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亲之后 第26章

作者:燕堂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怎么没睡好?可是热的?”李氏道,“要不,给你用些冰吧。你一向最是怕热。咱们家虽不富余,少用点还是用得起的。”

  “哎呀不用,”宋卿言挽住了李氏的胳膊,“我这屋子前有树挡着,夜里一点儿也不热。就是半夜有个蚊子老嗡嗡叫,我被它吵醒了,老也睡不着,早上就多睡了一会儿。”

  李氏爱怜地问,可咬着包了?又让青樱以后提前熏屋子。

  又叫人热了早饭,看着宋卿言吃了,才说道:“明儿是那边府里二姑娘出阁的日子,娘今儿得过去帮着张罗张罗。后半晌你也过去,陪着二姑娘说说话。”

  宋惠言自从定亲给那个纨绔后,成日不是哭闹,就是阴沉个脸,听人说,看着像生生老了好几岁,宋卿言可不想去吃她的瓜落。

  “娘,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她那么多好友,还缺我一个?我就不过去讨没趣了。”

  李氏道:“娘知道,这事是让你为难了。但,自从她跟那位胡公子定亲后,以前跟她要好的姑娘们都不怎么理她了。今儿下午,总得有几个陪妆的人,不然不好看。老太太亲自发了话,你就过去应付一下吧。”

  本朝有项习俗,就是女子出嫁前一天傍晚,试嫁衣时会邀请几个闺中好友在一旁帮着看看,再一个也是在出嫁前能说说话。叫做陪妆。

  陪妆的人越多,说明女子越贤良,福气越好。

  听说老太太亲自发了话,宋卿言只好点了点头。她是不在乎的,就怕李氏为难。

  傍晚宋卿言过那边府里,果然见陪妆的只大房的两个庶女,还有一个小官家的姑娘。

  见宋卿言过来,宋惠言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宋卿言自顾坐到了一旁,也不理她。

  宋惠言一边试嫁衣,一边阴阳怪气道:“你也别得意,我嫁不了表哥,你难道就嫁的了?”

  宋卿言哼笑一声:“皇上给豫王赐婚了沈二姑娘,她不是你的好友吗?你何不去求求她,带你到豫王府做妾?”

  听了这话,宋惠言气得心都要炸开了。她不想吗?从沈府回来的当天,母亲就去求穆煦了,说就算不能做正妻,做个妾也行,可表哥死活不答应。

  她无奈,只能答应了姓胡的求亲。后来,姓胡的来找她,她才从他口中得知,当初是有人找了他们,叫他们去调戏宋家三姑娘宋卿言,是他吃多了酒,看花了眼,错把她当做了三姑娘。

  宋惠言因此恨极了宋卿言。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人调戏,落得这么个下场?

  她嫁不了好人,宋卿言也别想有好下场!

  宋惠言恨恨地看着宋卿言。明儿,明儿就给她个好看!

  宋卿言在宋惠言院子里应付了一会儿,就借口去方便,直接回了家。

  第二天,是宋惠言出嫁的好日子,宋卿言做为娘家姐妹,也是要过去吃杯喜酒的。

  她跟母亲坐了一辆轿,去了胡府。

  胡家只是个四品小官,且祖上不是京城人,在京里没有根基,住的院子也只三进,旁边带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园子。

  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后院。  

  宋卿言跟李氏在后院坐席,略略吃了些,就告辞出去。

  从后院出去,要经过前院旁边的小园子。说是小园子,其实也就只一座假山石,大柳树下一座凉亭而已。

  跟母女二人一起出来的,还有好几位夫人太太,众人边走边说着话,不想走到假山旁时,一个男子突然从山后边冲了出来,拦在了宋卿言面前。

  “三娘,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也不出来见我?快想死我了。”  

  

  ☆、打纨绔

  此人看起来约摸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紫色的暗花缎子长袍,眼底青黑,脚步虚浮,一张嘴酒气熏天。

  正是上次在沈府跟胡公子一起调戏宋惠言的另一个人。

  此人叫宁皖扈,是一个没落伯府的小儿子,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家里妻妾通房一大堆。

  宋惠言在沈府被那两个纨绔调戏之后,虽说迫于人言,答应了胡家的亲事,但成国公心中不忿,叫儿子宋英盛找了几个人,将姓胡的打了一顿。脸和要害之处避开,其他的地方毫不留情,打得那位胡公子没伤胳膊没伤腿的,却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这位宁皖扈也没落下,且宋英盛对他可没什么顾忌,也不管头脸,一通乱打。至今这位眼睛旁还有一块伤没好利索呢。

  宋惠言想要报复宋卿言,宋英盛就去找了宁皖扈,叫他在妹妹成亲的当天,当众诬蔑宋卿言与他有私情。

  反正他妹妹没了名声,嫁不了好人家,宋卿言也别想嫁好的。

  只要当众说出些不清不楚的话,宋卿言有口也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自己一根绳子吊到房梁上,就得给姓宁的做第五房小妾。

  宋英盛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妹妹,一方面也是为了他自己。

  因为,他一向看不起的堂弟宋英泽竟然中了武举!

  他在兵部做经承,这次武举,他也捞了个差使,本想做些手脚,叫宋英泽落选的,结果非但没成,还叫上官骂了一顿。

  后来,父亲又动用以前的交情,想把宋英泽弄到偏瘴之地,谁知豫王发了话,宋英泽直接留在了兵部,跟着员外郎张大人观政,以后最少也是个主事。

  真是岂有此理!生生比他大了两级!

  他宋英泽凭什么?不就是凭着他妹妹巴上了豫王吗?豫王连他这个亲表兄都不照应,却去照应他!

  宋卿言要是传出与他人有私情,豫王还会照应宋英泽吗?只怕会远远地打发了他,免得看着碍眼呢。

  宁皖扈本不想来的,他已经挨了一顿好打,不想再挨第二顿。听说那位宋三姑娘的哥哥可是刚刚中了武举呢。

  但宋英盛说了,他要是不去,就再打他一顿,把他给废了。要是去了,他会让祖母做主,将宋卿言逐出家门,将宋卿言送于他做妾。

  宁皖扈想着怎么也是挨打,去了没准儿还能落个美人儿,就硬着头皮来了。

  他觍着一张脸,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三娘,你看,你送我的帕子,我一直贴身收着呢。”

  李氏又气又急又恨,差点晕过去:“哪里来的狂徒?嘴里胡说些什么!怕是多灌了黄汤,认错了人。我女儿可没有这样的帕子。”

  也是,宋卿言的帕子都是些普普通通的素白帕,从没绣过花,可没有这样在帕角绣了“卿”字的帕子。

  但人们天生就爱看这种私会偷情之事,出了这样的事,不管真假,心里就先认定了两人必是有些什么的,不然的话,那男人怎么不去找别人?

  一起过来的那些夫人太太看宋卿言的眼光立马就不一样了:有探究,有鄙夷,也有厌恶。

  宁皖扈上前一步,跪在了李氏跟前:“这位就是岳母大人吧?三娘这帕子是特意给我绣的。我跟三娘一见钟情,还望岳母大人成全。”

  宋卿言已经认出来了,这人就是在沈府意图纠缠自己那个纨绔。

  这种烂人,癞虫合蟆似的,又蠢又毒又恶心。宋卿言都懒得理他,但这么多人看着,不为自己辩解几句也不行。

  实在是让人恶心。宋卿言跟青樱说道:“先给我揍一顿再说。”

  青樱早就气炸了,正等着主子发话呢,立马挽袖子道:“是,姑娘。”  

  众人看她娇娇小小的,也没在意,哪里知道青樱是练过的。

  只见她上前一脚,就将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男人踹出了一丈远,又上前去把他提了起来,一顿拳打脚踢。

  宁皖扈毫无还手之力,只抱头惨叫。

  胡府的下人们一看情况不对,想要上前阻拦。

  宋卿言道:“刚才他上前来胡说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拦着,如今他不过是被打了两下,你们就看不下去了,莫不是跟他一伙儿的?你家公子靠着这招娶了我们国公府的女儿,这是要故伎重演?”

  众夫人太太一听,顿时心中一惊。

  谁家都有女儿,要是别的男子看此法有效,都来效仿,那还了得?

  刚才心中的探究,鄙夷和厌恶立时都变成了警觉。

  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看热闹的心态已经变成了同仇敌忾,心中已经跟宋家母女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看那纨绔被打得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宋卿言才叫了停:“青樱,先停一下。你着问问他,他不说跟我一见钟情么,问他是在哪里见到的我。”

  宁皖扈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疼得像被人生生扯裂了一般,又被人提着脖子问话,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提前谋划好的话。

  “三娘,虽然你这样对我,我也不怨。”宁皖扈抬起头来,还想再装一把深情。

  宋卿言吩咐青樱:“再打。”

  青樱捏起拳头,吓得宁皖扈抱头把脖子一缩:“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青樱道:“好好说话。你在哪里见到我家姑娘的?”

  宁皖扈道:“在胭脂铺。那天我陪我家娘子买胭脂,我与三娘……”

  “哪一天?”宋卿言打断了他的废话。

  宁皖扈愣了一下,具体的日子他并没有提前想好。因为在他想来,只要他拿出了帕子,说出自己是在胭脂铺与她见面的,她就会羞得无话可说。

  谁知她竟冷冷淡淡地问他,哪一天。

  宁皖扈硬着头皮胡诌了一个日子。

  身后一个娇怯怯的女声说道:“你乱说,那天我与宋姐姐一块儿逛铺子去了,从早一直逛到了天黑,姐姐还请我吃茶听曲了。”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沈首辅的孙女,沈家六姑娘。

  今儿沈于城也来了。

  沈瑜薇的亲事成了。他也打算向宋卿言提亲了,趁着沈首辅装病不出门。

  沈夫人是他的嫡母,一听他要娶宋家三姑娘,当然没什么不愿意的。  

  宋卿言说起来也算是国公府的嫡女,但却是二房的,且已分了家。她父亲已过世,与大房关系也不好,还与豫王有些扯不清的关系。

  属于那种表面上说起来还算体面,但实际上没什么助力的女子。

  沈夫人千愿万愿,这简直就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庶子媳妇。所以她也顾不上沈首辅知道后会大怒了,当下就答应派官媒去提亲。

  不过沈于城还有些顾虑,怕宋卿言万一不答应,以后就不好转圜了。

  他想先探探宋卿言的口风,但她这些天都没到铺子里去。知道今儿宋惠言成亲,她是娘家人,必定会来,所以他也来了,还带上了六妹妹。

  刚才一出事儿,他就知道了,但他是男子,要是出面的话,反而会更糟。就赶紧叫人去后院叫了沈六来,悄悄教了她一番怎样应对。

  沈六姑娘一出来说话,众人就更加相信宋卿言了。

  宁皖扈不认得沈六,还想垂死挣扎,瞪着沈六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净胡说!那天我明明在胭脂铺子里见到三娘了。”

  “你说谁胡说呢?”

  宁皖扈一骂沈六,沈于城就出面了。维护自己的妹妹天经地义。

  “那日还是我下衙后去接的六妹妹。难道我也是胡说?”

  沈于城那纨绔当然认得。他父亲宁伯爷求爷爷告奶奶,费尽了心思,才求到了沈于城跟前,沈于成替他们在沈首辅跟前说好话,才将他那世子哥哥塞进了吏部,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万两银子。

  沈于城他可得罪不起。

  他浑身都疼,还不忘歪歪扭扭地朝沈于城作了个揖:“不敢,不敢,是我胡说,是我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