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寗
陶渺谈了口气,“我不能再去打扰周先生了。”
【其实......】系统顿了顿,【这里就有一个很好的先生能教你。】
这里?哪里?
陶渺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系统说的是谁。
“他会下棋吗?就算他会,他会愿意教我?”陶渺用余光瞥了瞥韩奕言。
【这个就要靠宿主自己想办法了,凡事没有不可能。只要宿主始终牢记,‘扣除生命值’这五个字,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陶渺:“......”
韩奕言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最后一口馒头,便见陶渺站起身端着棋盘过来了。
两人虽住在同一间屋里,晚上还隔着炕桌睡一个炕,可说过的话实在寥寥,连对方的名姓都不知晓。
陶渺是不想问,任务完成男人总是要走的,而且他伤得如此蹊跷,她也不愿惹上麻烦。韩奕言则是不便说,就算陶渺问了,他定也不会回答。
“那个,你会下棋吗?可否教教我?”
陶渺直截了当道,表情却有些扭捏,显然不习惯和男人说话。
她见坐在炕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许久都不言语,正想说些什么,却听男人启唇,声音清冷。
“教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怎还有求好处的。
陶渺就知道此人难相与,她思索了一会儿,抬眸直视着韩奕言。
“我看你也像是读过书的,一定知道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我这可是救命之恩,我不求你真金白银的报答,不过是教我下棋而已,也不行嘛。”
韩奕言如深渊般漆黑不见底的双眸眯起,他微微侧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陶渺。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姑娘确实很有一套,知道自己软硬不吃,索性来一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这是挟恩求报。”男人淡淡道,
对,她就是挟恩求报,那又如何。
“你教教我也不亏,索性你养着伤无事可做。”
陶渺有些急了,她只有七日的时间,若男人不答应,她还得花心思去寻其他的法子,实在耗不起。
“如果,你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提,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生存不易,陶渺继续放低姿态。
瞧见她眼中的急迫,韩奕言不再戏弄于她,终是松了口。
“我可以教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韩奕言下颌微抬,指了指外屋的灶房,“我醒来的那夜你给我吃的那碗东西,明日再给我做一碗吧。”
就这?
陶渺本还担心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结果就求了一碗玉米糊糊,这还不简单。
“好,我答应你。”似乎怕他反悔,陶渺连忙把棋谱递给他,“我没学过棋,你教教我书中的内容就好。”
韩奕言没接,眸光扫了扫那棋谱:“不需要,此等棋谱太墨守成规,用处不大,我会用我的法子教你。”
陶渺突然有些后悔让此人当自己的先生了,用自己的方法教人,她隐隐觉得靠不住,但她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含蓄地问:“那个,我都没问过你,你下棋的水平如何啊?”
韩奕言凝眸,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与当今国手过招还能不落下风该是何种水平。
少顷,陶渺才听他答。
“勉强还算过得去吧。”
第8章 棋馆 原本耳畔络绎不绝的哄笑嘲讽声不……
七日转瞬而过,陶渺总算是舒了口气。
白日去学堂给周先生干活,晚间还要顶着韩奕言那冰冷彻骨的眼神学棋,她觉得短短几日,她本就消瘦的身子怕是又被磨掉了二两肉。
要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她需要寻一个与她棋艺相当的,思来想去,她想到了镇上的一所棋馆,虽是个小棋馆,但陶渺往日路过,曾向里瞄过一眼,人头攒动,倒是十分热闹,想来抓一个和她一样学棋时日短的应是不难。
当日,陶渺特意穿了身麻布的破旧男子短衫,将头发束起。她本就发育迟缓,胸口平坦,再加上瘦削,这番打扮过后,俨然一个贫家男童模样,哪里辨得出性别。
“我今日要去镇上的棋馆下棋,锅里热着两个窝窝头,你饿了记得吃。”
陶渺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转头见炕上的人闭目躺着,好似睡得很沉。
她不满地撇撇嘴,若不是晓得他下身根本就没有受伤,她都要怀疑这个男人莫不是瘫痪在床了,整日躺在炕上不下来,就连学棋,也是将棋盘放在炕桌上教她。
她凑近去,俯下身,在他耳边喂了两下。
一抬眸,呼吸不由得凝滞了一瞬。
这个男人生得着实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立体鲜明,如玉琢般精致,微微垂眸,还能看到他冷硬清晰的下颌线条。
老天也真是不公,给了她一张那么磕碜的脸却是毫不吝啬地将美貌予了一个男人。
见男人依旧没有动静,陶渺顿生戏谑之心,她缓缓伸出手,正欲捏住男人的鼻子,却见那眼皮猛然掀开。
陶渺的心一震,男人的瞳眸若山中寒潭幽深不见底,眸光锐利如刀令人不寒而栗。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陶渺的手,沉声道。
“作甚么?”
陶渺缓缓收回手,眼中促狭的笑意褪去。
她直骂自己傻,不过是同他学了几日棋,怎就忘了这个男人的冷清冷性,居然还放下了戒心,试图与他亲近。
“我要去镇上,饭在锅里。”她直起身,颇有些不自在地指了指外间的灶台,“我走了。”
“等等。”
韩奕言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此物帮我转交给镇子西边寿材铺的掌柜。”
陶渺不明所以地接过,纸张用的是她从周先生学堂里带过来的那些,纸被叠成了三叠,隐隐能看见其上的墨渍,但看不清具体内容。
她好奇地左右翻看,一抬眉见韩奕言眸光冰凉,心虚地轻咳一声,收进怀中,“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送到。”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道:“我今日要去下棋。”
韩奕言盯着她看了半晌,垂眸漫不经心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见他无甚大的反应,陶渺心中飘过一丝淡淡的失望,她转身方才走了几步,便听身后人低低地道了一句:“好好下,别给我丢人。”
她闻言看去,韩奕言已重新躺会了炕上。
想到他方才略有些嫌弃的语气,陶渺的胜负欲瞬间被勾起,她直了直身子,下颌上扬。
哼,瞧不起谁呢。
搭上去镇上的牛车,在崎岖不平的泥地上摇摇晃晃了小半个时辰,陶渺才到了镇子,凭着记忆很快摸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棋馆。
她探头探脑地在棋馆门口站了半晌,才壮着胆子进去。
方一踏进棋馆里头,她便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与酒楼茶馆及赌坊不同,棋馆里头虽围满了人,可委实太安静了些。入耳的唯有细微的落子声,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被鲜少有之。
这是一个陶渺从未踏足过的世界,下棋者凝眉深思,观棋者唏嘘感叹,肃穆的环境显得十分庄重。
手足无措间,只听一个苍老却温柔的声音响起:“孩子,是来下棋的?”
说话的是一个六十上下,慈眉善目的老者,虽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
陶渺点点头:“您是掌柜吗?”
她从荷包中掏出二十文,递过去,“这是下棋的钱,我想找个人同我下一盘棋。”
老者笑了笑,却不接,“从前没见过你,你是第一回 来吧,你想和谁下呀?”
本围着看棋的,听见这厢动静,纷纷转头看来,上下打量起陶渺,见这个孩子一身粗布衣裳,瘦瘦小小的,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不由得浮起轻视的笑。
一个瘦高个儿忍不住调侃:“小子,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里是棋馆,可不是戏院啊!”
“我知道,我是来下棋的。”陶渺不为所动,定定道。
“来下棋的?”那瘦高个儿提声,笑声里带着些许嘲意,“你才几岁就想同我们棋馆里的人下棋,怕是连谱都认不清吧。”
瘦高个儿的笑声引得棋馆里的人纷纷侧目,也都随声附和起来。
“小子,回去练两年再来吧,这棋馆可不是供你玩乐的地方。”
“看你这样子,有没有碰过围棋啊,怕不是只玩过石子吧。”
“小孩子来捣什么乱,快些出去。”
在棋客们露骨的嘲讽声中,老者善意地推了推陶渺握着铜钱的手,好言相劝。
“孩子,我们这棋馆中下棋的都是学了个把年的,虽说不上个个高手,但也不俗,你若想学棋,这里着实不适合你,不若去对面的茶馆看看吧,那儿也有下棋的。”
陶渺环顾了一圈,发现这棋馆中确实没有与他年纪相仿的棋客,就算是最年轻的,看起来也有十七八了,那个年轻人正看着眼前的棋局,满头大汗,似下得十分艰难。
她垂眸又看了眼自己的装束,倒也理解这棋馆中的人为何如此反应。
下棋这等雅事,向来是读书人和大户人家才会接触的,而像她这种穷苦孩子,食不果腹甚至于风餐露宿,又何来的闲情雅致去学棋。
面对扑面而来的轻蔑,陶渺抿了抿唇,无声在心里问:“有吗?”
【在宿主左手边,靠窗的第三个桌子,那个一个人下棋的。】系统回答道。
陶渺了然地一笑,不顾周遭人的眼光,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指了指:“我同他下一盘,可以吗?”
她话音刚落,哄笑声顿时响彻整个棋馆。
“王然,他是看不起你吧。”有人跟着起哄。
被唤作王然的青年坐在桌前,捏着棋子,看着长得跟豆芽菜一样身量矮小的陶渺,面露难堪。
“王然已学棋近两年了,棋艺在我们棋馆虽不算上游,但......”老者在一旁道。
他话未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这个王然水平再差,也不是她能下的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