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娇娘 第42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种田 美食 穿越重生

  周铭冲周萱娘挤眉弄眼:“表姐,殿下真的情窦初开了?”

  那跟个冰块一样的青年人,无情无欲,冷心冷肺,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一天?

  周铭怎么想,怎么觉得怪。

  不过这接连两天急召太医,无论到底为何,总归姚姑娘的命太孙殿下是很在乎的。

  周萱娘白了他一眼,这会儿心情也缓和许多。

  “若是以后有机会,你同姚姑娘多说几句话,你就知道为何了,”周萱娘边说边笑,“那姑娘讨人喜欢着呢,不说殿下了,就连我都喜欢。”

  周铭挑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待来到后殿,周萱娘便说:“姑娘如今安置在后殿的东配殿中,中午过后又开始烧,药食不进,大人可得好好看看。”

  待周铭报名得进东配殿,来到了床榻前,便看到姚珍珠满脸的汗。

  这会儿配殿里有周萱娘、如雪和听澜,都是宫人,周铭是不需要特别避嫌的。

  他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隔着手帕给姚珍珠诊脉。

  不多时,他又看了一眼姚珍珠的面色,这才收回了手。

  “姑姑,”周铭道,“姑娘手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现在看并未发炎,不过……她受惊过度,寒气入体,这才发了热。”

  周萱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姑娘药食不进,这可如何是好?”她随即又皱起眉头。

  周铭顿了顿,道:“我可以给姑娘行针,可以暂时把热症退下来,待醒来再用药调理便是。”

  周萱娘忍不住道了一声佛偈。

  待到周铭给姚珍珠行针之后,她很明显不再梦呓,眉头也渐渐松开,恢复成安睡的样子。

  周铭写了脉案,又开了方子,叫醒了再开始用药,这几日吃食也要清淡些,如此这般叮嘱了听澜几句,听澜都认真记下。

  待从东配殿出来,周铭忍不住看了看周萱娘。

  周萱娘:“怎么?”

  周铭低声道:“表姐可知道,咱们家世代行医,却也有一门从不外露的绝学。”

  周萱娘心中一紧,她左右瞧了瞧,道:“我家只做药材生意,同本家离得远,并不太清楚。”

  周铭就说:“我只学了一分,不过也能看出大概来。”

  行医者,望闻问切。

  观其面,便知其症,亦或者能推其命。

  周萱娘不叫他继续说,待回到她的卧房中,她才道:“你刚才看了姚姑娘的相?”

  周铭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是故意看的,只是要切脉,自然要去看一看病患的气色,捎带脚看了一眼。”

  他这本事,大多也只能行医问药的时候予以辅助,那些什么神乎其神的八卦易学,他一概不会。

  周萱娘也知道看不出什么来,长信宫中,天子在侧,所有人的面相都不好判断。

  不过周铭还是道:“这位姚姑娘,从面相上看是个开朗之人。她额头饱满,眉目舒展,耳朵后贴,足见其心宽体胖,心胸豁达。”

  这其实是以面看性格。

  周萱娘点头:“正是如此,性子活泼开朗,从来不计较小事,且热心又友善,是个好姑娘。”

  周铭琢磨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看不出她的命途,不能得知她后半生如何,却能看出她命带富贵,衣食无忧。”

  对于一个宫女出身的宫妃来说,命带富贵,衣食无忧,已经是极好的命格了。

  就连周萱娘都感叹:“姚姑娘是个好命人。”

  陪着太孙殿下出宫一次,便舍命救驾,因此受伤。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不是个好命人吗?

第37章 不愧是殿下看中的女人。……

  周铭肯定道:“是的, 虽然我功夫不到家,但隐隐觉得,姚姑娘是我见过这么多病患中, 命格最好的。”

  刚刚许多话,周铭都没有讲出口。

  一生富贵,衣食无忧, 这是多少人的愿望?

  周铭出了毓庆宫,回头又瞧了一眼这偏安一隅的宫室, 心中却想。

  不知道自己半吊子算命功夫,这一次准不准。

  不管周太医如何想, 他的针灸术确实极好。

  到了前半夜,姚珍珠的烧便退了下去, 整个人也安静下来,不再梦魇。

  次日清晨, 姚珍珠在一阵鸟语声中醒来。

  她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所有的沉疴都已消散, 留在身上的只有畅快。

  大病一场,如同隔世重生,有种不真切的恍惚之感。

  姚珍珠撑着手肘坐起, 顿时觉得自己腹中空空,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听澜正趴在床边, 一听到动静,立即醒过来:“姑娘!”

  她一看到姚珍珠坐起,眼睛便亮了。

  “姑娘可是好了?”听澜忙起身, 给她倒了一碗蜂蜜水。

  姚珍珠浅浅喝了,干涩的喉咙得到抚慰:“好多了,辛苦你了。”

  她声音还有些哑, 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嘶哑,但面容温婉,嘴角带着笑意。

  这一看,便知道病痛好了大半。

  听澜这才放心下来,过来给她后背塞了个靠垫,又把蜂蜜水放入她手中。

  “姑娘且等等,我去传膳。”

  听澜原本多稳重的人,这会儿因为心底里真切的高兴,瞧着也活泼不少。

  姚珍珠看着她跑了出去,抬了抬受伤的左手,看到上面严严实实裹的纱布,不由叹了口气:“受伤了啊。”

  她垂下眼眸,盯着手里的茶杯,不由想起那一日的情景。

  她是经过八年前青州大灾的,年少时见过的惨状数不胜数,锻炼出非一般的心性。

  那一年中,青州先是雪灾,因气温极寒,山雪滑坡,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在寒冷的冬日里成了流民。

  好不容易挨到春来的流民,又再次经历了大旱。

  那一年,青州几乎成了人间地狱。

  易子而食,卖妻鬻子,烧杀抢掠,自缢残杀之事不计其数。

  姚珍珠早就不怕死了,她甚至不怕那些血腥与残暴。

  若非如此,她又如何以稚龄苟活下来?

  所以,当日李宿那般残酷暴虐,她其实并不害怕。

  但她还是会觉得冷。

  她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那么多血了,血泊之中,站着玉面修罗,这个人刚刚还在她说话,虽依旧冰冷,但他到底是个人。

  可是那一刻,姚珍珠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鬼。

  姚珍珠不由打了个寒战,终于知道宫中人为何如此惧怕太孙殿下了。

  他若冷酷起来,当真是活阎王。

  姚珍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蜂蜜水。

  温热的甜水滑过喉咙,抚慰了她空荡荡的胃。

  姚珍珠想:他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李宿生来便是皇长孙,祖母是孝慈皇后,母亲是静敏太子妃,他出身尊贵,在宫中无人能及。

  生下来,他便占长占嫡,就连几位王叔,身份也不如他贵重。

  可他却年少丧母,不得父亲喜爱,又得不到祖父的足够重视,只能一个人孤身在宫里长大。

  所幸,他还有贵妃娘娘抚照。

  即便如此,姚珍珠也觉得他比自己强百倍不止。

  一个天潢贵胄,一个平头百姓,谁好谁坏,一眼便能看清。

  但他偏偏长成了这般修罗样子。

  为什么呢?

  或者说,他从小到大又经历了什么?

  姚珍珠不免对他好奇起来。

  不过,这份好奇并不浓重,她甚至并不想去如何探究这位尊贵的太孙殿下,只把那份好奇压在心底。

  把思绪捋顺,姚珍珠才开始打量陌生的房间。

  此刻她并不在自己的左厢房,反而在一处更明亮宽敞的卧房,她睡的也并非暖炕,而是雕刻着石榴蝙蝠如意纹的架子床。

  床畔边,挂着紫丁香色的紫葡萄帐幔,瞧着很是精致。

  床榻之外放着四面锦绣屏风,除此之外,前面还有一张明窗。

  窗下放了一张贵妃榻,贵妃榻上的小方几上还摆了一支腊梅。

  这么典雅的卧房,一看就不是她那个狭窄的左厢房。

  姚珍珠垂下眼眸,在她生病时,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听澜就回来了,她一边伺候姚珍珠净面漱口,一边给她讲这几日的事。

  “姑娘回来那日就起了热,太医院来了个太医瞧,说姑娘是受惊过度,给开了药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