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
“那个傻小子去哪儿了?咋好久都不来了。他要是再不来,人家过没办法同爷交代了。”
说起最近发生的事儿,莺莺心里沤了一口老血。她本就是一个靠身子吃饭的风.尘人儿,哪能想到最近突然被逼着从了良……
原先时常来找她欢好的人来得越发勤快了,但来得目的都不是找她欢好,而是问她那毛巾从哪儿买的?为什么卖毛巾的货郎还不来?甚至还有些惧内的老不正经威胁她说,要是她再找不到那毛巾货郎,就再也不翻她的牌子了。
莺莺姑娘每天都倚在春风楼的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终于叫她在一个日暮黄昏时给等到了。
一架马车上跳下一个年轻后生来,可不就是莺莺在等的毛巾货郎?
夏勤耕吭哧吭哧地从马车里拿出三条厚实的珊瑚绒毯子出来,见莺莺就在门口等着,眼睛一亮,就好似遇到了财神一般激动地凑上去,问,“姑娘,你还记得我不?”
莺莺的两行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一把拧在夏勤耕的腰上,娇嗔中带着些许埋怨,“死鬼,你还晓得过来!”
彼时的夏晚棠正在同李淳奕夸夏勤耕的脑子有多么灵活,晓得倒这地儿来赚钱,还同李淳奕说自家弟弟不是那种心中没谱的人,就见微风吹起车厢的帘子,那姑娘的手无比熟稔地攀在了夏勤耕的腰上。
“啪!啪!啪!”
夏晚棠感觉自己被人甩了好几个巴掌在脸上。
28. 涤纶 世事便是这样
夏晚棠在马车车厢里脸黑成了锅底色, 李淳奕也跟着拧起了眉。
就在夏晚棠想该怎么给自家弟弟塑造良好的婚姻观与择偶观时,车厢外的夏勤耕惊呼一声,一扭腰便躲到了旁侧, 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惊魂未定道:“姑娘, 请自重。”
莺莺姑娘咯咯笑着收回手,“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我摸一下,你还亏上了?”
夏勤耕嘿嘿笑着,“我这不是怕自己身上不干净, 脏了姑娘的手么?姑娘还要不要毛巾了?最近新到了一批货, 都是好东西, 姑娘看看不?”
莺莺姑娘等的就是毛巾, 听夏勤耕说新到了货,她心中终得松了口气,再被那些寻她欢好的人每每发出灵魂拷问时,她总算能有个答复了。
“就那毛巾,只要质量同之前你卖给我的一样,有多少条要多少条。你且等我一下, 我回房取点东西。”
不多时, 莺莺就从房间里取了一沓银票过来,问夏勤耕,“价格呢?还是之前那价吧。”说完后,她杏目圆睁,瞪道:“你这小货郎,可不能坐地起价,不然姐姐就没法儿在春风楼混了。”
夏勤耕就一个乡下小子, 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他都不敢直视莺莺姑娘,只顾着进车厢把这次带来的所有毛巾都取出来,还拿了两条珊瑚绒毯子。
莺莺自己数不过那么多的毛巾条数来,索性把春风楼里精通算计的鸨母喊了出来,由那鸨母算清毛巾的条数后,给夏勤耕结算了银钱,这才看向那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问夏勤耕,“这是何物?”
“与毛巾差不多,都是从天.朝盛唐那边来的好东西,此物名叫珊瑚绒毯,贴在人身上舒服得紧。可以用来铺在啵啵床上做床单,也可以盖在身上当毯子用,暖乎乎的,姑娘要不要试试?”
夏勤耕把那珊瑚绒毯子的包装袋打开一个口子,露出粉粉.嫩.嫩的一角来,莺莺姑娘伸手抹了一把,心跳都好似要停了。
真软啊!
虽然她不是春风楼内的头牌,但她清楚春风楼内的头牌玉茹是靠什么坐到头牌位上的——就是凭借一个来自□□盛唐的牡丹锦垫。
头牌玉茹之前伺候过一个天.朝盛唐来的商人,把那商人伺候爽了,那商人就赏了玉茹一个织工细致的牡丹锦垫,玉茹往那锦垫上一躺,就好似躺在了万花丛中,人比花娇,别有一番情趣,这才成了春风楼内公认的头牌。
要说容貌身段,莺莺自认为自己绝对不输玉茹,她始终认为当初若是自己与那天.朝商人欢好,现在的春风楼头牌绝对是自己。
手里摸着珊瑚绒毯,莺莺想到的是自己成为春风楼内头牌的那一天,绝对身价翻倍!
可该如何保证这珊瑚绒毯子成为自己的优势呢?必然是得只有自己能买到,而春风楼内的其它姑娘买不到。
莺莺看了一眼面前手里掂着钱袋子不撒手的夏勤耕,太阳穴突突突地条,她面前这毛巾货郎很明显不是那种她稍稍牺牲一下就能不赚钱的色棍,以色相迷这条路断然是行不通的,那她该怎么办?
莺莺的脑子飞快地转,眼珠子也在夏勤耕身上转来转去,她想从这个油盐不进不懂风情的乡下汉子身上找到一个容易攻破的弱点。
首先就得排除以美色.诱之这条很明显就走不通的路。
莺莺担心自己再稍微做点出格的事儿,就把面前这个农家雏儿给吓走了。
那就用钱打动这个贪心鬼?莺莺转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毛巾货郎是做买卖的,她得拿多少钱才能堵上人家赚钱的欲.望?就算她成了头牌,赚的钱也不一定能够填满人家的口袋。
就在莺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主意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自街角走了过来。
见到莺莺后,那中年男人眼睛一亮,隔着街道便问,“莺莺姑娘,之前拜托你帮忙找的那货郎,你给找到了没?”
莺莺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这货郎卖的东西又不算多,卖一次东西就消失很久,那她找人把这货郎手中的东西都给买了不就成了?
想到这儿,莺莺立马脸上堆笑地看向那中年老男人,掐着细腰往年中年男人身边走了两步,捏着手绢的手搭在那中年男人胳膊上,撩起一片香风,“大爷,您可算来了,莺莺刚刚还打算去找您呢!这不就是你日日夜夜惦记的那货郎?这次不仅带来了毛巾,还带来了新的玩意儿,您赶紧看看,下次再来找莺莺,可千万别谈这些无趣的玩意儿了,莺莺从您送来的那些趣味书上学了些新鲜花样,您可得同我好好试试!”
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快被家里的婆娘给烦死了,天天都闹腾着要毛巾,而且还是要好看的、颜色艳丽的毛巾,大夫人吵完二太太吵,他躲懒进了三姨娘的院子,结果三姨娘更狠,直接趴在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一通,说自个儿连条毛巾都没有,出门都遭人笑话……中年男人的头都快被吵大了。
如今听说毛巾货郎来了,中年男人就如同遇到了救星一样,他一把撒开抓着他的胳膊沿街卖弄发骚的莺莺,一路小跑冲到了春风楼门口,人的脚步停了下来,肚子上的肉还跟着颤了好一会儿。
中年男人指着夏勤耕问险些咬碎一嘴贝齿的莺莺,“莺莺姑娘,你说的货郎,就是这位小兄弟?”
莺莺姑娘隐下眼底的怨气,微笑着点头道:“正是,这次毛巾货郎还带来了一种名叫珊瑚绒毯子的贵东西,瞅着比毛巾还要好呢!大爷,你要不要多买几条?”
中年男人家里做的是布庄生意,在周边郡城都有买卖,是一个不缺钱的主,他当即就接过莺莺姑娘摸过的那条珊瑚绒毯子摸了摸,心中感慨不休。
“天.朝盛唐果然是天.朝盛唐,同样是织物,盛唐的工艺就是要比鲁地好上许多,不仅用的棉要好,织造工艺也远不是鲁地这边能比的。”
“就像手中这珊瑚绒毯,哪怕摆在面前,自个儿这祖祖辈辈经营布庄的人都想不出这珊瑚绒毯是如何做出来的,更别提偷师盛唐的工艺了。”
“这一条条的绒毛,究竟是如何固定上去的?莫不是拿针一根一根戳上去的?还是一针一线缝绣出来的?且不谈这棉质极好,单单是这工艺就绝对不便宜啊……”
中年男人问夏勤耕,“这样一条珊瑚绒毯子,得多少钱?”
夏勤耕伸出三根手指,“二十两。”
这价格是她与夏晚棠商量过的,珊瑚绒毯子的质地与毛巾差不多,甚至比毛巾还要稍微好上一些,面积也差不多就是二十条毛巾的面积,所以定价为二十两不多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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