好日子吗?你看我姐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姐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做,跟娘娘似的,什么事情都由我姐夫包了。我呢,下了班在家里当牛做马,为你们父子洗衣做饭,一母同胞的姐妹俩生活却天差地别,我有跟你抱怨过吗?你没本事,我认了,我不嫌弃你,你居然敢先嫌弃我,什么叫添乱,我这也是关心你妹妹!我要是不关心她,我今天都不会请假陪你坐在这里。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真是瞎了眼!”
张燕兰越说越伤心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许伟民心说你是没向我抱怨过,可你也没少向你娘家爸妈和你姐抱怨。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家务都不做,有时间看她忙,也会搭把手。
王菊香抬头跟紧皱着眉的许顺来对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儿媳妇身边,劝她。
“燕兰,妈知道你是好的,伟民他说话没分寸,你不要理他。你嫁进我们家这么多年,妈最明白你的心思。你啊没有坏心,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肠软的不行,也关心伟杰和娇娇,他们有你这个嫂子是他们的福气。”
不聋不哑难做公婆,过日子不能太计较谁是谁非,只有装聋作哑,才能把生活混过去,日子才会好过。
许伟杰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嫂子跟他妈嘴里说的有一毛钱关系吗。
王菊香唬着脸看向长子,“伟民,快跟燕兰道个歉,燕兰辛辛苦苦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小家庭。”
知道他妈说这些是为了给自己台阶下,许伟民忙道:“燕兰,对不起,这次是我说话不注意,下次不会了。”
张燕兰斜了他一眼,矜贵地回了一声鼻音,“嗯。”
这就算原谅许伟民了。
许伟杰全程旁观,心想要是女人都跟他嫂子这样装模作样,矫揉造作,那他宁愿不娶媳妇了,一辈子打光棍。
实在是太可怕了。
许娇娇磨磨蹭蹭到了家,迎接她的是一室沉默寂静。
许伟杰坐在许顺来身后,探出半个头,给她一个自身难保,爱莫能助的眼神。
“爸,妈,我回来了。”许娇娇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又跟许伟民张燕兰点点头,算打招呼了。
许顺来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她坐下。
“辞职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听你的想法。”许顺来平静道。
许娇娇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也没她想象中那么生气。
这就好办了,她最怕的就是许顺来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她。
“爸,我不想跟您似的在一个工作岗位工作一辈子,这种生活我不过了,也不适合我。我不想永远屈居人下,我想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我有这个能力。”
小姑子/二妹居然有这种雄心壮志,张燕兰许伟民震惊不已。
许顺来凝视着二女儿,反驳道:“如果你在风扇厂好好干,凭你的能力,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成功。”
“爸,您也说了,迟早有一天。估计到了那一天,我早没有这样的心气了,所以我不能等。”
许娇娇目光炯炯,一脸坚定地注视着他。
第43章 新事业开始了
许顺来看许娇娇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劲儿, 最终还是同意她出去创业, 但是有条件的。
第一,闯荡的时间不是无期限,一年之内她的事业没有起色, 就立马终止, 然后乖乖回风扇厂继续上班。
第二, 在这段期间, 抓紧个人问题。如果到时候灰头土脸地回来,那就老老实实接受相亲结婚。
他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知道年轻人总会有天不怕地不怕,不服输的劲头, 如果他今天死活拦着,二女儿反倒会升起逆反心理,跟他对着干。
那还不如顺势答应她, 让她经历一番来自社会的风吹雨打,体会一下人情冷暖, 才会知道有个稳定的工作有多宝贵, 这样才能死了这种心思, 以后安稳地生活。
能和平解决问题,谁愿意把家里搅得乌烟瘴气。
所以许顺来的和解的梯子一搭好,许娇娇就顺杆往上爬,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不信以自己的能力和跨越时代的眼光会失败。
从头到尾旁观的张燕兰愣住了,说好的家庭大战怎么还没开始,就偃旗息鼓了, 雷声大雨点小。
这搁谁家都能吵得天翻地覆,打破脑袋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张燕兰接受不了,更让她难接受的是,也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
小姑子在公公心里占得分量比她想象的要重要的多,能包容小姑子如此任性的行为。
晚上躺床上,王菊香想了想,笑着问许顺来,“伟民他爸,你是怎么想通的,同意让娇娇做生意。下午的时候,我心里七上不下的,就怕你们父女俩一言不合吵起来,我是该帮你,还是帮娇娇。”
许顺来瞅了她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咱们夫妻几十年,遇到这种事情,你当然是帮我了,你说说,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反倒帮你女儿来气我呢!”
“她是我生的,我身上掉下的肉,你是吗?”
“我怎么不是!”许顺来说完,琢磨过来不对,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看看,我被你气嘴巴都打结了。”
“那你最后怎么又同意让娇娇出去闯闯?”王菊香就好奇他为什么改了主意。
许顺来沉默片刻,开口道:“她眼里不服输的劲儿很像我。”
当年要不是凭着这股劲儿,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过三关斩六件进入纺织厂成为学徒工,后来转正做了维修工,然后在云州落地生根,娶妻生子。
他想既然孩子有这个心气,就放手让她搏一搏,也许真能做成。
当然这只针对许娇娇,要是许伟杰敢站在他面前说要做出一番事业,看不赏他个巴掌,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感受感受来自父亲深沉爱的教育。
许娇娇虽然信心满满,但一年时间像个紧箍咒套在她头上,时刻提醒她要尽快确定从事什么行业了,没多余时间再让她慢悠悠的选择了。
如果之前许伟杰载着许娇娇算悠闲的兜风,现在就像背后被鬼催着,一天马不停蹄地载着二姐到乡下看那些要什么没什么,机器破的不知从哪个垃圾场寻摸过来的乡镇企业。
说企业都还夸大了,就是一草台班子。一间破的四处漏风的房子充作厂房,再招上五六个工人,淘换两台国营厂淘汰的机器,厂子就办成了。
要是还想正规点,花点时间去政府机构把该办地证给办了。
许伟杰从前不知道原来办厂就这么简单,根本就没难度,难怪现在下海的人还挺多。
一想到他的事业会从其中某家厂子起航,许伟杰心情都不好了,这也太不讲究了。
他臭着一张脸,边开车边向许娇娇抱怨道:“二姐,我们又不是没钱,为什么要辛辛苦苦找这些厂,重新维修的费用我看都够开家新厂的。”
许娇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在她没叫苦叫累前,谁都没资格在她面前抱怨,就算是便宜弟弟一样。
“你懂什么,我找这些厂子另有目的。在你眼里这些小厂又破又旧,一无是处。但他们能维持着没倒闭,手里肯定掌握着成熟的销售渠道。那我们买了厂,销售渠道自然会落在我们手里,这比重新打开市场要少花费多少工夫和时间。你可别忘了,咱爸可是给了我期限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嫌麻烦,收购现成的厂子比一切从头来要方便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