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小打
宗豫又是有多卧薪尝胆,竟然积攒了如此大的力量。
不消多说,他也知道宗豫是要与什么对抗。
他已经是皇上的弃子,如今除了投靠宗豫以外有半点生机,其余皆是绝路。
陈响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这样的靖王,不是不能与皇上一战的。
第285章 大事将生
一朝醒来, 变天了。
京中每位朝臣都被送了一封信。
“今儿这天昏黄得紧,想来是要有一场大雨。夫君一会儿出门时还是带着伞吧,省得叫雨淋了。”卫夫人一面坐到桌前一面道。
卫太傅正接过小厮递来的瘦肉羹, 闻言温和一笑:“都听夫人的。”又将手中羹放在卫夫人面前,好叫她直接用上现成的。
卫夫人用勺子舀着羹汤,感慨不已:“湛儿这段日子用功得紧, 那灯烛,我看着很晚才熄呢。”
卫太傅无奈摇头:“祝严钏如今成了太宰, 卫、祝二家若要结亲,属实不易。”
皇上焉会让朝堂上权力最大的两家结为姻亲?
“我不管, 湛儿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对象,若是因为你们朝堂上的那些事儿不叫湛儿欢喜, 我是不依的。”卫夫人当即搁下筷子,表示不满。
卫太傅正要哄夫人, 外面便有门房来了。
“老爷,一大早有人来送了封信, 说是给您的。”门房将手上信封递过去。
卫太傅擦了手,这才接过信封,一面拆信一面问话:“什么人送来的?”
门房便回忆:“是个模样极普通的人, 说这信很是重要,叫我务必交到您手上。”
信封便被拆开。
只一眼, 卫太傅就变了脸色,颤抖着翻阅手上信件。他甚至来不及看完,便冷冷望向门房:“送信之人呢?”
门房吓了一跳:“还……还在门房那里等着。”
“速速带我过去!”卫太傅罕见的疾言厉色。
门房立刻起身给卫太傅带路。
卫夫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见卫太傅满面严肃,知道是有大事发生,忙提裙跟着向外去。
到大门处, 哪里还有送信人的人影?
“人呢?”传话的门房问守门的门房,“刚刚送信那个,不是让他在这里等着吗?”
“他说他肚子疼,便暂时离去了。”守门门房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答话都答得结巴起来。
“老爷,我这就派人去寻那人。”传话门房立刻补救。
“应当是寻不到了。”卫太傅下颌一紧,拿着信的手一直在颤抖,不曾停下。
他又转身匆匆往回走,什么也顾不上,就连心爱的妻子他也无暇安慰。
回去之后,他连早膳也顾不得用,急冲冲地换了朝服便要去上朝。
“老爷。”卫夫人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不由担心起来。
“有大事要发生了,我要速速入宫。”卫太傅难得露出不平静的神色。
那信封中的信便是皇上与张太宰联络之信的拓印版,揭露了所有的阴谋诡计。
第286章 当堂对峙
几乎是同时, 每个京官无论大小手上都收到了这样一封信。他们无论心中是怎样想法,都做出了整齐划一的抉择。
即往宫中去。
他们并不知旁人有无收到相同信件,但急需主心骨作为依靠, 因而不由得想去寻找同僚作为依靠。
怎么这信就给了他们呢?不少官员只觉得这是催命的符咒,心凉得厉害。
尤其是那些品阶低微的小官,简直被下去了半条命。他们何德何能, 能瞧到如此机密!
倒是奇怪,众人下意识选择相信此事为真。信虽是拓印, 但上面印信与字迹却是做不得假的。
人人家中都有一道圣旨,乃封官时皇上所下。一厢对比这信上字迹, 不是皇上又是何人?
皇上竟然与张太宰合谋策划了先皇之死!
众人只想个开头便觉得胆寒极了。这背后原来有如此惊天阴谋。
大臣们多拿着信封一面上马车往宫里去,一面在马车上继续阅读, 越看越齿冷。信中详细地将阴谋铺陈开来,其中还有陈响的手脚。
这时候他们便想起陈响当时在御书房门前大叫的内容。
事关先皇。
难怪皇上说他疯了, 原来是不想让他暴露当年之事,从而将他幽禁府上。
顺着这个思路, 众人便想到了同样被幽禁在府上的宗豫。结合现实一想,哪里还不明白宗豫在府上过的是什么日子?
皇上是谋朝篡位!真太子却被幽闭起来!
如此令人发指,实在是该叫人唾弃!
只是他们知道真相又如何?且这真相只是很可能为真, 并不是一定如此,仅仅是拓印本, 不足为直接证据。
众人只觉得心头蒙着阴霾,烦乱极了。
马车外的天气也很应景,滚滚雷云已在头顶蓄势待发, 发出轰隆闷声。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每个人心头都烦躁无比,盼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
卫太傅到宫中时, 已经零零星星到了不少朝臣。臣子们这时候倒拿出看家底的演技来,一个个心中藏着事却不表现出来,只用眼神端详彼此,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些端倪来。
但这里人多眼杂,众人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像来时那样小声商讨,只能惴惴站在原地,等候早朝。
卫太傅打眼一看,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来不少人收到信了,如果他所料不差,应当是所有京官都收到了相同信件。
他不由举目四望,禁卫军们倒是如常巡视,宫中未见分毫异常,一如往昔。
越是平静,卫太傅便越是担心。
那发送信封的幕后之人难得便甘心只放送信件而无下文?便甘于寂寂沉寂下来?
卫太傅长叹一声,心揪得难受,头一次感到些无能为力之感。
他在马车上已经将信件阅读完毕,差不多能确认那信上所言非虚。因而他此时此刻难得陷入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是错。
靖王被囚禁在府上。
他身为首辅大臣,该尊谁为帝?
何况今日能不能好生过去还不一定好。若不出他所料,今日定然要生出大事。
臣子们来得越来越多,无一人轻举妄动。
皇上手下那些宠臣渐渐有坐不住的,试图去寻皇上通风报信。信倒是送了出去,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落到皇上手上。
每个人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终于到了早朝之时。
朝臣们井然站好,帘子打起,禄公公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与此同时,外面噼里啪啦地落起雨来。豆大的雨珠儿砸在地上,溅起阶上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灰尘味儿。
众臣下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落座于龙椅之上,目光在百官之上逡巡,带着睥睨的盛气凌人。他最满意的便是每日上朝时这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方跪拜的一水儿大臣,让他有掌握一切之感。
周国所有的文臣武将都要向他跪拜,他实在是很有成就感。
只是他今日总觉得这些大臣们神色似乎要更严肃些,大约是他想太多了吧。
皇上虚虚抬了抬手。
禄公公适时道:“诸大臣平身。”
朝会如常进行,众臣们各怀心思,今日进谏之人都少得可怜,朝堂上安静极了。
皇上自然发现异常,不免沉吟片刻开口:“今日诸卿家好生沉默,倒是因为何事?”
他陡然开口,将大臣们吓了一跳。
原先皇上不过是随口问之,待见了好几位大臣的反常反应,终于觉察出不对来。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心慌得厉害,逼视下方群臣:“究竟发生何事了!”
下方一片沉默,无人回答。
皇上见大臣们一言不发,心跳得更剧烈了:“说!你们是怎么了!”
依旧是一派安静。
皇上当即点了几个刚刚反应过剩臣子的名,要他们速速道来反常的缘由。
然而几个被点名的臣子反而更加畏惧,有几个心理脆弱的直接跌坐在地,腿下湿了一大片。
皇上怒不可遏,迫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他咬牙切齿:“都不说是吧,给我带下去审!”
“皇上,皇上饶命啊!”大臣们哪受过什么刑,想到自己要被带下去审,便怕得不行,当场求饶起来。
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外面进来的禁卫军开始拖着那几个被点名的大臣向外去。
皇上又厉声质问其余在场大臣:“为何如此!”
在场大臣们心中一凛,忽然想起信封中信件之上内容,再看皇上如今咄咄逼人的嘴脸,不免心凉得彻底。
“皇叔何必如此紧张?”殿中忽然多出一道清越嗓音,与诸位大人的音色截然不同,叫所有人都一个激灵。
反应最大的当数御座上的皇上,他失态地站起身来,盯着那穿禁卫军服押送官员的说话之人颤声开口:“你说什么?你转过身来?”
大臣们同样齐齐看向那说话的禁卫军,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还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禁卫军闻言便光明正大地转过身来,丝毫不拖泥带水。他甚至顺手摘下头上头盔,将自己一张脸更好地展露在人前。
待看清这禁卫军的模样,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