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渊爻
而谢九黎。
谢九黎或许是更为自由的存在。
因为她在“索取”这一项上有比常人优越得多的天赋。
甚至很多时候,谢九黎不必自己开口,她想要的东西也会自动被人送到她面前。
沈雾沉发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从“被索取”走向“主动给予”。
这样的反应速度已经太迟了。
而沈雾沉发现,他居然还不是最迟的那个。
“晚安,谢九黎。”他说罢,拿着书站起身,将凳子轻轻放回床头柜旁,起身离开谢九黎的卧室。
谢九黎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床上,好像不担心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人会对她产生伤害。
她纵容房内住客的态度实在有点像纵容家里毛茸茸的小宠物。
沈雾沉看得清楚,这种纵容源于一种自上而下的不在意。
就比如,人们或许会对室友在家里毛手毛脚打破东西的行为而感到愤怒,可如果猫猫狗狗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什么……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沈雾沉路过谢九黎的画室门口,扫了一眼那个还没拆下的密码锁。
自从时经寒来给谢九黎当模特的那天起,这扇门就再也没有关上过。
谢九黎表面上唯一的秘密,似乎也随着时经寒的到来消弭不见。
沈雾沉不知道顾舟是不是比他多了解很多信息,但他再怎么不敏锐,也能察觉到时经寒的存在很重要。
如果要解开“谢九黎”这盘棋,时经寒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沈雾沉推开画室的门走进去,在谢九黎常坐的那张椅子上落下座去,又拿起旁边的铅笔,在指间转了一下。
谢九黎到底想要什么呢?
是他可以想办法帮忙尽快得到、作为被帮助后回报的东西吗?
……
两天后,高考成绩公布,立刻掀起一年一度的新闻热潮。
沈雾沉这个名字立刻和其他十几个名字一起出现在了全国各大媒体的头条上。
明明成为了话题的中心,沈雾沉本人却在他的社交网络里处于一个绝对的隐身状态。
电话是不可能打通的,消息是不可能回的,群聊里的@更加是不可能看的。
唯一能联系到沈雾沉的人,也就只有和他住在一起的几个了。
于是谢九黎这几天接到的电话就特别多。
有的是招生办来好声好气地询问“沈雾沉同学是否有改志愿的打算”并且推销一通自己学校的,有的是直接学校的系主任打电话做宣传说“我们系能够给到沈雾沉同学最好的教育和引导”并且给出一系列优待的,甚至还有想从谢九黎这位名义上的监护人这里走走关系看能不能起点奇效的。
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听,谢九黎逐渐开始失去判断力,好在她只有唯一一条标准。
“抱歉,沈雾沉已经决定好了。”谢九黎对着手机里的人道,“我不会强迫他改志愿。……好,再见。”
她放下手机,干脆设置了个飞行模式。
——等高考成绩公布之后就更离谱了,居然还有媒体打电话想采访一下沈雾沉的学习方法和人生经历,想做个新闻报道。
谢九黎觉得沈雾沉的学习方法不说普适不普适,人生经历肯定是不公开比较好。
遂马不停蹄地直接回绝了。
她回绝得果断,谁知道记者转头就跑去了沈雾沉的学校一通采访,搜集了学生和老师提供的信息,拼凑出来一篇报道发布在了自己的媒体上。
谢九黎从顾舟那里得知有这么篇报道的时候吓了一跳。
沈雾沉高中的老师们也就算了,都是成年人也知道不能乱说话,可学生们哪有这个困扰,风言风语也可能都说出去,更何况沈雾沉还有个名义上的妹妹就在那学校里。
当下她饭也不吃了,拿过顾舟的手机把报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记者还算有良知,没一股脑把该写不该写的东西都拿来吸引眼球,反而塑造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飘然物外的冷酷学霸形象,另附一张沈雾沉学生证上的端正照片。
本来这个被塑造出来的形象是挺不可信的,但一配上照片,可信度一下子后面就添了个零。
谢九黎退出长文翻了翻下面的评论,居然看见有一条热评里吵了七十多层的“今年的沈雾沉和去年的顾舟两个理科状元究竟谁更帅”。
她抬起眼看看坐在桌子左右两侧的两位前后脚理科状元。
顾舟朝她微笑。
沈雾沉抬头注视她。
谢九黎在双重注视里把把手机还给顾舟,淡定地想:波斯猫和巴厘猫哪个更好看?那答案当然是各有千秋嘛。
今天是沈雾沉去学校拿毕业证的日子。
本来前几天高考出分数时就该去了,但考虑到应该不少媒体就在学校蹲守沈雾沉,谢九黎还是给学校打电话把时间推迟了几天。
正好沈雾沉前脚在网上填报了高考志愿、一锤定音,对他还很不死心的各路高校也就能死心了。
沈雾沉独自进学校去领毕业证时,谢九黎正好看见一旁小卖部在卖手工蛋筒冰激凌,忍不住下车去买了一个。
她边吃边在校门口附近等沈雾沉的时候,一个举着话筒的人突然快步走过来问道:“同学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学生吗?你知道今年的高考状元沈雾沉吗?”
咬着蛋筒的谢九黎看了看头顶。
那条“热烈祝贺我校沈雾沉同学以高考总分725分的成绩摘得省高考理科状元”的横幅就在校门口飘扬着。
“知道啊。”她慢吞吞地说。
当然被认成高中生是很爽的,谢九黎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早睡早起保养得好。
“那么能不能和我们说说看,”记者的神情和蔼了起来,“沈雾沉同学平时在学校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九黎略一思索,很认真地说:“他很好看。”
记者尴尬地笑了笑:“确实哈。不过大家都只看过他的学生证照片,不知道同学你这里有没有他的生活照片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也和他这样帅气的男孩子互相认识吧?”
谢九黎心想我有啊有好多,但我为什么要给你?
她咬了口蛋筒,在记者热烈的目光下道:“你是想说沈雾沉早恋吗?”
倒也是个不错的赚流量方向,不论论点是“谈恋爱不耽误学习”还是“未成年人怎可在校早恋耽误学习”,都能借着现在的东风吃一波红利。
记者被谢九黎这么直白地当面一问,表情一肃:“同学,我哪里的话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你暗示我和他之间有暧昧关系。而我说的仅仅是夸了一句他长得好看。”谢九黎疑惑地道,“我说沈雾沉好看有什么不对吗?他就是很漂亮啊。”
不然谢九黎一开始怎么老忍不住把他和小黄蚊里的女主角联系在一起呢!
吱呀一声,传达室旁的小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原本堵在谢九黎面前的记者立刻双眼放光地扑了上去:“沈雾沉同学!发表一下对于拿下理科状元的感想?”
沈雾沉视而不见地从记者面前直接大步走过,路过谢九黎身边时步伐没停、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谢九黎根本没来得及躲,心里哎呀了一声。
刚才扯那么多都白费,这下记者肯定觉得自己的早恋故事能编得下去了。
记者并不放弃地追在一旁,问题和连珠炮似的往外喷射:“沈雾沉同学,你有什么样特殊的学习方法?拿到这样的优异成绩你自己觉得意外吗?你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沈雾沉拉开驾驶座的门把谢九黎塞进去,又关上了车门,然后才转头对上锲而不舍的记者。
“谢九黎,”他说,“我最感谢的人是谢九黎。”
第29章 “我和他们不……
围绕着沈雾沉的报道到底只是一时的热闹, 毕竟高考状元虽然厉害,每年总会固定地出来几十个,热度过了也就过了。
谢九黎所担心的、沈雾沉和沈家的关联最终倒也没有被牵扯出来。
最后也就是那篇“沈雾沉和他的女朋友”在网上更多地广为流传了一段时间。
沈父倒是试探性地给谢九黎打了个电话, 开口就是一堆奉承恭维的废话,言下之意沈雾沉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能有今日全靠您提携云云。
谢九黎懒得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完之后想想不对又回过去, 警告他不要打电话给沈雾沉说这种废话。
路过的沈雾沉正巧听见,表示沈家人的联系方式全在他的黑名单里。
谢九黎这才放心。
而说到渣爹,沈父算一个, 顾舟的父亲顾疏也算一个。
距离上次见面一个多月之后,顾疏也来见了谢九黎一趟, 而且还不是两手空空来的,手里带了一份请柬。
谢九黎拿着这张婚礼请柬看了两眼,很直白地问他:“你都要结婚了, 还在意以前被你扔下十几年的儿子?”
年轻有为的商人没有立刻回答谢九黎的问题,而是先沉吟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谢九黎也没马上被顾疏唬住, 她淡定道:“那他应该怎么跟我说?”
顾疏皱眉沉默了片刻,才道:“即使我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说法。”
谢九黎朝他很礼貌性地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
虽然顾舟是个小调皮, 会像有些猫猫一样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隐藏起来, 但谢九黎又从来没打算过把他的小秘密都挖出来。
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有点小秘密又怎么了嘛。
谢九黎也没准备和顾舟交心交多深不是。
顾疏的表情淡定, 一点也不惊讶于谢九黎的回答:“我只能说,我确实疏忽于他的童年教育。如果从前能多对他付出一些关注,或许他的性格会和现在不一样。”
谢九黎想了想,立刻道:“我喜欢他现在的性格。”
顾疏闻言看她的表情显得相当微妙。
就有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意思。
虽然顾疏可能是只狐狸, 但他确实也没打算在谢九黎背后说顾舟的坏话,而是在请柬送到后不久就起身告辞。
谢九黎之前就查过顾疏的身份,她觉得顾疏亲自来送这份请柬实在有点多余了。
哦,不过在她这个财富正无穷的首富面前,顾疏的身家也就不算什么了。
哪怕在他结婚完、两个集团进行利益重组之后,也不算什么。
顾疏临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礼貌又带着点疏离地说:“请留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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