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昆子
商问青抱着霍萄萄“嘘”了一下,轻声说:“没事,只是过敏,她睡着了别吵她。”
“好。”商问星乖乖点头。
谢知亦如影随形地跟着商问青,看着他把霍萄萄送回房间,贴心地给她脱外套脱鞋,盖好被子,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霍萄萄哭累了,睡得很香,商问青望着她熟睡的脸,松了一口气,朝谢知亦打了个手势,两人走出门去。
“谢老师,今天这事儿给你和王导添麻烦了,耽误了你们的试镜工作。”商问青十分客气道。
谢知亦淡淡笑了笑:“没事,小孩子的事更重要。”
商问青说:“《江山落》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再答复你的。”
谢知亦心不在焉地回:“不着急,你看看剧本再说。”他的视线还若有若无地飘向霍萄萄的房间门。
商问青眉头微皱,沉声道:“谢老师,要不去客厅坐一坐?”
“额哦,”谢知亦收回视线,神情尴尬,“我还有事,该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
谢知亦默默走到玄关,看着打开的大门,迟疑了两秒,忽然转身。
他的内心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挠,他必须现在问个明白。
商问青早在车上就发现谢知亦几度欲言又止,干脆挑明问:“谢老师,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对。”谢知亦认真道。
“什么事?”商问青也不禁严肃起来。
谢知亦抿唇沉默两秒,神情专注:“有关霍萄萄妈妈的事。”
“什么?”商问青挑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知亦吸了口气说:“我认识霍婉儿,准确来说我是她的前男友。”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寂静,就连在客厅里玩变形金刚的商问星都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抬起小脸望向玄关处的两个大人。
“你在开玩笑吗?”商问青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谢知亦正色道:“我从不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那你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说出来?”商问青质问。
谢知亦:“我……”
“等一下,”商问青伸手打断他,眉头越拧越紧,喃喃自语,“今天萄萄吃芒果过敏,然后你说你也对芒果过敏。”
他脑中的那根奇怪的弦瞬间接上了,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她的……”
“爸爸”那两个字他没说出口,可是谢知亦心虚的神色让他明白自己猜对了。
商问青只觉怒火中烧,脑子还来不及细想,拳头率先出招,猛地朝谢知亦的脸挥去。
谢知亦万万没料到商问青的第一反应是送上拳头,反应不及,左下颌重重地挨了一拳,整个人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几步,扶着墙勉强站稳。
谢知亦用舌头抵了低挨揍的后牙槽,口腔弥漫着淡淡铁锈味。
商问青虽然才19岁,但精力旺盛,这一拳可真够狠的。
商问青只觉火冒三丈,低声怒吼:“原来就是你抛弃了我姨婆,害得她一个人带孩子,过得那么惨!”
商问青无数次猜想过霍婉儿不肯对家人说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他想过很多种情况,甚至怀疑对方早就死了,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影帝谢知亦。
谢知亦摆摆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是到今天才怀疑……”
“怀疑?也就是说你还不肯认?”
“不是,”谢知亦感觉百口莫辩,艰难解释,“我和婉儿分开没多久,她又和别的男人交往,所以我最开始没有想到。”
商问青更生气了,指责他说:“你还污蔑我姨婆的人品,她很好很善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
“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她人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你冷静一点好吗?”谢知亦叹了口气才说,“我就是因为今天才知道当年可能存在误会,所以才想开诚布公地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商问青冷冷道。
谢知亦停顿几秒,才说:“我想带萄萄去做DNA鉴定。”
“然后呢?”商问青讥笑道,“把她带走?”
谢知亦沉声道:“孩子需要父亲,萄萄一直在等爸爸回来,你是知道的。”
“我是知道,”商问青脱口而出,“但我一直当那个男人早就死了。”在他的计划里,等霍萄萄渐渐长大了,自然会逐步接受没有父亲的现实,根本不需要担心。
“那是以前,我现在知道了,就不可能当这件事不存在。”谢知亦眸色坚定。
商问青态度也很坚决:“萄萄姓霍,不姓谢。”
谢知亦扯了扯微痛的嘴角说:“可是这件事你并不能替她做主,她有知情权。”
商问青冷哼一声,面色阴沉:“我只知道姨婆当年情愿被赶出家门,也不肯透露萄萄父亲半个字,她自己再苦再累,也是一个人艰难地抚养萄萄,她这么做一定有难言之隐。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你,请你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把她逼到那个份上。”
谢知亦闻言神色一痛,沉默下来。
“请你先把自己的问题搞清楚,不然我不会让你接近萄萄的。”商问青口气冰冷,说完就要关门。
“我……”谢知亦被怼得哑口无言,手指微动,终究没有再去拦门。
“现在这种情况,我想《江山落》的合作还是算了吧。”商问青从虚掩的门缝里丢出这句话,紧接着“哐当”一声响,门彻底关上。
谢知亦对着冷冰冰的防盗门站了一会儿,神色凝重地转身离去。
商问青说的对,他现在到底以什么立场去和霍萄萄验DNA呢?
如果最终结果不是,小团子满心期待那么久又落空,对孩子的伤害可想而知。
如果结果是真的,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么多年不在她们母女身边?
谢知亦坐在车内自嘲地笑了两声,他还说如果见到霍萄萄的爸爸,要给他来两拳替霍婉儿母女出出气。
当时的他根本不会想到,今天真的实现了,只不过挨拳头的人是自己。
世事难料!
商问青透过猫眼看着谢知亦走了之后,才一脸沉重地瘫坐在沙发上。
他现在思绪混乱,需要好好理一理。
一直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商问星期期艾艾地蹭到哥哥身边,犹犹豫豫地问:“哥,你为什么打谢叔叔?”
商问青揉揉眉心,疲惫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别问。”
“谁说我不懂,”商问星气鼓鼓道,“我都听到了,谢叔叔是萄萄的爸爸对不对?”
“你小声点。”商问青一把捂住弟弟的嘴,警觉地望向霍萄萄的房间。
他眉头紧皱,认真地叮咛道:“你不要在萄萄面前乱说。”
“为什么啊,谢叔叔不好吗?”商问星确实没闹不明白。
商问青叹口气,他也搞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这件事你先不要和她说,不然她就要被谢知亦抢走了。”
“啊那不行,萄萄不能被抢走。”商问星连连保证会保守秘密。
谢知亦一回去,就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一味沉浸在霍婉儿提出分手的痛苦里,却没发现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对劲。
霍婉儿多次和他说,她想过平凡的生活,和他这个大明星在一起,没有隐私,一点都不自由。
可是当时他和霍婉儿的交往还在秘密进行中,并没有被媒体捕捉到,为什么她就会有那么强的危机感?
谢知亦望着照片里的霍婉儿,拨了电话出去,对面很快就接起。
“老谢,找我啥事,我马上要开会了。”
谢知亦口气清冷,开门见山地问:“方天,霍婉儿的离开和你有没有关系?”
方天就是他曾经的经纪人,现在的合作伙伴。
当年他宣布隐退之后,方天利用多年的积累和人脉开传媒公司,只是资金不足。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他出了大半的资金,成了老板之一,这家传媒就叫天知传媒。
方天对于谢知亦的质问始料未及,好半晌才回:“怎么突然又想起她来了,你回国碰见她了?”
“她死了。”谢知亦缓缓道。
方天惊呼:“她死了?你怎么知道?”
谢知亦直言:“她是商问青的姨婆。”
“什么!”方天再次惊呼,“我们公司的商问青和霍婉儿是亲戚?这也太巧了吧。”
难怪上次谢知亦追着他要商问青的背景资料,只是他们公司的资料并没有详细到记录“姨婆”这种亲戚,他还以为谢知亦只是单纯看好商问青的发展,还暗自开心老谢终于关心公司业务了。
“你别岔开话题,我就问你,是不是你私下威胁婉儿,不让她和我交往?”谢知亦口气十分不耐。
方天匆匆道:“苍了个天,借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啊。”
“你最好别骗我,你知道我的脾气。”谢知亦的声音透过话筒都掩盖不住的冰冷。
“额……”方天犹豫了。
谢知亦眉头一挑:“果然有事瞒我?”
方天斟酌着说:“这件事你还是去问你家老爷子比较好。”
老爷子?
谢知亦心下一沉。
霍萄萄的嘴唇已经消肿,身上的红斑也不痒了,只是嘴角和脖子处红色印记没有个三五天消不了。
周一去幼儿园之前,霍萄萄对着镜子唉声叹气,迟迟不肯出房门。
“萄萄,该上学了。”商问青进来催促。
霍萄萄眼巴巴地望着他说:“大外甥,萄萄变成丑八怪了。”
“没有,还是很漂亮的小饕餮啊。”商问青对着镜子里的她微笑。
霍萄萄愁眉苦脸:“可是脸上的红点点还在,很丑,同学们会不会笑话我?”
“你看这是什么?”商问青背在身后的手忽然举起来,手指上还勾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