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幽
沈宥豫,“……呵呵。”
“老六你对江湖事比较了解,知不知道血莲子?”
沈宥豫心中微动,看了眼三皇子,“三哥怎么问起这个?”
“大娘娘身体有恙,我们做儿子的肯定要多多分忧才是,我听说血莲子能够治疗百病,寻来给大娘娘服用不是很好。”
沈宥豫胡乱地点点头。
“那个什么武林盟主淮南陈家竟然一再推脱,后来血莲子索性不见了,真是一群狗胆包天的武夫。我让那个章游去寻,也是毫无头绪,不过是一颗血莲子,怎么就这么难?”
沈宥豫皱眉,朝廷这儿致力要寻找血莲子的是三哥?
“不知道。”
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演武场上,见到太子节节败退,二皇子竟然还步步紧逼,这是要让太子在父皇、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沈宥豫心生厌恶,抽出旁边的剑冲进了演武场内,格挡开太子和二皇子交错的剑,挡在太子前面,他挑衅地看着二皇子,“好久没和二哥比剑,二哥与我试试。”
“老六真是瞎凑热闹,比剑也要一场一场来。”
沈宥豫看了眼自己拿着的剑,笑着说:“这不就是第二场。”
沈宥豫还没有动手,二皇子开始出招,他对处处维护太子的沈宥豫同样恼怒,仗着是贵妃之一夺了父亲多少偏爱,任性地胡作非为也只是被阿父轻飘飘斥责两句。
哪里像他,处处寻找机会表现自己,前有太子挡着,后有老六妨碍,父皇偶尔夸奖两句,朝中大臣还大叫着不行,好烦。
沈宥豫身手不错,能闯过空音寺的禁地拿出宝物血莲子,他就不会差。但他不差,不代表二皇子就是个孬种,精通武艺的二皇子与沈宥豫实力伯仲间。
两个人打着打着就动了真怒,仿佛要招招见血。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沉声喊着,“够了。”
缠斗的沈宥豫和二皇子分开,怒目而视,谁都不服谁。
哒哒哒。
几粒花生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沈宥豫低头,看到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二皇子的剑锋划破了,里面装着的糖霜花生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落了一地,像断了线的珍珠,掉在地上滴溜溜地转。
沈宥豫,“!!!”
更生气了。
“哟,六弟还是随身带着零嘴的小娃娃。”二皇子嘲讽。
沈宥豫用手捂着荷包,免得开口更大,掉出来的更多,他冷笑,“你还没得吃呢。”
他心中庆幸,庆幸自己怕花生弄脏了锦鲤荷包,就换了一个带着。
说完了一句还不解气,沈宥豫说:“珍馐美味,你尝过吗?哼,普通零嘴我能看上?”
二皇子,“……”
知道你外家有钱,供你吃喝玩乐无节制,好生气。
第46章 皮蛋瘦肉粥 老阿姨心里面很喜欢,小伙……
因骑射场的事情, 群臣议论纷纷,说太子软弱、震慑不住兄弟,说二皇子上不敬兄长、下不友爱幼弟, 说六皇子嚣张跋扈、没有容人之量,还说三皇子袖手旁观……
三皇子听了一耳朵,非常冤枉, 他什么都没有掺合,竟然还落了不是, 需要和兄弟们一起闭门思过。
相较于三皇子的无辜,沈宥豫作为参与者之一没有一点无辜, 他因为赤手空拳揍了老二一顿,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反而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很显然是圣人的偏袒。
偏袒又如何,沈宥豫在家里面团团转, 晚上总是偷摸着出门,然后被堵回来。
淑贵妃派人将端王府暗暗地守成铁桶, 端王从正规渠道出门,门房外面守着人;端王翻墙,早有人在另一面等着;端王动武, 对方一个人打不过就多来几个……总之,沈宥豫被困在了府中。
坐在廊下望月, 沈宥豫长叹一声。他足尖轻点,纵身来到了屋顶,坐在屋脊上, 仿佛离着月近了许多……他抬起手,大大的月亮宛若触手可及,月亮上的暗影渐渐模糊成了一张俏丽的脸庞。
甜净的脸上笑容暖暖的, 眼神中仿佛有些戏谑,像是在说:你也有今天。
沈宥豫反驳着,“我不过是如了阿娘的意,她总是让我随大哥左右,为大哥分忧解难。老二风头正劲,多次受阿父夸奖,引得底下人小心思不断,我挫挫他的锐气,哪有什么问题。”
“殿下聪颖,有无数种法子与成王争锋,怎么选了最莽撞的一种?”有个声音在一旁出现,长史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很假,就像是戴着的画皮翘了起来,不够贴服,下巴上的长须在风里面假假地飘着。
沈宥豫换了姿势,横躺在屋脊上,双手枕在脑后,闲闲地看着月亮,“不耐烦动那些脑筋,以前是觉得和他们玩心思有趣,现在看他们跳来跳去、挖空心思的争宠,觉得厌烦。他不是要处处显得自己比大哥强嘛,我就让他强喽,比我这个做弟弟的强,看他厉不厉害。”
他有些得意,老二那张强忍着怒气以至于扭曲的脸简直太好玩了,想做贤名就要忍着。
“那怎么后来和成王打起来了?”
沈宥豫藏在暗色中的脸出现了些许不好意思,嘟囔着,“谁让他把我的荷包弄坏了,花生掉了一地。”
长史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忽然说,“殿下想要出去吗?”
沈宥豫,“当然,可娘亲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守着我,说不定你我现在说话,暗处就有七八双眼睛盯着。”
长史笑着扫了眼四周,的确如此,只是那些人不敢进入府内,只敢在围墙上、大树上猫着。
“殿下,老奴有办法让您出去。”
沈宥豫猛地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长史,“真的?”
沈宥豫七八岁的时候名叫李奴的内侍调到了自己身边,李奴忠心、维护,把六皇子放在了心尖上爱护。六皇子开府出宫,李奴跟着出去当府中长史,勤勤恳恳、周周到到地打理王府,就等着端王爷迎娶新妇、开枝散叶,他就继续照顾府中的小主人。
李奴笑着,“殿下想出去,奴自当办到。”
“好咧。”沈宥豫兴奋地说。
沈宥豫轻轻一跃就从屋顶了下来,看着长史扶着梯子慢慢下来,他说:“大晚上的,你上去干什么,小心崴了脚。”
“老奴身子骨硬朗着呢,殿下放心。”踩完最后一个梯子下来,咔哒一声脆响,李奴哎呦一声捂着老腰,“老奴这身子骨还行。”
沈宥豫,“……”
贴了膏药的府中大管家看着通厨房的侧门打开,牛拉着取水车踩着笃笃笃的步子走了出去,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幽幽作响。这是半夜,离着天亮还有好远,取水的车要到城外取山泉水,用来给主子做饭、烹茶,因着府内的主子只有端王一人,取的水不多,就两个人高的桶。
城外的山泉水清冽甘甜,用来烹茶能更显出茶香,城内不少权贵之家都是半夜去取水,天不亮回来,正好供府中主子们用上。
暗中的人跟着取水车出去,看着仆人装满水后回来,看着取水车进入王府,王府厨房开始有炊烟升起,一天又开始了。
官道小茶馆那儿,方年年醒了,掀开蚊帐往外面看了一眼,帘子外面的天空暗暗的,显然天色还早,还不到起床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脚在被窝里找了找,踢到了汤婆子用脚勾着捞进了怀里。
汤婆子的温度刚刚好,没有了昨晚的烫人,也没有彻底凉了,抱在怀里暖暖的,很惬意。
方年年蹭了蹭柔软的被子,闭上眼睛再次进入了梦乡。
梦乡里好像听到了笃笃笃的声音,像是啄木鸟啄着木头,又像是斧头砍着柴,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谁起这么早在砍柴?是阿爹,还是大牛叔?
肯定不会是方承意那个大懒虫,天气冷了他惯会赖床,每天必须催着起来才能按时去学堂。
想着想着,她就彻底睡着了。
再醒来,窗帘里透进来的光已经是早晨,推开帘子,很漂亮的光线倾泄进来,带着冬日的柔软。
今儿个有些冷了,方年年穿了件夹袄,衣襟上滚着一圈短短的白色兔毛,丁香色淡雅清意,下面围着一条茶白色的裙子,裙摆做的有些长了,盖住了绣花鞋。
她往后退了两三步,离着梳妆台远了一些,从镜子里打量着自己,垂在一侧的辫子上点缀了一些细碎的桂花的绒花小别针,很漂亮,但瞧着右侧单调了些。
上前一步在首饰盒里翻了翻,手指碰到喜鹊样子的绒花簪子,就它了。这还是去张家,沈宥豫挑的,想来也是唏嘘,一个月前张家还张灯结彩、准备着长女出嫁,一个月后张府已经彻底败落、只余萧瑟。
“好几天没见秀秀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看到喜鹊绒花簪子,方年年不免想到闺蜜李秀秀也有一个,想到李秀秀就意识到已经有五六日不见她的人影了。
往常去她舅舅那儿,李秀秀都会说一声,方年年嘀咕,“这回怎么了,都没有说一声?”
难不成太学即将休假,秀秀忙着定亲的事情?可李家并没有给方家下定亲宴的帖子……
不只是李秀秀,方年年意识到自己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李婶了。
“真奇怪。”
方年年推开门,外面光线大亮,有个精装年轻的背影抡着斧头,斧头锐利的刃反射着天光,显出了锋芒。天光同样照在男人的背上,布满一层薄汗的脊背上肌肉均匀含蓄,随着运动调动出完美而协调的弧线……
方年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风一吹,差点儿晃花她的眼睛。
妈呀!
她家院子里有个半裸男!
方年年肩膀被推了一下,脚步踉跄地跌进了屋子里,房门哐地在眼前关上,她有些遗憾地眨眨眼,那精装的背影、那劲瘦的腰肢、那修长有力的手臂、那宽阔的肩膀……已经重重地印在脑子里。
她深深吸一口气,恶人先告状地看向阿娘,“娘,沈宥豫怎么光着身子在院子里!!!”
这口气,活像她多看一眼就要长针眼。
塔娜皱着眉,“今天怎么这个点就起来了?”
别以为就儿子会赖床,女儿也会。
方年年理直气壮地说,“睡不着了,当然起来。”
塔娜看了看女儿的打扮,今天真是细致,还簪花了。
方年年挺着胸膛,气鼓鼓地说,“我要瞎了。”
塔娜扶额,看来她是错怪女儿了,女儿不是因为知道沈宥豫在外面就兴匆匆起床,还梳妆打扮的。女儿家要美,这很正常。随即,塔娜又头疼了起来,女儿怎么一点儿羞涩也没有,反而觉得自己要长针眼?!
难不成有问题……
做母亲的,总是在儿女身上多敏感,塔娜摇了摇头,认为自己想太多。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差不多了,塔娜开了门,和女儿走了出去。
外面,沈宥豫已经穿上了衣衫,有些局促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方年年,视线掠过方年年头上戴着的喜鹊发簪,他眼中的喜悦攀上了顶点,在方家父母的注视下,还要佯装什么都不在乎,真是辛苦。
方年年看到穿戴整齐的沈宥豫,说不遗憾肯定是假的,多好的身材啊啊啊啊……老阿姨心中非常喜欢,吼吼。
“你怎么来了?”问出口,方年年竟然觉得自己带着点儿怨气,赶紧弥补着,“好久不见哈。”
沈宥豫说,“家里关得紧,这才有空出来。”
在方奎的凝视下,他补充着说,“出来散散心。”
方年年看垒成一墙的柴,这心散得都跑别人家来做体力劳动了,“哈哈,好呀,正好我起来了,给大家做点好吃的。”
沈宥豫扔掉了斧头,“好呀好呀。”
方奎,“咳咳。”
沈宥豫捡起了斧头,“我还是先砍柴。”
方年年纳闷地看着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