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他们的倔强和抵抗没有让李锦昶心软,太子一系的朝臣对这些冥顽不灵的老头进行无情的鞭挞,闹得太极殿仿佛成了菜市口,热闹得不成样子。
有几名言官原本还想上折,但话还未出口便被御林军囚在家中,无门可出。
顷刻之间,盛京风声鹤唳。
太极殿前的老大臣受不住长跪,夜晚临近时纷纷晕倒,被宫人抬下去医治。
随着人越来越少,待到次日清晨,太极殿前重复平静。
李锦昶笑容满面出现在早朝时,仿佛昨日的喧闹和抵抗都不存在。
他问:“还有谁,对此事不满?”
面对着严严实实包围着太极殿的御林军,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朝臣们不约而同沉默了。
李锦昶满意地笑了:“很好。”
第109章 登基大典是相当隆重的……
登基大典是相当隆重的。
李锦昶仓促下旨, 按理说应当准备不及。
但随着旨意下达,钦天监、礼部和宗人府竟有条不紊安排起来,应用之物一应俱全, 一看便知早有准备。
就连需要入宫朝贺的李宿和姚珍珠,也收到了尚宫局送来的礼服。
李宿从太孙降为穆郡王,姚珍珠从太孙良媛升为郡王侧妃, 两人的大礼服都同以前天壤地别,短短几日, 尚宫局却全部都已准备好。
收到礼服后,姚珍珠还试了试, 发现还挺合身,尺寸纹丝不差。
“尚宫局倒是仔细, 也不知是如何赶制出来的。”姚珍珠站在妆镜前,认真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很少穿这样浓重的颜色。
郡王侧妃的大礼服为绛紫色, 上绣仙鹤飞云,庄重又雅致。
搭配大礼服的, 是略显沉重的五翟冠。
在淡泊致远中,姚珍珠嫌少浓妆,此刻她素净着一张脸, 正怔怔看着自己发愣。
周萱娘慈祥地看着她,那种感觉, 就如同家有少女初长成,欣慰又不舍。
“娘娘气韵悠然,穿重色的大礼服, 也依旧压得住。”
确实如此,别看平日里姚珍珠总是轻轻浅浅的,可她一旦如此装扮, 眉眼一收,身上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劲儿,一下便凛冽起来。
便如同傲雪寒梅,凌然绽放,昂首屹立在冬雪之间。
姚珍珠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看着镜中端庄的自己,却又不自觉点了点头。
时至今日,她终于有了可以坦然站在他身边的底气。
无论外人如何说,无论旁人如何看,他们就是要一起携手走下去的人。
她会努力做得更好,让人无处指摘。
转眼便到了四月二十三,这一日是李锦昶给自己安排的登基大典。
未及卯时,李宿和姚珍珠便已穿好礼服,一边等马车前来,一边草草吃两口糕点。
这样的日子,基本要站一整日,基本上不能吃也不能喝,即便有宫宴也是草草结束,得靠体力熬下来。
李宿见姚珍珠还是有些紧张,便轻声道:“你不用太过担忧,今日应当没有宫宴,不会待那么久。”
姚珍珠微微一顿,一开始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片刻之后却点头道:“我知道了。”
今日必有大事要发生,所以这登基大典定开不到最后。
姚珍珠莫名松了口气。
待到两人从南寂园出发,天还漆黑,一点光亮都无。
待到长信宫前,等候在此的朝臣排了三条街,却鸦雀无声,无一人多言。
穆郡王的马车一路向前,直接从南雀门入宫,直接往太极殿而去。
登基大典先要在奉先殿祭拜先祖,行祭拜之礼,然后方能来到太极殿,穿全套冕服,受百官朝贺。
马车停在太极殿外广场,姚珍珠跟随李宿下来,两人皆是全身礼服,衣着气度丝毫不差。
迎接的中监等候在太极门外,见了穆郡王的车架,立即上前行礼。
“殿下,姚娘娘,这边请。”
李宿抬头看过去,便是之前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刘发。
一行人匆匆往奉先殿行去,路上刘发低着头,待到人少些时,才道:“灵心宫那边动手了。”
李宿便道:“知道了。”
刘发便不再多言。
如此一路行了两刻,才赶到奉先殿前。
他们来的不早不晚,太子的一应妃嫔已经到了,李端及几个弟弟也都在,只李宴在府中修养,无法出门,故而无法得见今日这般隆重场面。
除了太子一系的人,便只几个低位妃嫔及年幼的皇子在。
李宿领着姚珍珠一到场,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从太孙之位被废为穆郡王,又被“打发”去南寂园住,李宿便一直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
若是旁人,只怕会颓唐沮丧,寝食难安,但李宿却瞧着越发精神挺拔,满眼都是英气。
在他身上,人们只能看到蓬勃的朝气。
李端同他穿着一样的郡王礼服,一样的玄紫颜色,却硬生生被他比下去,瞧着分外青涩单纯,一点气势都无。
李宿依旧端着出宫前时的和煦,过来先同太子妃见礼,又见过几个弟弟,然后便站在了李端身前。
姚珍珠的位置在另一侧,同李端的王妃并肩而立,只不相互言语。
奉先殿前安静极了,只有宫人的细微脚步声,才让人觉得此处还有活人。
待到天色依稀有了些亮光,云层渐散,黑日将尽,德妃、淑妃等才姗姗来迟。
随着一众嫔妃而来的,还有她们膝下年长的皇子。
二皇子昭王已经结束了圈禁,一脸淡漠地跟三皇子敬王踱步而来,除了人瘦了两圈,瞧着气色尚可。
其余几位皇子皆沉默地跟在两位哥哥身后,面上瞧不出悲喜。
九皇子还在诏狱中,自然不会出现,端嫔也未到场。
皇家这点事,大家心知肚明,来了不过点头见礼,无一人多言。
一刻之后,人便来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贵妃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是不想来还是李锦昶没有请。
姚珍珠前面便是诸位娘娘,身后则是三品以上的重臣,整个奉先殿前鸦雀无声,端庄而肃穆。
不过眨眼功夫,天光乍亮。
就在这时,一道轻灵的声音在殿前响起:“跪。”
大殿之前,天潢贵胄,文武百官皆跪下朝拜。
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身着太子冠服的李锦昶。
他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仪仗,端肃威严,走一步顿一步,缓缓从中道走过,穿行于朝臣之侧。
待他一步步登上御阶,来到奉先殿前,赞者才又唱:“叩。”
诸人便弯腰行大礼。
再三跪拜之后,赞者才道:“起。”
待到众人皆已站稳,赞者才道:“奉皇帝之命,封新帝登基。”
众人便要异口同声,答:“是。”
待到此时,就是祭拜天地、祖宗,上告苍天,下答百姓,明言国祚更迭,皇帝换位之大事。
赞者刚要再多言一句,却恰好听到御阶之上,月台之侧,一道明亮的女音响起。
“本宫认为不妥。”
说话之人,却是从来不在殿上喧哗的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是早年间便跟随在陛下身边的宫妃了,她端庄贤惠,和蔼可亲,最是得小宫人们喜欢。
她诞育三皇子,早早便被立为九嫔,后来又升至四妃之首,在宫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越是尊贵,其慈和的品行才越被人称颂。
尤其是近些年来贵妃不常在宫中,宫里大小事宜皆由她掌事,也从来都是轻风细雨,从不厚此薄彼,公平又细致。
在长信宫里,她的口碑一向很好。
众人也绝想不到,在李锦昶登基大典上,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居然是她。
只见德妃娘娘身穿大礼服,头戴七翟冠双凤冠,就这么一步一步来到御阶之上,站在了李锦昶身侧。
她脸上画着浓妆,一双红唇醒目,身上的威仪气度尽显。
德妃瞥了一眼脸色骤变的李锦昶,朗声问:“太子殿下,您觉得您配等金銮宝座吗?”
李锦昶心中自是震怒,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却不能一击就急。
李锦昶深吸口气:“德妃娘娘,孤不知您是何意,怎么偏偏要在登基大典上混淆视听。”
德妃瞥了他一眼,轻轻勾起红唇,笑得灿烂至极。
“太子殿下,您真以为您做什么都天衣无缝吗?两月前的悬崖之上,您到底做了什么,想必您自己心里有数。”
李锦昶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德妃娘娘,休得胡言乱语。”
德妃扬起衣袖,轻轻拍了两下,一队黄门便压着几名浑身是伤的黑衣男子来到广场之上。
“殿下总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天衣无缝,把派出去刺杀皇帝陛下的死士全部灭口,就能永绝后患,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