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堂
“叫我煦郎。”穆煦将手放到她柔软的唇上,轻轻摩梭。
“你不是说,有个地方没有皇帝,国家由贤能之人轮流治理吗?我虽比不了他们,也可向尧舜学习。”
宋卿言没想到他竟真能做到这样,一时间心中也不知是感激还是震动,她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他。
她的表情取|悦了他,穆煦勾唇一笑,在她额间印上一吻:“放心,朕是皇帝,金口玉言,答应你的必不会食言。”
***
皇帝招了宗室子弟进宫读书,众人纷纷猜测,皇帝大概是自个儿有隐疾,生不出子嗣来了,所以才不纳妃嫔,要在宗室里过继。
这下大臣再也没人敢上折子请皇帝选秀了,那不是揭皇帝的短,在老虎头上拔毛吗?
那帮宗室子弟则极力表现,想让自己被选上。不过看样子皇帝并不着急,也从没在明面上表示要过续,好像招他们进宫读书,就只是读书一样。
期间有人明争暗斗,出了一次事。皇帝就又招了一些优秀官员子弟来读书,倒像是要办皇宫书院似的,那些宗室子弟才收敛了,也泄气了不少。
这时,他们也明白了,皇帝才二十多岁,就算过继也会选个奶娃娃,甚至还会再等个十年八年才会选人,毕竟谁也不想养出个比不自己小不了多少的、还不是亲儿子的储君。
如此过了半年有余,又是一年春来到,宋卿言开在京城的第一个钱庄开业了。
柳丝绿如丝带,柔柔地向人们招手微笑。这一日天气清明,春风和暖,宋卿言换了一身便服,乘了轿子出宫。
这一次,表妹李令容做了钱庄的掌柜。当年那个缠着她做胭脂,听说她被掳只会哭的小姑娘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
当初宋卿言成亲时,负责兴安府的庄子和胭脂铺的小厮澄江前来祝贺,宋卿言才知道青樱与澄江两人早就好上了。宋卿言埋怨青樱不跟她说,当即就将澄江从兴安府调了回来。
兴安府的铺子就暂时托给舅家表妹李令容照看一二,谁知李令容在打理铺子方面很有天赋,将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的。
后来,李辅安升了官,调到了京城上任,李家一家都跟了过来,李令容又开始帮宋卿言打理京城的事。当初设脂粉局、脂粉局,她都出了不少力。
她今日穿了一身茜色暗花梅纹织锦缎春衫,头发梳得利利落落,只简单别了一支金累丝蜻蜓展翅红珊瑚头花,看起来既亭亭玉立,又干练爽利。
见宋卿言下了轿,李令容快步迎了上来,欢喜道:“皇……姐姐你来啦?太好了,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呢。”
今日钱庄第一天开业,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只因这钱庄跟别家不同,在这里存银子,不但不收利钱,反倒要给存钱的人利钱!
这倒是新鲜了!不少人认为这店主不是疯了,就是骗人钱的。
后来又听说这位女掌柜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表妹,人们又有些相信了。皇后娘娘可是个大好人,自从她的粮店开张后,庄户人家的粮食卖价更高了,粮店的粮价却降了。除了那些原先开粮店的,谁不说娘娘是个活菩萨?
掌柜既是皇后娘娘的表妹,那这钱庄没准儿也是皇后娘娘开的呢!她老人家是绝不会骗老百姓的钱的。
众人正想着,就见一直站在门口的掌柜迎了一个仪态典雅、年轻貌美的女子下轿,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着。
难道这位就是皇后娘娘?
不少人已经拥了过来,跪下磕头,叫着皇后娘娘。
李令容吓了一跳,这要是在她这儿出点儿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她忙护了宋卿言往铺子后院走,一边跟这些人解释道:“这是我另一位姐姐,不是皇后娘娘。众位让一让。”
人们失望地散开了。李令容带着宋卿言去了后院。
刚奉上茶,还没喝呢,李令容的母亲,宋卿言的舅母施氏就来了。
一见到宋卿言,施氏就先上前给她行了礼,满脸堆起笑来,道:“今儿钱庄开张,就知道娘娘会来,这不,母亲特意起了个大早,做了娘娘最爱吃的点心。”
说着,将手中的描漆攒盒捧到了桌上:“娘娘尝一尝可好吃?还热着呢。”
宋卿言道:“多谢外祖母费心。外祖母年经不轻了,以后切不可为我劳累。舅母也请坐。”
施氏看宋卿言脸上带笑,很高兴的样子,就大了胆子说:“娘娘,令容今年都十九了,您看……您眼下有什么合适的人家没?她也该嫁人了,成日家在外面混也就算了,连嫁人都不肯。”
李令容看她姐姐在婆家受气,日子过得憋屈,还是后来家里出了个皇后娘娘,姐姐的境遇才好了些,她实在是有些怕嫁人。
这些宋卿言都知道,她也不想多劝,就拿起了一块点心:“这蛋黄椰丝糕还是外祖母做的好吃。”
她刚掰开,咬了一口,突然一阵恶心,只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一下子吐了出来。
施氏和李令容吓坏了。
施氏:“娘娘,您怎么了?这点心可是老太太亲手做的,绝对干净!绝没有问题!”
李令容:“姐姐,你怎么了?快,快去叫太医来!”
跟着宋卿言的青杏也慌了,忙忙地往外跑,结果差点儿撞到一个人身上。
“卿卿!”原来是穆煦来接宋卿言来了。
他急得脸都白了,上前去一把将宋卿言拦腰抱起:“卿卿别怕,有太医呢,没事的,没事的。”
他嘴里安慰着宋卿言,自己却是吓得腿都有些发软。他抱了宋卿言,像一阵旋风一般出了门,也不坐轿了,飞身上马,向皇宫急驰。
宋卿言不过一愣神儿的工夫,已经被穆煦抱到马上了,看他急得汗都出来了,宋卿言伸手替他擦了擦:“没事儿,别着急,我就是有点儿恶心。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
穆煦道:“嗯,没事儿就好。”速度却一点儿都没减慢。
钱庄就开在东安街上,离皇宫不过二里地,半盏茶的工夫不到,宋卿言就躺在了清宁宫的榻上。
太医扶了脉,脸上且喜且忧。
穆煦急了:“到底怎么了?说!”
太医吓得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道:“看脉相,娘娘身子无碍,只是……只是……”
穆煦心中一抖:“只是什么?快说!再这样啰嗦,朕叫人砍了你的脑袋!”
太医吓得出了一头汗,也顾不上斟酌了,急忙说道:“娘娘这样子倒像是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儿太浅,臣又不善妇科,有些拿不准。”
“你说什么?”这下穆煦瞠目了,“有了身孕?”
宋卿言也有些吃惊,这半年来,她都不想这事儿了,昨天,青杏说这个月的月信迟了三天了,她不以为意地说,迟个两三天不是很正常吗?
太医深怕后面查出来不是,自己会吃瓜落,又强调了一句:“臣实在是有些拿不准。”
穆煦顾不上答理他,激动地直转圈:“快,快去叫安伯诏来!”
安伯诏是妇科圣手,他来后先是替宋卿言把了脉,又问了月信以及这两天的感觉,喜道:“应有八、九分准了。”
这是他做太医的谨慎,就是十分准,也只说八、九分。
穆煦听了,立时喜得无可无不可的,拉了宋卿言的手,柔情脉脉地看着她,眼神似乎都要粘在她脸上了……
“卿卿,卿卿,太好了,太好了!”他想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可又怕伤到她肚中的孩儿,就只这样拉着她的手,来来回回唤她的名字。
连一旁的太医都偷偷笑了。
☆、番外沈于城
于庄村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村子就坐落在大山的怀抱里,只在东边有一个出口,可以去往镇子上。
村民多以砍柴、打猎为生,全村最有钱的人——于根,也不过是在山外小镇上开了个卖山货的铺子而已。
半年前,村子里来了两个年轻人,说是兄弟俩,一个叫于深,一个叫于顺。两兄弟说是收山货,跟村民买了一些野鸡、兔子什么的,借宿在了旺儿家的一处闲屋子里。
二人住了几天,每天都会收些山货。但奇怪的是,他们收来的山货都自个儿吃了,并不见他们拿到山外去卖。
后来,哥哥说喜欢这小村子的景色,索性赁了一处房子住下了。
这两人也不上山打架,也不捕猎,山货也不怎么收了,整日里游手好闲,村子里人都贫苦,也劳作惯了,很看不起这样的人。
有一次,村民们围在一处议论那哥儿俩,叫弟弟于顺听到了,弟弟不忿,说他们俩其实并非亲兄弟,于深本是他的主人,只因家道中落,才与他兄弟相称,出来游历的。
他家主人还曾中过秀才呢!
村里人一听于深竟然中过秀才,顿时就敬重起来了。村里的人都大字不识一个,对读书人有着天生的敬畏。
何况还是秀才。
秀才是什么人?那可是见了县太爷都可以不跪的人!
人们见了于深,开始恭敬地作个揖,叫声相公。
村里唯一的“富人”于根听说了,立马叫了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以及家里有适龄孩子的人一起商量,在村里办个学堂,请于深于秀才来当先生。
对于这事,沈于城倒是无反谓,想着反正他也没事做,当个先生也是一重伪装,就答应了。
一年馆金十二两银子,由上学的几个孩子家均摊。
这点钱对于沈于城来说,也就是以前打赏下人的一次赏钱而已,如今他虽落魄了,却也不缺这点钱。
他教书并不怎么上心,经常布置些书,就让二顺带着他们念。
好在村里人也不指望自家孩子能考上功名,不过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
屋子里,不知是哪个调皮鬼打翻了别人的墨汁,两人吵了起来,二顺大声地训斥着什么。
沈于城有些心烦。
天下起了小雨,沈于城也不撑伞,慢悠悠地院子外走去。屋里的争吵很快平息了,读书声又响了起来。
在并不整齐书声中,沈于城走到了院门口。
一株毛桃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在小雨的滋润下,粉红的桃花更加鲜艳明丽了。
一阵风吹过,桃花雨洒了沈于城一头。
他伸手接住了一瓣桃花。
这桃子要是熟了,一定没有玄桃观的大。他想。
当年,跟她在玄桃观游玩,他弹了一曲,她明明是心动了,可惜,却叫那个该死的穆煦给搅和了。
五年了,真像一场梦啊!
这五年来,他东躲西藏,四处奔逃。曾经的下属、亲信一个个地陆续离开,就只剩了二顺和李胜还在他身边。
而她,成了皇后。前两年听说没有孩子,他还起过心思,可如今,她已生出了孩儿,一出生就被穆煦封为了太子。而这天下,也在穆煦的治理下,隐隐有了盛世之相。
他沈于城这一辈子,终久是不能有什么成就了。功名利禄不用想了,能活着就已是不错。
他一直想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给娘报仇,即使活着不能,也要给她死后尊荣。可如今……他什么都没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于城一掌击在了桃树的树干上,又是一阵桃花雨纷纷落下。
“二爷!”一个风尘仆仆地男子在雨中急匆匆地赶了来,“二爷,您怎么也不打把伞?要是淋坏了可怎么好?”
沈于城抬头,眼有些红:“李胜,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来这里吗?”
上一篇:白月光替身逃跑后
下一篇:穿成科举文男主的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