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求我做皇后 第28章

作者:玖年翡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沈青青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做声。

  娇云听话的点点头,方才好像在屋里听见了世子的声音,可又不确定,她现在脑袋嗡嗡作响,实在没心思想别的。

  “快别哭了,天这么冷,走,你先回你屋子里去,我去拿药。”

  “娘子你也快别哭了,到时候皴了脸可怎么办,我没事的……”娇云看她哭的脸红红的,顾不上自己,先为沈青青擦干了脸。

  沈青青让娇云先行回去,自己则推门进屋找药,前几日李炎送来不少外伤药,她记得有一小罐是祛除疤痕的,正好可以给娇云用。

  一推门,沈青青便觉得屋内的气氛冷的吓人,只听见赵晖在内屋闷声磕头,口中喃喃着:“不知是将军在此养伤,是赵晖找人一时心切,冲撞了娘子,实在该死……”

  “死倒不至于,不过我记得有吩咐过李炎,不许任何人靠近她的这间屋子,只是没想到平日我不常在这儿住,话竟不如赵大管事的好用了。”沈青青听孟西洲话里藏刀,三两句后,屋内传出的磕头声更大了。

  里面的气氛一定很可怕,沈青青定定的想。

  她有些犹豫,药膏都放在内屋,若现在进去拿药,势必会同孟西洲碰面。

  方才是她擅作主张拿了孟西洲的玉佩给赵晖看,这才制止了对娇云的惩戒,但依着孟西洲的性子,必然也不会轻饶了她。

  沈青青心里有些没底,悄悄探出个脑瓜,见孟西洲一脸阴郁,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身下跪着的赵晖,眼神迫人异常,她瞧了都不自觉的有些腿软。

  听说孟西洲前段时日擢升大理寺少卿,这个官职她在小说里读到过,平日面对的都是凶残极恶的犯人,想他能从这些人口中逼问出想要的信息,不会是像阿洲那样温柔和顺。

  孟西洲听赵晖磕头磕的心烦,寒声道:“你在外教训丫鬟时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以下犯上是要惩戒。今日之事,念你跟随我多年,过两日回府内找李炎,自去取了安置的银两离府便是。”

  赵晖心头一颤,虽有万般不愿,却也只能磕头认命。

  以将军为人处世,是绝不会给犯了忌讳的人第二次机会的。

  赵晖从进屋的时候就想明白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前几日大理寺遇袭,想必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梅园养伤,这才不让下人靠近。

  是他被娇兰那丫头坑了,蒙了心智,不顾将军命令,擅闯内宅,差点暴露了将军所在,以至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赵晖心中虽是委屈,依旧直起身子,认认真真地给孟西洲磕了三个响头,拱手道:“属下做错了事,甘愿受罚,只是日后不能为将军分忧,还请将军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祝老国公爷和夫人身体安康,将军仕途顺利。”

  他是个粗人,不那么会说话,如今主仆缘分尽了,便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赵晖见孟西洲不言语,兀自起身请辞,回首见沈青青红着眼站在屏风处,他垂首擦身而过,低声道了句“方才之事,给娘子道歉了。”

  待赵晖走远,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沈青青干站在那,见孟西洲神情淡漠,墨眸一如既往地清冷如寒,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孟西洲盯着她瞧了会儿,看那双眼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了,不过是责罚了个下人,竟被吓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孟西洲看见她这副模样,突然想起西北雪地里猎过的兔子,在他拉弓之时,也是这样红着润润的眼睛看着自己,怪可怜的。

  此时连孟西洲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底因她生出的些许怜惜,他语气冷淡的随口问了句,“外面安静了?”

  “是。”

  “去忙你的吧。”

  沈青青闻言怔住,孟西洲不打算罚她么?

  他既然不提,她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问,略有心虚的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温顺地站在一旁小声问:“世子,娇云脸上被打伤了,她年纪还小,就这么破了相,以后可就麻烦了,所以能不能把李炎送来的那瓶祛疤膏给娇云用点?”

  原来她是有事求他,才温温顺顺的叫了这声“世子”,前几日她可没有这么乖顺过,他要求的事虽是事无巨细的做好,但态度就另说了。

  孟西洲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无声的点了点头。

  “多谢世子。”沈青青微微弓了下膝,垂下的睫羽微微颤着,临扭身时,突然回首道:“等我给娇云上完药,就来给世子把头梳好。”

  说罢,挪着小步急急走了。

  孟西洲盯着那抹纤弱的身影,直至退出视线,也没把停在口边的话说出来。

  罢了,梳头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交给她去做,又能出什么乱子呢?

第22章 022

  晨光微熹, 万家炊烟初升。

  一辆马车缓缓自西驶入大理寺街前,自大理寺少卿孟西洲遇袭一事,已过了整整五日。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除了些许浮尘,瞧不出丝毫前几日此处横尸满地血流成河的惨状。

  大理寺外, 立着比平日两倍多的侍卫看守, 他们远远见一辆不熟悉的马车驶来, 立刻警觉,站在前面的两位侍卫上前查探。

  刚步至车前, 却见车帘一撩,一位身着紫衣朝服冷面端肃的男子从内探出觑来。

  “少卿大人!是少卿大人回来了!”侍卫们喜于言表,纷纷上前围住, 李炎警惕地扫过几人,虽都是些面熟的, 依旧把他们阻挡在几步之外, 生怕混入刺客近身。

  “无碍, 进去吧。”孟西洲身上的伤并未痊愈, 他忍着伤痛,做出一副身强体健的模样, 大步流星地往大理寺院内走去。

  东宫朱墙下, 一位瘦高的内官揣着双手,小步紧挪地往正殿跑去。

  斜靠在软垫上正饮茶赏画的太子见是心腹张内官匆匆走来, 暗暗一瞥,一屋子侍女垂首退了出去。

  张内官是太子的贴身内官, 听人走远, 才小心翼翼道:“殿下料事如神,大理寺那位,今日天未亮, 便乘车从私宅去了大理寺,如今已带着人证物证去了文德殿。”

  太子眸色一亮,放下手中的画卷,略带惋惜道:“他果然在那个宅子里住着,那以前是孙侯爷的老宅,听说格局挺不错的,有处梅林养的也好,可惜便宜了这莽夫,只知道当成个歇脚处,也不懂修葺维护。行了,让杜棱现在去文德殿凑凑热闹吧。”

  此时,文德殿内。

  孟西洲立在书案不远处,身姿笔直,抬首看向正在翻看折子的皇帝,他视力很好,留意到皇帝发间银发,比一年半前见时多了许多。

  自他回到汴京,此刻还是第一次同皇帝独处,孟西洲兀自想着,忽然啪的一声,皇帝手中的折子被扔在桌案上。

  伺候在殿内的内监吓得立马跪下,跪的颇为熟练,这几日皇帝因大理寺少卿在大理寺门口被刺之事多次震怒,他已经记不得跪了多少次了。

  孟西洲正要下跪,听皇帝压着怒意道:“子思有伤在身,坐着同朕一一说明就好。”

  内监听罢,赶紧为少卿大人搬来凳子,孟西洲刚坐下,身侧溜进来个内监低声道:“陛下,刑部侍郎杜棱求见。”

  “让他先去偏殿候着,待朕同子思谈完再说。”

  内监睫毛微微一颤,垂首恭敬道:“杜侍郎说是急奏,是关于慧王殿下的,杜侍郎还遣人抬来两个木箱,说是搜集而来的证据……”

  皇帝墨眸微沉,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前方的孟西洲,见他面色从容,神情泰然地对自己道:“陛下,臣所呈之事也是关于慧王,还是请陛下传召杜侍郎,看看杜侍郎手中的证据为何,兴许有臣疏漏的。”

  皇帝坐下来长叹口气,怒意稍缓,对通报的内监道:“让他进殿吧。”

  少时,刑部侍郎杜棱疾步从外走进,对皇帝恭敬行礼后,看到坐在一旁的孟西洲先是一愣,后拱手行礼,“见过少卿大人,幸而少卿大人安好无虞,我等同僚也能放心了。”

  孟西洲清清冷冷,颔首道:“多谢杜侍郎惦念,听闻杜侍郎带来了与慧王有关的证据,还请呈出,此刻慧王尚且留在京中,如若证据确凿,正好可以同我搜寻到的证据一同交由陛下定夺。”

  “是,那是自然,不想同少卿大人这般巧合,为的都是慧王一案。”杜棱说罢,后遣人抬进来两口箱子,“陛下,这是刑部最近一段时日搜寻到有关慧王侵占良田,霸占民女,私加税赋的证据,里面有人证口供、物证账本等,证据确凿,还请陛下过目。”

  粗略看过杜棱呈上的奏折与证据后,皇帝微微一笑,将折子丢给内监,拿给孟西洲瞧,“杜侍郎准备的证据的确周全,子思如何看呢?”

  孟西洲放下手中卷册,颔首道:“杜侍郎准备的确详尽,看过这些摘录出来的账本和口供便能知晓刑部对慧王私侵一事关注颇久,只可惜依照杜侍郎所持证据,并不足以让慧王以谋逆之罪认诛。”

  “子思继续说。”皇帝垂首抿了口茶。

  “自臣接手大理寺少卿一职后,便开始调查先前遗案,其中近郊这几年陆续发生的命案引起了臣的注意,这几处虽不归属慧王封地管辖,却又同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为此,臣前段时日亲自去查看几处命案,发现这些人大都是为一处叫通源钱庄的门铺提供物资,有粮食、马匹、铁器等。”

  杜棱在一旁听着,面色不知不觉地渐渐沉下。

  “臣觉得奇怪,为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钱庄需要铁器马匹,便暗自派人留意其动向。不料对方颇为谨慎,一连多日都没露出马脚,臣便想,是臣盯得太紧,便从近郊凶杀案抽身回京,不料上元节那日,臣同家父饮酒后折去大理寺查看信笺,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对方终于安耐不住下了手。”

  “大理寺之事……竟是少卿大人的一场请君入瓮?”杜棱突然脱口问出,后收敛起惊诧神色,抬唇笑道:“少卿大人的谋略与胆识,杜棱佩服。”

  孟西洲并未理会杜棱所言,只不紧不慢将事情讲清楚,“臣已把近郊几处命案尚未腐坏的尸身拉入京中,昨日已让李炎对比过大理寺前发现的尸身,伤口一致,是同一批人所为。”

  “即便是同一批人,子思又是怎么将刺客同慧王联系在一起。”

  “通源钱庄。”这一次,孟西洲转向皇帝,对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刺客行踪隐蔽,慧王若要养这么一批人,势必需要其他遮掩,这便是通源钱庄存在的意义。通源钱庄方才我在杜侍郎所承账本中看到了,其中联系,顺藤摸瓜下去,自然能找到慧王私养精兵,暗在汴京集结的证据,有这些,足矣让慧王以谋逆之罪伏法。”

  “对,臣所寻证据中,的确有通源钱庄的交易往来。”杜棱附和。

  皇帝沉默片刻,沉声道:“杜棱所寻证据暂时先留在这吧,既然刑部关注慧王案已久,不如此这案子交由刑部主理,子思身体未愈,大理寺就暂先复审协理吧。”

  “臣遵旨。”孟西洲颔首应下,余光中,杜棱却在迟疑。

  “这……”杜棱犹豫一瞬,扑通跪下,沉声道,“陛下,您是仁君。”

  杜棱斟酌了一番后,欲言又止道,“慧王是您唯一的兄弟,并且有悔改之心……不如饶了慧王一命,派去王陵思过……”

  皇帝扫了眼杜棱,淡淡道,“杜爱卿思虑周全,连朕百年后的清誉,爱卿都已替朕考虑到了。”

  “陛下英明神武,以仁爱治天下,国家太平昌顺,百姓富足安康,此事不得不多加考虑。”

  “子思如何看待此事呢?”

  “臣认为,慧王暗自屯兵,私养杀手,在上元庆典当日在汴京城内派出杀手伏击朝廷命官,已是胆大包天,罪无可恕,即便是宗亲,也已犯下十恶不赦的死罪,定然不可私下、或从轻处罚,应以证据公之于众,让天下人清楚,陛下对谋逆绝无宽容余地,是以敲响那些乱臣贼子的警钟为佳。”

  孟西洲起身欲行礼,再次被皇帝制止。

  皇帝扫了眼站在屋子里的两人,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孟西洲身上,他欲言又止,指尖捏着袖笼不知在摩挲什么,终是冷嗤一声。

  “是啊,慧王是朕的胞弟,可朕的胞弟眼中,可曾有朕这个胞兄,又可还记得,子思是他的亲侄子,他怎么敢在上元庆典之时,千万华灯之下,让大理寺前血流成河!”

  啪的一声重响,书案上的笔架、砚台连带着堆积如山的折子统统滚落在地。

  皇帝动怒不止,内内外外一屋子的内监通通跪下。

  皇帝丢下一句,“此案由大理寺主审,刑部协同”后,便怒匆匆地走向后殿。

  出了文德殿,孟西洲大步流星,跟在身后的杜棱面如土灰,几乎是一步步挪着往前走的,尚未从方才龙颜震怒中走出。

  他不懂,明明是按照太子殿下吩咐去做的,呈上一份证据,不让大理寺少卿独揽功劳,最后再以仁君名号相劝,给陛下仁德留一个台阶。

  陛下素来有仁君之称,断然不会对唯一的胞弟赶尽杀绝。

  可一切,似乎在背道而驰。

  杜棱正想着,远远地听见有人唤道:“堂兄留步。”

  不远处,太子一行正不紧不慢地往他们这处走来。

  孟西洲停在原地扭身看去,太子像是刚从仁明殿的方向出来,见他在那等着,便把手里的捧汤婆子递给内官,一人疾步走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面露关切,一把扶住孟西洲的胳膊仔细查看,他手劲不轻不重,正好捏在了孟西洲胳膊上的刀伤处。

  “堂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几日禁军都要把汴京城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堂兄,欸,可让大家好生担心。”

  “权宜之策,还请殿下见谅,臣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同殿下多谈。”孟西洲不愿同他在这里虚与委蛇,只想着回国公府前,绕去小宅一趟。

  未想刚走出几步,听太子在身后带着笑意道:“堂兄慢走,只是近日春寒料峭,正是梅开时节,父皇赏赐你的那处宅院里不是有片梅林么,堂兄若是……”

  “不可。”未等他说完,孟西洲冷冷丢下两字,大步走了。

  “杜棱你瞧瞧,我这堂兄惯是个爱黑脸的臭脾气。”太子面庞带笑,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对着孟西洲远去的身影点了点,扭头看向杜棱,“发生何事了?怎得你的脸色比少卿大人的还不好?莫不是事情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