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小打
接着是祝星送了方大儒的书给祝长弘, 这一点她倒不惊讶,因为早知道祝星是方大儒的救命恩人。知道归知道,她仍然嫉妒。
这份机遇换做被她遇着,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比祝星做得更好。
祝星就是运气好!
最后祝七才说起陈端被祝星点名,并将他供出之事。
祝七冷冷做总结:“你二人若无私情,她怎会直接点你出来回答,不就是仗着你肯定会为她说话!结果你还真是站在她那边啊!好一对狗男女!”
陈端齿冷,被祝七的胡搅蛮缠气得说不出话:“我根本不知那是谁!”同时他心中又有些异样的感情萌发,如祝七所言,那养女怎么一下子就选中他来回答?
只怕是他在府上时她已经觊觎他许久了吧。
祝清若死死咬着嘴唇,眼中不加掩饰的妒恨让人感到触目惊心。她伪装了这么久,偏偏在今日露馅。
陈端和祝星早有攀扯成为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不知?那你说她为何选你,你又为何向着她说话。”祝七向来笨拙,难得有如此伶俐之时。
没做过的事要如何解释?
陈端有口难辩,他只得道:“我不知道她为何选我,但确实是你先挑衅他人,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祝七听他还敢指责自己,气得一个倒仰,恶狠狠道:“你同清若有婚约,你可别忘记了!你同我和你同那养女之间谁更亲密?”
陈端呛住,连连咳嗽:“自然是你与我,我事先根本不知道那是那什么养女。”
“那你为何向着她?”祝七质问。
“我没有。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是向着公正,是你做错了事,我被问了说出实情,难道就是错吗?”陈端心累不已,自觉根本无法说动祝七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转头看向祝清若,却被她脸上的怨毒吓了一跳。
意识到陈端看向自己,祝清若稍微收敛了些面上神色,只恨恨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负心汉。
陈端喜欢祝清若就是喜欢她温柔贤淑,通情达理。结果在他最需要她通情达理的时候,她不仅不通情达理,甚至风度全无疑神疑鬼,让他觉得好生可怕。
他一下子感到心好累,他将她已然视为未来的妻子,可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他。
陈端没了解释的兴致,他本以为祝清若懂自己,哪怕听了祝七的鬼话也会依旧相信他,她该了解他会供出祝七完全是出于自身正义。
但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帮着祝七一起指责自己。
陈端深深地看了一眼祝七和祝清若,转身离开。
兄妹二人见他离去,异口同声地叫住他:“陈端。”倒不是他们转性愿意相信他了,而是要让他把话说明白些,他这副模样像极了心虚。
祝清若哀恸大哭委屈极了,一点都不我见犹怜,哭得每个人脑海中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陈端站定脚步:“还有事么?”
“你果真早跟祝星搅在一块了,现在是迫不及待地离开我妹妹的院子好去找她吧!”祝七恶言恶语。
陈端再受不了他如此污蔑,决绝道:“我所言一切皆属实,如有半句谎话,不得好死!”
他一发毒誓,两个人同时息声。
彼时在周国人人信鬼神,也还是很信发誓证心之举的,因此陈端一开口,差不多就能说明他确实和祝星没什么牵扯。
只是用了这样偏激的手段,也足能看出陈端被气成什么样,怕是再不能与二人和好了。
祝清若听到陈端证心,忽然清醒过来。她听到祝星之名失了分寸,如今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只是偏听偏信祝七的话从而自乱阵脚。
陈端若是在府上和祝星真有什么,家中长辈会什么也不知道么?
祝清若一回神,再看到陈端怒气冲冲的神色,知道自己犯大错了。
“陈公子……”祝清若唤他,一把将祝七拽他的手甩开上前去哄陈端。
然而陈端根本不理会她的接近,逃也似的向院外去。他糟心极了,推开门快步离开,祝清若伸手一拉,拉了个空气。
祝七心虚,那还是陈端的错!若不是祝星点名他,他供出自己,又怎会如此?什么为了大义,都是假的。
他看着祝清若的背影解释:“陈端如果不是因为祝星背叛我,那肯定是因为嫉妒我,嫉妒咱们兄妹关系好才要陷害于我。”
祝清若听他还好意思解释,短促高声道:“够了!”每次都是祝七惹出来的事牵连于她。
她虽然对陈端没什么情意,但陈端若因为与祝星牵扯之事将她厌恶,是叫她怎么也不能甘心的。
何况她还没找好下家,陈端也算个好苗子,她怎能撒手?
祝清若咬唇想着,气自己实在是太过冲动,又怨恨起祝星。
每一次都是遇到准没好事,留不得她了!
……
日暮途远,祝星同宗豫在宅门前分别。
祝星忽然想到什么,笑看向他:“不如晚上你直接过来一起用饭,算我谢你。”
宗豫十分想与他多待一会儿,奈何老天不许。为免出现用着用着饭他一头栽在锅中的尴尬局面出现,他只能忍痛拒绝:“不了,我晚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装得高深莫测。
他又怕自己拒绝祝星她会心中失落,带笑看着她,急忙补充:“何况我若今日应下,日后怎么再找借口和你见面?”这话就说得直白了,他的目光也很直白地看着她。
零一和花椒皆抽了抽唇角,根本听不下去主子说的这些话。
祝星笑得眼睛弯弯,歪了歪头道:“你惯会偶遇。”说完径直转身入宅。
青椒和花椒忙跟着她入内。姑娘和这位豫公子在一起时实在是很奇怪的氛围。
宗豫被她撂在原处,细品了她最后一句话好一阵,才轻笑出声。
她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他想她应当不讨厌他。
夕阳西沉,宗豫依依不舍地挪动脚步,再不走他就要睡在祝宅门前。
他慢慢回到相邻的宅中,躺在床上静静等着太阳一点点落下。
再度睁眼,入目的是祝星刚换上常服坐在窗边看书的家常模样。
宗豫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朝着她缓缓走去。
祝星见猫过来,将书倒扣,张开双手。
黑猫轻盈地跳上她膝盖,用圆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祝星笑吟吟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脑袋道:“你今日看上去心情很好。”
宗豫装作听不懂,又极想问她一句你呢,想知道她今日可还开心。
祝星只笑不语,揉猫猫头。
宗豫抬头看看她,心想果然做猫时和做人时看她有极大差距,他这样看她,就不会像今天下午那样失态。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祝星不疾不徐地用了饭,才向太傅府去。
太傅府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人翘首以待,候着祝姑娘来。
卫夫人更是夸张,不顾礼数地站在府门前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卫家在接哪位皇亲国戚。
祝家马车在一众期盼之中姗姗来迟。
卫夫人喜得快步从府门前的台阶上下来,要迎祝星,身后一众仆人追赶,生怕她走得太快崴住脚。
卫夫人到马车前时祝星刚从车上下来,她立刻挽住祝星的手臂:“祝姑娘,你可过来了。”
祝星被挽住也不忘行礼:“卫夫人。”
卫夫人忙道:“祝姑娘可切莫多礼,你是卫家的恩人。”
祝星实话实说:“算不上恩人。你们出钱,我治病,很公平。”
卫夫人一愣,旋即失笑,这祝姑娘的性子真是叫人喜欢,坦率直白,有什么说什么。
“那你也是恩人。”卫夫人发自内心道。这世上那么多郎中都没法治好他儿的眼,只有祝姑娘有法子,还愿意为他治眼,不是恩人是什么?
祝星一笑,没再多言。
卫夫人挽着祝星一路入内,转眼间到了昨日卫湛所在的小院中。
卫湛坐在房中,听到声响,扶着桌子站起,面向大门:“祝姑娘,你来了。”仔细听能听出他声音中的细微的颤抖。
多年的眼疾能够治愈,今日要迈出第一步,是让人紧张的。
祝星应道:“是,我来了,你坐。”
卫湛被她安排,听话地坐回原位,脊背绷直。
花椒将药箱放在桌上,又顺从地站在祝星身后。
祝星打开医药箱,开始往手上戴羊肠手套,长睫微动,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
卫夫人事到临头,看着祝星的熟练动作,不由得忐忑起来问道:“祝姑娘,这便是要直接治么?”
祝星讶异抬眸:“卫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卫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吩咐的,只是不曾见过如此直接的郎中。往日她请来的那些郎中总要之乎者也地念叨一通来彰显自己医术高明,耽搁好一阵才肯医治。
第157章 针锋相对
房门紧闭, 闲杂人等一应在房外等候,房中只剩下祝星与卫湛二人。
卫湛从未和女子独处过,哪怕心知祝星是郎中, 也有些不知所措。在这样的情感下反倒冲散了些他对于治眼的紧张。
祝星将昨夜配好的药水滴在白绸之上,馥郁药香瞬间弥漫在整间房中。
尽管卫湛看不见,祝星依旧耐心同他解释, 并没有因为他眼盲而有任何的看不起:“自今日起,你的眼上要日日缠着白绸, 直至复明。”
卫湛谦和地应允:“但凭祝姑娘做主。”
祝星双手拿起布条,缓缓行至卫湛跟前。
卫湛通过脚步声能判断出她走到哪里, 察觉到她近前,脊背一下子挺得更直, 整个人僵硬极了。
他鼻端是淡淡清香,知道祝星同他相去不过咫尺之间。
祝星轻声对之道:“我要给你缠白绸了, 药水有些凉,你不必忍着, 糊出来就是。”
卫湛一笑:“我不畏寒,姑娘放手去做便是。”
“好。”祝星莞尔,绕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