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姒(双重生) 第43章

作者:雕弦暮偶 标签: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那人袭她只一瞬,朝着谢重姒的方向去了。

  但是……

  阿姒背后插了针!正在穴位上,不能大动!

  江州司口不能言,左瞧右看,没能立刻找到桃子,心下一急,也不敢冒然攻击水中人,唯恐伤了谢重姒。

  她飞快围着岸边走了圈,终于见到一蹦一跳,躲在了一片落叶下的粉桃团子,连忙抓起它,手速飞快。

  桃子还没来得及懵,就被迫也语速飞快,忙不迭得替主人翻译起来:“别动她!你是谁?!”

  “无论你是奔着谁来的,先别碰她,她背后有针!”

  “你到底是谁,说话啊!”

  “喂,哑巴吗?!”

  雾气朦胧,再里头就有些看不清了。

  宣珏不假思索地下了水,见到温泉池中人影,便拉入了怀里,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重姒浑身轻飘飘的,半昏迷着,察觉有人靠近,倒也不抵触,任由摆弄,显然很是信任——

  宣珏自然知道这信任不是对他的,而是对岸上那人。

  他方才只来得及打个简单照面,没交流,再听着嘈杂乱耳的连哭带嚎,不由冷了神色。

  施针浸泉,医术不差,加之尔玉又信得过,只有可能是鬼谷的师兄——怎么声音这么难听!

  可就算是鬼谷的师兄,也不能这么……

  掌心的肌肤细腻光滑,宣珏甚至不用低头看,就能猜到水下的光景。

  也不能这么坦诚相待吧?

  谁知道他打着什么心思?

  非得泡温泉才能施针吗?!

  谢重姒后背差不多被扎成刺猬,宣珏不敢乱动,平缓了下呼吸,嗓音微哑地沉声道:“在下宣珏,近来殿下居在我府上。殿下金枝玉叶,救治诊断兹事重大,阁下也不好一人决断,带着殿下来此吧?”

  江州司被他这夹枪带棒的火|药味给呛得半晌没回过身来,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好像是阿姒提过的,这一路一块走来的宣家公子。那应当能信,没什么坏心思。

  她放松下来,还要入水,解释道:“殿下偷偷吃了三昧丹,我得给她尽快解药副效,否则爆发开来,她得半聋半瞎一个月。你别乱动啊,等我过去,否则移了穴位就麻烦了。”

  宣珏闻言微微一愣。

  他听过三昧丹是什么,传说中才有的极炎猛药,没想到鬼谷竟然还真有人能冶炼出来。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那晚落水,心脏狠狠一抽。

  那时在唐庄,他醒过来后,不放心地给谢重姒把过脉。

  并未有任何异样,他还庆幸落水并未让她受冷严重。

  宣珏心烦意乱,喝道:“你别过来。”

  江州司刚想下水的脚顿住,奇道:“我不过去,你会解毒?”

  宣珏:“你告之操作即可。”

  江州司:“…………”

  她呆愣了下,被宣珏的理直气壮搞得有点懵,反应慢了拍,怒道:“你当过家家呢?!”

  正准备下去夺人,突然听到宣珏语气有些古怪:“……你是要给她运气梳理经脉吧?你下来也没用。她……抱住我了。”

  在两人你来我往打嘴仗的时候,谢重姒背上经脉被封,寒流就顺着四肢回撤,手脚总算得到了暂时的解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去拽住旁边的东西。

  她首先握住了一块和在一起的玉佩,似是双环,上面雕刻了精细繁复的花纹。

  顺着浮了暗纹的佩带向上,是玉质腰带,主人宽肩窄腰,但像是僵硬着,她顺杆往上爬时,掌心下的肌理紧绷,一动也不敢动。

  这片热源,比炙热的泉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好像愈演愈热,谢重姒被寒流折磨,自然不会推拒。

  直到她两只手隔着浸湿的衣衫,触摸上肩胛骨,环抱住眼前的温度时,对面的人才稍微放松了些许,缓缓抬手,尝试着去虚虚回抱住她。

第46章 隔水 仅凭其余的触感就能把他逼疯……

  谢重姒周身都是冰冷的, 轻轻扣在他后背肋骨处的手,也寒凉如冰。

  宣珏却觉得,即使隔着不算单薄的衣衫, 她游经的每一处肌肤, 都像是被烈焰灼烧,滚烫漫卷,在那一点烟花般炸开。而后这热浪也顺着经脉流入四肢百骸,一瞬间心跳震如巨鼓,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闭上了眼。

  可是视觉受阻,其余感触反而更为敏锐。

  呼吸喘气、蒸腾雾气, 和似有似无的触碰,五感六识, 哪一个都是火上浇油。

  桃子更是在不远处开嚎:“啊这……你按住她手腕, 若是气流紊乱的话, 牵引入丹田,再引入足腕上。”

  江州司想了想,退让了一步:“管好眼睛别到处乱瞄啊,否则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鸟。”

  宣珏是想给自己更添堵才会到处乱瞄, 仅凭其余的触感就能把他逼疯。

  他稳住声应了句,反手握住谢重姒的手腕,一探脉搏, 的确是紊乱的。便抬指轻轻点了她几处穴位, 尝试着将寒流尽数逼入刺刻牡丹花纹的右足上。

  牡丹纹路是黑色的, 薄嫩的千瓣堆雪,栩栩如生。

  宣珏清楚她这刻纹的由来——用浸没七八种奇毒的细针刺入肌理,以毒攻毒。

  前世有那么一段时日,她足腕上的牡丹纹身, 总是浸漫着不祥的殷红,像是尚未干涸的鲜艳血迹。

  江州司左臂是木质和铁楔,灵活性不够,浸水更会僵硬。

  谢重姒清楚师姐的不便,脑中印着这个念头,没舍得用劲,宣珏轻易就把她手扒拉了下来,也顺着她的腕骨、小臂、肘部、大臂、肩弯,点穴按位。

  怀中人轻柔得像是一团云,乖顺闭眼,黛眉如墨,朱唇微张,上挑的眼尾洇开桃红。给她本就精致的五官抹上艳色,像是浓墨重彩的古卷美人图。

  宣珏只睁眼看了一瞬,确认谢重姒面色无异,就又阖上眼帘。

  犹豫片刻,指尖继续下移,直到触碰上脚踝——与冷彻的别处肌肤不同,她脚腕的温度堪称滚烫,宣珏不用低头看也能猜到,那株牡丹已然鲜红。

  江州司在一旁抱臂皱眉,又不好贸然下水,池中不大,蒸汽弥漫,三个人都在水里的话,她怕伤着师妹。

  只能在岸上耐着性子指点些宣珏其实熟透的流程,桃子甩了甩湿漉漉的翅羽,音调愈发不畅,简直割得耳朵生疼。

  不过也好在魔音乱耳,宣珏勉强定住心神,尽量不去在意近在咫尺的人。

  可是经脉疏通,寒流渐散,谢重姒逐渐舒缓过来,没忍住嘤咛一声。细若蚊蝇的轻叹,压入宣珏耳中,他浑身一僵,然后忍无可忍地伸手,将谢重姒的发髻打散,乌木般的长发披散入水,遮住一览无余的旖旎春色。

  他这才缓缓睁开眼。

  纤长浓密的睫羽上盛满晶莹水珠,眸色沉郁。额间细密的汗珠滚落,神色极尽隐忍,一线薄唇被他紧抿得近乎苍白,难得的狼狈,却更显蛊惑——

  想来是那斯文端方的表象将撕未撕,让人更忍不住想要将他拉下神坛,堕落迷障。

  江州司见里面一言不发,只余轻荡水流声,下颚收紧,喝问:“到哪一步了?”

  准备里头再没动静和回应,她就泼水而入了。

  “好了。”宣珏终于淡淡地回了她一句,拔去谢重姒背心处最后一根银针,然后将那把银针搁在岸上,“针也祛除了。”

  江州司:“……”

  她说了这一步了???

  她刚想斥人,就听到有人从泉水中起身。

  秋雨离了泉水,难免露出三分寒意,但被蒸腾翻涌的雾气一卷,倒也没那么冷。

  不远处盛满水的醒竹旋转,清脆地扣在石盘上,将竹竿里面的清水引入四方的蓄水池里。

  逐渐变小的雨帘朦朦胧胧洒落,像是人间千秋梦。

  宣珏将外袍盖在谢重姒身上,就抱着她走了出来,沉着脸和江州司错身而过。

  江州司被搅散计划安排的火气也上来了,抬臂拦人,宣珏斜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不断哆嗦羽毛的桃子,然后收回目光,语气稍微好了些许:“先唤婢女给殿下更衣吧,免得着凉。然后借一步说话,在下有事相询。”

  许是宣珏太过理直气壮,江州司呆愣了下,没有再拦。

  等宣珏安排妥当,在侧屋煮了茶请她时,江州司才将湿透的衣衫也更换,将发梢散开一拧水珠,又束成马尾,不拖泥带水也能干得更快。

  这时,她摸到侧脸的纹路,才想到面具还黏糊糊得留在脸上,也没多想,顺手摘去。

  这才走进侧屋。

  江州司没和宣珏客气,径直坐下,第一句话还是桃子帮她说的:“学过医?”

  宣珏态度又稍微好了些许,将一杯湛清的茶水推给江州司,见她容貌改变,竟也未诧异,只颔首道:“略通一二。”

  江州司还奇怪,这位方才来势汹汹,就快没把“杀气”俩字摆在脸上了。

  怎么突然这么恭敬谦和。

  宣珏继续道:“借问一下,可是江师姐?殿下有和我提过你。”

  按着尔玉的说辞,断臂失声,鹦鹉学舌作语,是那位师姐的特点。

  江州司点了点头,“嗯”了声,对宣珏敌意也散了不少。

  阿姒既然会提,说明她信得过这个人。

  不过这俩人什么关系?

  江州司狐疑地打量宣珏。

  他也更换了湿透的衫襟,许是长阳山庄这边给客人备的衣袍,长襟对袖处都绣着繁复精致的太阳图腾纹路。

  秋雨渐熄,隐约有阳光破开云层斜照入内,这层纹路潋滟如光。

  宣珏本就生得好看,这一衬,更是眉眼间风流蕴藉,飘逸出尘。

  江州司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有副好皮相,未语已让人亲近三分。

  就听到宣珏温和有礼地解释道:“之前有人追杀,一路心惊胆颤,难免有些草木皆兵。误会一场,若是冒犯了师姐,还望你见谅海涵。”

  对面摆低姿态,江州司没话说了,摆了摆手算是没放在心上:“没大问题。阿姒怎样了,还好么?”

  “寒毒暂退。”宣珏方才摸了脉,尚且平稳,“我正要问——殿下是三昧丹药性发作,还是寒毒无法压制,或者是其他问题?”

  江州司沉吟片刻,慢慢地打着手势解释道:“寒毒特殊,之前谷里没人医过,纯粹死马当作活马医。所以我们都是自行摸索,不一定对。但是阿姒这次情况,是我帮她解三昧丹的副效。猛药必伤身,这种虎狼之剂于筋脉都有损伤,当时不显,积少成多爆发开来,会更为棘手。比如她和我说吃了五颗,还想接着吃暂压发作,一旦停药,会至少有一个月到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