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青拿天鹅
“那当然不会,肯定多得多了。”虞嫣说着来了劲,道,“时尚圈的人脉我也有不少,你交给我运作,我保证让你火起来,然后在那边也到处是粉丝。”
“你莫非忘了一件事。”萧寰道,“我并无那身份证,如何与人签合同拿钱?”
虞嫣愣了愣。
她原以为萧寰最多表示一下不屑,没想到他的着眼点竟然是在这种细节上面。想想也对,她在家里审阅成聪送来的各种合同的时候,萧寰也曾凑过来看过一些,知道合作的一些流程和规矩。
说到底,还是自己教导有方。
虞嫣不由生出些孺子可教的成就感。
“这种事你不用操心。”虞嫣道,“你既然是我带的,那我当然就是你的经纪人。你那些合约,都由我来签。”
“钱呢?”
“当然也是我替你收。”虞嫣道,“你又不能开账户。”
萧寰不置可否,却看着她:“你便坐在此处,盯着我脱衣服么?”
虞嫣眨眨眼:“又不是没看过。”
萧寰似笑非笑,不理会她,径自走到屏风后面。
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萧寰将湿透的里衣换下,搭在屏风上面。
虞嫣看着屏风上的挂着的衣裳,少顷,看到一条袴也搭了上去。
虽然萧寰从前也曾经穿着T恤短裤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但见得此情此景,虞嫣仍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耳根蓦地一烫。
没多久,萧寰把衣服换好,走了出来,重新将外衣都穿上。
“舅母其实是个心软之人,平日虽看着有些不好接近,那不过是爱憎分明所致。”他对虞嫣道,“她既然带了你来,可见她对你颇是喜欢。”
虞嫣听得这话,有些得意。
“那当然。”她昂着头,“我本来就人见人爱。”
萧寰唇角弯了弯,将腰带的带钩系上,披上大氅,道:“回堂上去吧。”
虞嫣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那你当模特的事……”
“免谈。”萧寰一口拒绝,说罢,揽着她的肩头,朝门外而去。
但当二人回到堂上,却见这里只剩下了李泰和卫琅。崔延、高竣等等先前聚集的幕僚和侍从们都已经离开,连县主都不见了踪影。
萧寰讶然,问二人:“县主去了何处?”
李泰和卫琅相视一眼。
“县主回去了。”李泰道。
“回去了?”萧寰不解,“为何?”
“县主说她有些急事要先行回去,不能耽搁,我等拦也拦不住。”卫琅说着,将手中的一个包袱亮了亮,讪讪地笑,“这是县主让人给女史收拾的换洗之物,说这天看着要有大风雪,女史若回不去也不必着急,暂且留在此处便是。”
萧寰和虞嫣听得这话,都一时无语。
看着那包袱,虞嫣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她出门前,阿萝和碧鸢鬼鬼祟祟地在屋子里忙碌了一番,也不知在忙着什么。
原来就是给她收拾行囊。
今天这事,县主显然是一早就打好了主意。
再看向萧寰,只见他也看着她,目光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变幻不定,却并无愠怒之色。
“殿下,”李泰道,“此事……”
“既县主回去了,女史便暂且留下。”萧寰看了看虞嫣,唇角弯起,“随孤一道回城便是。”
萧寰原本打算明日回朔方,看着天气有变,改成了今日黄昏。
车马已经备好,如今虞嫣来了这里,也正好一起回去。
用过午膳之后,萧寰让虞嫣在院子里休息,自己则继续到营中去巡视,看将士操练。
不料,这天气就像应了县主的话一样,变化得很快。
萧寰才去巡营没多久,风雪突然变得越来越大,北风呼啸,颇是瘆人。
“殿下,我看这风雪着实厉害,还是等停了再回去。”李泰劝道,“这般天气,马车走在路上,便是熟门熟路也极易迷路。”
萧寰对朔方的天气也十分了解,知道这等天气凶悍,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原地。
而虞嫣,今日只能留在营中了。
萧寰思索片刻,对李泰道:“将孤院中的书房或杂物房收拾出来,摆上一张榻。”
“此事,只怕要与崔主簿商议。”李泰讪讪道。
萧寰讶然:“为何?”
“书房和杂物房里的物什都摆满了,就算要临时搬走,也须得有地方安置。”李泰道,“别处的厢房都是崔主簿在管,要用就须得问过他。”
萧寰随即将崔延召了来,向他问起此事。
崔延叹口气,道:“不瞒殿下,官署中的厢房,不是存放杂物就是存放文书,一间空的也没有了。”
第131章 烹茶(上)
萧寰道:“往别处挤挤,总能收拾一间出来。”
“那也不行。”崔延正色道,“殿下知晓,入库的文书都是要件,不乏机密。平日存放,不但要仔细分门别类,出入之人也是严加限定,除了臣和下属两个文吏,别人都不可触碰。凭臣等三人,清理出一间来,少说要两三日;若是人多了,却有泄密之忧,还请殿下三思。”
萧寰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说,若营中有了宾客,竟无处可安置?”他问。
“当然可安置。”崔延笑笑,“将士们的营房多了去了,年前还新修了一批,只要那宾客不嫌弃与将士们杂居,安置无妨。”
萧寰:“……”
虞嫣没想到,这场风雪的影响那么大,居然大到自己要在这兵营里过夜,并且共处一室过夜。
不过他们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二人的关系也已经非比寻常,虞嫣并不在意。
反倒是萧寰,似乎怕她觉得不自在,解释了许多。
“这边年节前后的风雪一向凶猛,若下得大了,可比一人还高,不但阻断道路,还极易让人迷路。我等只可待风雪停息之后,再行回城。”萧寰道,“至于歇宿之处,这处院子你也见到了,并无空余房屋,唯有我那主屋大些,只消用屏风隔断,你我可互不打扰。”
说罢,萧寰看着她:“你若是不愿,我可另想办法,只是需要些时辰。”
“为什么不愿?”虞嫣无所谓道,“我们是文明人,又不是野兽。在一个房子里过夜罢了,又不是没有过。”
萧寰淡淡笑了笑。
他说到做到。没多久,李泰和卫琅带着三四个侍从,忙忙碌碌,将一张榻摆到屋子的内侧,又将屏风摆到屋子中间。似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屏风还摆了三扇进来,遮得严严实实,好像防贼一样。
虞嫣走过去,摸了摸那张榻。丝绵的被褥铺得很厚实,底下还垫了毛皮。
“这榻虽小些,不过姊姊的身量应该足够。”卫琅道,“夜里我送汤捂子来,姊姊可安心过夜。”
“知道了。”虞嫣笑了笑,“多谢。”
萧寰的营中的事务并未处理完。将虞嫣安顿好之后,他便离开官署,到营中的大帐里与一众将官商议对匈奴和鲜卑的防务之事。
虞嫣不好跟着去,只得一个人继续留在院子里。
正当无所事事,没多久,卫琅走过来,看着她,目光闪闪。
“姊姊,”他说,“外面下着大雪,弟兄们都无事可做,让小弟来问问,姊姊可想玩狼人杀?”
虞嫣心中一动,却道:“可狼人杀的牌我没有带来。”
“姊姊带了。”卫琅笑嘻嘻,“就在那包袱里。”
虞嫣愣了愣。
卫琅是个鬼精的,在他发现碧鸢给虞嫣悄悄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察觉了县主的意图,十分体贴地让碧鸢将狼人杀的牌放进了虞嫣的包袱里。
北风继续在外面呼啸着。
堂上,大门紧闭着,炭火在硕大的盆中烧得红红。
十几个侍从和幕僚坐在火盆周围,互相盯着,聚精会神。
“……不瞒诸位,我并非狼人,并非女巫,并非猎人,并非圣人,并非县官,真是个本分老实的村民。”刘方坐在席上,一边烤着火,一边侃侃而谈,“昨夜死去那人无疑是狼,多说无益。不过我倒想说说李泰,依我看,李泰虽死得早,但未必是枉死。”
正在一旁嗑着瓜子的李泰听得这话,横来一眼。这一局的第二夜刚过,他就被当玉帝的卫琅宣布死了,把他气得一脸暴跳。
刘方朝他讨好地一笑,回过头,目光炯炯地继续道:“他说他是圣人你们就信了么?焉知不是狼人使了苦肉计自刀手足?”
众人面面相觑,各是神色不定。
“我也就这么一说,当下就剩下几个人了。”刘方干笑一声,“诸位自己定夺,下一个。”
下一个是虞嫣。
她想了想,叹口气。
“你们一个个都这般滴水不漏,我着实看不出什么来。”她目光深沉,缓缓道,“不过,刘方刚才说的话,我觉得有问题。”
众人随即瞥了瞥刘方。
“诸位有没有发现,他从一开始就在带风向,看似说得公道,其实都在拱火。”虞嫣道,“他现在怀疑李泰,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他这么一搅,当初相信李泰是圣人的几位就通通有了嫌疑。诸位看看场上还剩下几位,自己是什么人自己也知晓。我言尽于此,不多说了。”
她发言过后,卫琅宣布进入最后投票。
结果是刘方出局,游戏结束,狼人胜。
众人皆惊。
李泰和虞嫣等几个狼人笑得春风满面。
刘方骂骂咧咧,说众人太傻,被虞嫣几个玩弄于股掌不自知。
“我早说了女史不可信!”他对几个新加入的幕僚教训道,“我等一路也不知被女史刀了几回才长了记性,你们倒好,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半点不听劝!”
几个菜鸟自然不肯服输,摩拳擦掌,立志雪耻。
众人在堂上玩了一轮又一轮,直至天黑。
萧寰回到官署的时候,发现堂上热闹得好似过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