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青拿天鹅
虞嫣沏着茶,听着两人互相吹捧,不由讪讪。
不过见气氛和谐,她心头还是松了口气。
她知道以虞祥的性格,必定还对这事有许多疑虑。先前,虞嫣总担心虞祥会对皇帝说什么不合适的话,现在看来,他没有那个意思。
虞嫣不由又望了望虞祥,只见他与皇帝相谈甚欢,脸上带着微笑。
心情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
皇帝毕竟精力有限,与众人闲聊着,没多久,已经露出些疲态。
虞祥也不挽留,和陈怡一道,起身送他们出门。
“萧先生难得过来,平日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虞祥对皇帝道,“如果想去什么地方,也尽管吩咐,我会让小甯安排。”
皇帝道:“多谢虞兄。”
陈怡则拿着一堆零食塞给滕蕙,道:“嫣嫣不吃这个不吃那个的,家里肯定什么糖饼都没准备,大过年的,桌子上空荡荡像什么话。蕙蕙你把这些拿回去,不够再跟婶婶说。”
滕蕙刚才吃了两块巧克力,很是喜欢,听得这话,高兴地收下,眼睛亮晶晶的。
虞嫣在一旁看着,有些无奈。
自从她跟陈怡说了滕蕙从前的遭遇之后,她就同情心泛滥起来。加上刚才一番闲聊,二人肉眼可见地亲近起来。
“以后你再过来,要是没事,也可以过来这边。”陈怡道,“嫣嫣忙得很,老不在家,你要是没人陪着,就到这边来住,知道么?”
滕蕙笑眼弯弯:“知道了。”
街上,除了一些商业中心仍旧热闹,大部分地方都比从前冷清。只有节日的彩灯和楼宇上的大型灯光秀明晃晃的,深黑的夜幕里,比先前出来的时候更缤纷绚丽。
“这边人过年,都这般安静么?”王熙不由地好奇道,“爆竹也就罢了,这偌大的城池,人口必然不少,便是大半的人留在家中,这街上也必是熙熙攘攘。”
虞嫣只得跟他解释什么是流动人口,以及他们这边过年一般会做些什么。
蔡瑜听着,也诧异不已。
“如此说来,这城池之中,竟有大半人口要回乡?”他说,“不知这些人有多少?”
虞嫣想了想,道:“几千万吧。”
车子里登时一阵寂静。
只有皇帝神色镇定,道:“朕住院之时,曾在那高楼之上见一物从空中飞过。当时护工说,那是飞机,乘上之后,即便是万里之外,也可一日内到达。如此想来,数千万人在半月之内来去,亦不难为。”
虞嫣笑了笑:“陛下英明。”
王熙又道:“我那日看到女史与子昭去年年节时的合影,女史不是说,你们那时是去逛了庙会?那庙会,便是这边的游乐之处么?”
“正是。”虞嫣道。
王熙愈加感兴趣:“我们也可去么?”
听得这话,蔡瑜连忙道:“我等对这边毕竟陌生,还是莫到处乱走才好。”
几个人之中,最谨慎的要数蔡瑜。
原因无他。先前,王熙曾经把滕蕙吓唬他的那番话告诉了蔡瑜,导致他总担心众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边的官府查获,以至于累得皇帝被关入大牢,不得脱身。
王熙笑了笑,道:“太医多虑了,那庙会,既然广陵王都能去得,我等自然也能去得。”说罢,他看向皇帝,正色道,“陛下,我等身居世外,自当入乡随俗。不过这边风俗虽与我朝迥异,却到底同根同源。臣在医院时,曾向众人打听,问此处可有祭祀天地之所,他们说,有天坛地坛,皆古时天子郊祭之处。明日初一,陛下可去简单行个礼,也合乎身份,不废天子之职。”
虞嫣听得这话,干笑一声:“天坛地坛,恐怕去不了。”
王熙问:“为何?”
“进门要身份证。”
王熙:“……”
他正要说话,皇帝道:“罢了。这边规矩如此,不必强求。不过少钧既有意到庙会去,亦无不可。朕久居室中,常觉局促,亦想外出走一走,看看这边光景,未知虞女史意下如何?”
皇帝既然发话,虞嫣自然不反对。
她想了想:“当然可以,只是那庙会兴许要走上一阵子,不知陛下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听得这话,众人的目光又汇聚到了蔡瑜身上。
蔡瑜知道皇帝早有出门巡视的念头,不由苦笑,只得道:“陛下的身体已较从前好了许多,只要走慢些,量力而行,应当无碍。”
第282章 烟花(下)
回到家里,蔡瑜伺候皇帝服了药,又与王熙一道,扶着他上楼去沐浴。
虞嫣和滕蕙则坐在客厅里,继续看晚会。
滕蕙一边吃着陈怡给她的零食,一边盯着电视里的帅哥,眼睛眨也不眨。
虞嫣则坐在旁边,孜孜不倦地给她科普这个人人品怎么样,那个人有过什么奇葩事迹,谁谁谁刚又去整容了。
滕蕙听着,睁大了眼睛。
“如此说来,这边的医院这般厉害,竟能将人脸也改了?”她好奇道,“我若想变得好看些,也能去么?”
“你这脸跟我一样,够好看了。”虞嫣道,“没什么改进的空间。”
“话虽如此,可此物如珠宝,见到好看的总想有。”滕蕙说着,指了指电视上的一位女星,“比如她这脸,医生也能将我变成一模一样的么?”
虞嫣看着她,露出阴森的笑。
王熙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滕蕙正神色紧张地抱着一个抱枕,听虞嫣详细讲解着手术刀从哪里切开脸,把哪块骨头削掉,然后怎样把刀口一层一层缝合起来。
滕蕙一脸难以置信:“骨头上不是附着肉么,把骨头削了,肉怎么办?”
“当然就像杀猪那样把肉剔了就好了。”虞嫣说着,热心地拿出手机:“这种手术做的人也不少,网上应该有不少手术的照片,我搜给你看看……”
“不必不必!”滕蕙连忙把她的手推开,“快拿走!”
二人笑闹着,王熙悠然地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
他也拿起一颗费列罗,一边剥开金纸一边看着电视里热闹的歌舞,道:“你们这边,守岁的玩乐就是这些?看看电视,吃吃喝喝?”
“不然还要怎样?”虞嫣磕着一把葵瓜子,道,“你在那边守岁,不也一样是看看歌舞吃吃喝喝。”
王熙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也有不一样之处。”他随即道,“我那边的歌舞,可都是有真人在面前,吃吃喝喝也不会这般冷清,与亲友畅饮,岂不美哉。”
滕蕙靠在虞嫣肩膀上,笑一声。
“也是。”她说,“这电视上的美人那般好看,王公子竟不能唤过来问问名姓,年方几何,再拉过来陪陪酒,实在是大缺憾。”
王熙也笑一声,看着滕蕙,不紧不慢道:“我在女君眼里,便是这般轻薄无礼之徒?”
“这话便难听了。”滕蕙拿起一罐果酒,不以为然,“这等行径对于纨绔而言,不过是用膳就寝一般稀松平常,怎么能说是轻薄无礼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易拉罐的盖子,却因为刚剪了指甲,怎么也撬不动。
正当要去找工具,王熙忽而伸手过来,将那易拉罐拿过去,“啪”一下,轻易地打开了。
见他将果酒递过来,滕蕙的目光定了定,嘟哝一声“多谢”,而后,若无其事接过。
“在下虽喜欢看美人,可一向不曾轻薄。”王熙不紧不慢道,“便如女君,见到美男子便一脸垂涎,可终是要些脸面,不会上前动手动脚。”
滕蕙正喝着果酒,听得这话,耳根倏而一热。
“谁……谁垂涎美男子。”她瞪起眼睛,“我可不似你一般。”
“哦?我是怎般?”
“王公子喜爱流连秦楼楚馆,京中谁人不知。”滕蕙道,“你敢说,你到那种地方去,都是为了看没人唱唱歌跳跳舞?”
“当然不是。”王熙道,“那里面的女子虽出身微贱,却不乏才情出众之人,跟她们说话,比京中的那些装模作样的闺秀们有意思多了。”
滕蕙觉得好笑:“你在伎馆那样的地方彻夜饮酒,醉宿不归,原来竟都是一个人睡的?”
王熙看着滕蕙,有些好奇。
“你前面二十余年都被关在那老宅里,每日究竟都在想着什么?”他说,“圣贤教诲不见你说出过几句,倒是懂得不少乱七八糟的。”
滕蕙翻个白眼,继续喝一口酒:“总比你好,我又不曾去过什么伎馆。”
王熙不理这话,继续道:“除了伎馆,你还听过我什么传闻?”
“多了去了。”滕蕙道,“今日跟张御史的女儿眉来眼去,明日跟陈侯府上的寡妇惺惺相惜,王公子做的每一件事,可都出名得很。”
王熙淡淡一笑。
“市井中,便是这么传我?”他说,“女君对我的好处知晓不多,对这些无稽之谈倒是热心打听。”
“哪里用得着我打听。”滕蕙鄙夷地继续喝饮料,“我不想听也多的是人说。”
“女君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嫣嫣。”王熙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若道德败坏,子昭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嫣嫣又怎会挑了他?”
虞嫣正听着两人斗嘴吃瓜,没想到话题突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不由一愣。
滕蕙却说得正起劲,随即盯着虞嫣:“阿嫣,你说他是不是个行为不端的纨绔?”
王熙也盯着她,一脸正色;“在下一向不曾做过逾越之事,女史断不可偏私!”
虞嫣讪了讪。
说实话,她认识王熙以来,他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不规矩的事。
但滕蕙说的那些,虞嫣也听说过不少,就连萧寰也没什么好话。
她几乎能想到萧寰要是听到王熙这么说,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好了,大过年的扯这些干什么。”虞嫣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忽而道,“我们去放烟花吧。”
王熙和滕蕙都愣了愣。
“烟花是何物?”王熙问。
滕蕙道:“方才你那汽车广播里不是说,不许放烟花爆竹?”
“放心好了,就三根仙女棒,上次做活动剩下的,烧一会就没了,比线香蜡烛还安全。”虞嫣说着,走到玄关附近,打开一个小储物间,“我一直留着,打算什么时候自己玩一玩,今天过年正好。”
二人看去,只见那是三根小细棒,银色的,半尺来长,分下来,刚好一人一根。
“此物,要如何用?”滕蕙问。
虞嫣笑了笑,去找来一只打火机,让他们披上外衣,走到后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