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子硬糖
“那你这衣服是不是你男人买的?你的糖是不是你男人买的?你的学费是不是你男人交的?”
苏容:.......
尴尬地摸摸鼻子,小丑竟是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见苏容一脸的尴尬,一副全都说中了的表情,三人都笑了开来。
一瞬间倒是拉近了不少距离,少女间的友情,就是这么简单快乐,来得莫名其妙。
苏容撇撇嘴,起码她身上的衣服不是许林安买的。
一路笑闹而过,原本到采衣纺挺长的一段距离,都好似眨眼间就到了。
“苏容,你来看,那件裙子是不是跟你之前穿的黄裙子很像?”
此时估摸着是周末的缘故,采衣纺人不少,其中还有几个苏容脸熟但是叫不上名字的同学。
刚踏进门槛,就被先进去的李圆圆拽着胳膊往一侧带。
苏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上看去,雪白的墙面上正挂着一件嫩黄色的长袖连衣裙。跟她前天穿在外套里面做打底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自己的那件是中袖。
同样的配色,一样的一字肩领口|交叉绑带,包括胸前的橙色扣子跟腰封。
虽然在后世,这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基础设计,但是拼在一起就太巧合了吧!她自己的那件还是她跟四嫂刘晓月,用家里的缝纫机一起做的。
“你好同志,可以把那件衣服拿给我看一下吗?”
被苏容叫住的营业员闻声回头,见她长得漂亮穿得又体面,态度倒是十分客气。干脆地举起一边的撑衣杆,就将墙上的那件黄裙子挑了下来。
苏容拿在手里第一时间,就去翻看领子后面的商标,但是那里却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白色的纹绣,是一个草书的‘瑶’字。
王瑶?
“你好,得再麻烦一下你,请问这件衣服是什么牌子?噢,因为觉得很好看,想以后就认准这个牌子的衣服。”
苏容又叫住了还没有走开的营业员,笑得十分客气,满心满眼都是对衣服的夸赞。
她自己做的样式能不好看嘛。
营业员见她是真的喜欢,便凑过来瞧了一眼,待看清那个草书的‘瑶’字,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是一个姓王的女知青挂在这里卖的,她一连拿了好几个款式过来,就这件裙子卖得最好,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上身效果却非常不错。同志要是喜欢可得抓紧点,就你手上这一件了。”
果然是王瑶,没想到这辈子没走农副食品行业,竟然进军服装界了。
“还有其他款式?请问在哪里?我想多看看。”
见苏容一连问这么多问题,营业员也没甩什么脸色,直接一指刚刚裙子挂着的位置,比划了个圈儿:“就这一片儿,她拿来的衣服都挂在这里,不过最好卖的还是这条裙子,要不是天气转凉了,恐怕这件也被买走了。”
谢过了营业员,苏容就跟李圆圆走到了她刚刚指的衣架前,一连翻看了几件,都是在后世比较常见的款式。
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给刘晓月设计的那条连身的短裤套装,一样的蓝色波点,一样的收腰大口袋。
自己的那件她好歹将中袖改成了长袖,刘晓月的这件倒是一点都没改。估计也正是因为短裤的造型,现在还有三件没卖掉。
“苏容,你怎么了?是这衣服有啥问题嘛?”
瞅着身边的苏容有些不太好看的脸色,李圆圆也取了件王瑶设计的衣服,仔细翻看研究。
“这件裙子跟这个连身短裤,其实是我跟我嫂子做的,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做这个衣服的人就是我们村的知青王瑶。”
说着苏容就将衣服上的草书‘瑶’字,翻给李圆圆看。
“啊?那她这不是剽窃你的劳动成果嘛!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被你知道了哪就不怕尴尬嘛?”
听到苏容的话,李圆圆有些嫌恶地将衣服匆匆挂回到衣架上,对于这个素未蒙面的王瑶印象极差。
苏容还纳闷呢,王瑶这是图什么呐!
难不成是知道了,是许林安提出的在后山开发果园的项目?然后特地搞这一出来恶心她的?
那她的确成功恶心到她了,撞衫几乎是每个爱美女孩的雷点,至少是她苏容的。
等苏容跟她们分开回到家,手上除了一些在供销社买的零食什么也没有,衣裳一件都没买。倒不是被王瑶的行为破坏了心情,而是真的没有看上的。
从沪市来的秋装到底是不是新款她不知道,至少一圈下来完全打消了她出门前的兴奋劲儿,还不如她画图让刘晓月照着做。
忽然眼前一亮,对呀,完全可以嘛!
王瑶不是做她的同款售卖恶心她嘛?那她就先她一步之前,把自己的同款卖出去!
只要我撞得衫能给我赚钱,那就不叫撞衫,叫带货。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去找她问问清楚,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心灵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要这么为难她一个小美女。
说走咱就走,收拾了个布包挎在怀里,苏容就催促着刚到家的许林安赶紧出发。布包里头装的都是给他们老苏家带的东西,就是出门在外,也得想着钱春萍女士嘛不是。
第27章 听墙根
两人在太阳下山前赶回了琴高村。
往常这个时候琴高村的小路上, 都是地里下工扛着锄头回家的村民,而今天这一路上, 苏容跟许林安拢共就没碰到过几个人。
心里正觉得奇怪呢,到了苏家,结果除了苏永胜跟二丫蹲在院子里玩拍糖纸,也没有瞧见其他人。
今儿个下工这么晚嘛。
又赢了自家妹妹一张糖纸的苏永胜,正笑的万分得意呢,就听见了身后院门的吱吖声。赶忙一个激灵的转头看过去,正好见着许林安将自行车推进院门。
眼前一亮, 惊喜万分的兴冲冲上前非要帮忙:“小姑你们咋回来啦?我娘说你们往后都住在城里,不稀罕咱们乡下了!姑父我来给你推车!”
说是帮忙,实则就是想上手转两下自行车的车轱辘玩。不过这声姑父显然取悦了许林安,难得没有觉得小孩子烦人, 任由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听到苏永胜嘴快的话, 苏容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 张霞同志天天都跟小孩子说什么哦, 真是使劲儿的诋毁她的个人形象。不过也估计她心里正是这么期望的。
上手揉了两下冲过来抱住她大腿撒娇的二丫,见她一双小手又黑漆麻乌沾满了泥灰, 苏容拧着眉将她牵到压水井边洗干净,又取过竹篙上的毛巾给她擦了把脸。这才笑眯眯地从布包里夹了一块桃酥递到二丫手里。
这边的动静,成功吸引来了还围着自行车东摸西瞧的苏永胜,一双小眼睛盯着二丫手上的桃酥挪都不挪一下。
苏容见他这馋猫的样子, 心里觉得好笑, 故意拿他先前的话逗他:“咋了这是我家, 我还不能回来了?”
“能回来!咋还不能回来呢!那是我娘说的可跟我没有关系,我可想死你了小姑!”
见他一脸讨饶实在馋得慌,苏容被逗得咯咯直笑, 也不打算欺负一个孩子,直接递了一块过去。
“你奶他们呢?”
巴掌大的圆形桃酥,拿在手里油渍渍的,用力咬一口酥脆的都掉渣。
苏永胜心疼的将掉在衣服领上的碎渣,都接了下来重新倒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着苏容的话:“奶他们都在果园呢,昨天说是挖出来什么宝贝,今个县里都来了好几个人。我爹他们今天一天都没开工,说是不让咱种果园了,要保护起来还是啥的。村里人正跟他们吵着呢,都吵了一天了。”
挖出来宝贝?
苏容皱了皱眉,将布包袱先扎起来随手递给许林安。
上辈子也没这事呀,王瑶的果园不是一直建造发展的好得很。就是往后一些年,也没听说他们村出现过什么古墓陪葬之类的发现。
苏容跟许林安对视了一眼,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茫然,估计在县里也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行了,我知道了,你俩在家好好待着,天快黑了也别出门了,我先出去一趟”。
想到王瑶,苏容此时心里还在惦记着下午衣服的事儿。
这事儿她也没跟许林安说过,见他前腿刚迈进屋,苏容就清了清嗓子。跟正收拾东西的许林安,随意扯了个去找钱春萍的理由,转身就出了门往知青点走。
知青点虽说现在只有王瑶一个人住,但到底也是公家的地盘,往常外头的院门,在白日里都是敞开或是半掩着的。
今儿这个点儿,太阳才刚打算下山呢,院门就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了。
苏容两步上前正打算敲门,指节还没磕上木板,就骤然收回了手。灵动的杏眼思索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放缓动作,双手轻轻覆在院门上。
推了两下没推动,被王瑶从里头拴上了。
大白天的在屋里,还把院门拴得这么严实干嘛。
自从下午发现王瑶剽窃她的劳动成果之后,苏容原先对女主的那层滤镜就裂了,总觉得她此举有些猫腻。
也歇了敲门的打算,脚步轻慢地顺着知青点外头的院墙绕了一圈,竖起耳朵细细的朝里听。在走到离知青宿舍最近的那块院墙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特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格外神秘,似是在彰显这恐怕是个小秘密,苏容后背汗毛一竖,莫名有一种听墙角的刺激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
除了王瑶的轻言细语,还有一道在苏容听来有些熟悉的男声。
垫着脚尖贴在围墙外,只听到一些零星的‘瓦片’、‘调查’之类的词语,断断续续的听了半晌,苏容才认出来这是许磊的声音!
原以为他退伍后会转业去县里谋个职位,没想到竟然还待在村里。
放着吃香的公职不要,还待在村里跟一个无法返城的知青说悄悄话。苏容双眼一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内心的八卦之火雄起,苏容站直身体左右看了一圈,幸好这里位置比较偏,后面都是一片毛丝竹,除了知青点大门,她站的这一块儿平常也不会有什么人路过。
打定主意将听墙根进行到底,可无奈围墙太高太厚实。苏容视线乱瞟,瞅准不远处有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桩子,眼前一亮。轻手轻脚地跑过去收进空间,等回来围墙边的时候,又将木桩放了出来。
踩在上边总算能够到围墙的边缘,哼哧哼哧的爬上去,伏在墙头竖着耳朵听。
“可是那块地一旦这么定性,这些天村里都白忙活了,那些划到果园的工人的工分恐怕都不一定能兑现。要不算了吧,反正左右我们个人也无法再承包了。”
“一开始被公社盯上,就已经不可能属于你的了,你不是不甘心吗?再说这主意还是你提醒我的,你现在回头说算就算?县里文化局来的人可都还在后山,要是现在不加把力让他们以为这里有古墓保护起来,回头之后村里照样继续开发果园,这可应该都是属于你的产业,你就不怕被占了气运?”
清晰的对话从宿舍内传来,苏容听得心头直跳。
直想朝着屋里呸一声,许磊这丫怎么变得这么坏了,心眼也太黑了!他们村要是富裕起来,他们许家不是也有好处嘛!这脑瓜里到底是塞了什么浆糊。
不过这段话里让苏容最震惊的,不是他们往后山出的馊主意,而是,听上去许磊像是知晓了王瑶重生的事情。不然说什么你的我的,连占气运的话都冒出来了。
她就说许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提前三年退伍,果然两人早就暗通款曲了。
天边泛起一片霞光,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苏容老老实实地伏在墙头一动也不敢动。屋里的光线要比外面暗上不少,王瑶也没点灯,许磊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过了半晌见王瑶动了动唇没再开口,又听许磊接着道:“等天黑了,我就将这些碎陶罐碎瓦继续埋到后山,就在上次我们标记的第二个地方,你明天想办法让他们发现。”
说着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麻布口袋,突出的碎片棱角将麻袋勾勒出凹凸不平的模样,随着许磊的轻触还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往年破四旧的时候打砸了不少老物件,这些罐子全都被砸得稀碎,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样貌。都是许磊从县垃圾厂翻出来的,虽然不值当什么钱,但是年代是有保证的,再糊点泥巴做个假。
糊弄糊弄县里那些工农兵大学出身的办事员,倒是一蒙一个准。
只要那片地被圈起来,耽搁个一年半载的,果园的项目早晚也得黄。
不是他心狠,而是他必须要让现在发生的事情,按照上辈子来走。就算无法完全将事件拨正,也必须阻止更多的变化发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