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下金刀
薛归宁猝不及防间感知到姜如遇的剑意,浑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
没有人不怕剑修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释放出剑意。
姜如遇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千颗上品灵石,推给薛归宁:“一点薄礼,请笑纳。”
“……”原来是送礼?薛归宁还以为是要打架,毕竟他有多次和姜如遇一言不合险些打起来的经历。薛归宁和薛红羽并不缺钱,他也不是很好意思收下女孩儿给自己的灵石,更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仗,薛归宁轻咳几声:“不必如此。”
姜如遇言简意赅:“收下。”
薛归宁还想拒绝,姜如遇不容拒绝地看着他的眼睛:“这是给红羽的礼物。”
不知怎么回事,薛归宁拒绝的话已经含在口中,却说不出口。待他反应过来时,那堆灵石已经进了他的乾坤袋。
姜如遇撤开剑意结界。
宋离和丹流投来好奇的目光,薛归宁紧紧皱眉,颇觉被压倒气势,有些丢脸,却也无法怪姜如遇,便想结束这样的局面,他道:“丹师兄,宋师妹给红羽治伤,你我都不宜进去。如遇师妹第一次来,可以和宋师妹一块进去看看。”
他转头对着姜如遇,却没看她的眼睛,道:“如果红羽紧张不适,还请如遇师妹也早些出来。”
薛红羽伤的是脸,看到她脸上伤情的人多了,她总归伤心。
姜如遇点头,和宋离一起进薛红羽的房间。
薛红羽头上戴着一笼黑纱,翘首看着门口,待姜如遇和宋离进来,薛红羽叫道:“阿离师姐,如遇姐姐。”
薛红羽明面上的修为比姜如遇高,按照玄阳宗的辈分,她应该叫姜如遇师妹,但薛红羽不是很好叫出口,她觉得姜如遇比她厉害,她担不起师姐的名头。
薛红羽道:“我早听到你们说话了,本来想出去看你们,但是他们说我最好不要吹风。”
姜如遇听见此话,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她一进来就展开自己身上的意,以意来观察薛红羽本身的意,在她看来,薛红羽脸上缠绕着一团黑气,她每说一句话都会折损她的生命力,让那些黑气缠绕她缠得更紧。
姜如遇道:“躺回去,少说话。”
“恩!”薛红羽点点头,乖乖躺上床,等着宋离来给自己检查。
宋离走上前,顿了顿,掀开薛红羽漆黑的头纱,头纱一揭开,露出薛红羽此时的真容:满脸红肿的伤口溃烂不治,一些绿色的药粉浮在上面,和伤口粘在一块儿……昔日娇俏的一张美人脸,如今显得有些可怕。
薛红羽嘴角还是翘着,俨然想作乐观之态,但她悄悄拿眼去看姜如遇,很怕看到姜如遇脸上的嫌弃。
让薛红羽松了一口气的是,姜如遇没有一点嫌弃之色,她掀开头纱前姜如遇是什么脸色,现在就还是什么脸色。这样的态度让薛红羽心里有些松快,其实她觉得脸好脸坏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但是,总会有一些人因为她的脸坏,就投来惊诧歧视的眼光,她想治好自己的脸,就是因为这些歧视的眼光。
宋离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些兑了药的雪水,先给薛红羽擦脸。
姜如遇在一旁看着,忽然问道:“为什么会有药粉浮在上面?”
宋离叹气道:“红羽师妹脸上的毒,我们完全没有经历过,在最初的时候,我们通过给红羽师妹上药、敷药的方式来治她的脸。起初还有些用,但是,原来那些毒会从骨缝里挥发出来,把好了的脸再度侵蚀坏……便成了这个样子,我们现在不敢上多余的药粉,之前的药粉也只能慢慢清洗,如果一次不管不顾清理完,恐怕会出大乱子。”
姜如遇通过意,能看到薛红羽脸上的毒素甚至在游走,玄蜂的毒极具活性。
她的极冰之焰,专克一切活性、恢复力。
但姜如遇不能直接把极冰之焰施加在薛红羽脸上,因为极冰之焰同时会杀死薛红羽。她想了想,将极冰之焰凝成一面非常薄的镜子,摆在离薛红羽一米远的地方。
极冰之焰冰凉的温度隔着空气传到薛红羽脸上,这些低温看起来不可怕,但只有薛红羽皮肤表面的毒素才知道有多么恐怖,它们慢慢无法游走,无法动弹,哪怕隔着这么远,哪怕只有一点极冰之焰,它们也直接变成真正的死物,不再具有毒性。
薛红羽惊讶地发现脸上不再有奇痒,她惊喜道:“这是?”
宋离也发现薛红羽脸上溃烂的地方有了变化,她对着姜如遇道:“你是医修?”
如果不是医修,怎么薛红羽表面的皮肤一下子就不再溃烂了?
“不是。”姜如遇并不通医术,她能做到这一点,只是靠着极冰之焰的霸道,薛红羽骨头里的毒素根本没得到解决。她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只是为了让薛师妹舒适一点,疗毒还得看你。”
“好!”宋离并不追问下去,想必姜如遇能有治疗类法器,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她把刚从姜如遇那里买的回春针拿出来,一一铺开,对薛红羽道:“红羽师妹,我今天仍然给你用针疗毒,今天我换了一种治疗类的法器,是从姜师妹手里购买的,这种法器和一般的针不同,上面有流动的生机,对你的伤一定有奇效。”
“好。”薛红羽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宋离和姜如遇。
宋离捻着一根细针,在细针上少许添了一些药粉。这时她已经认定姜如遇虽然自认不是医修,但也对薛红羽的伤有点见解,她道:“这是我师尊专门为红羽师妹配的药,用来针对她体内的毒素,这种药粉能少不能多,如果用得太多,虽然能驱走红羽师妹体内的奇毒,但也彻底伤了红羽师妹的骨头。如果用得少的话,却又根本进入不了那么深的骨头里。”
所以,这些日子薛红羽挨了不少针,却没什么大用。
现在有了回春针,宋离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她轻轻将此针刺入薛红羽脸上的一个穴位,小心翼翼捻动回春针,同时睁大眼睛看着薛红羽脸上的变化。
有用!
宋离记得之前同样的药粉用针刺入薛红羽脸上,只有点点微弱的、忽略不计的效果。可现在,经过回春针蕴含的流动生机,薛红羽脸上的腐肉都好似有了点点红润的弹性。
回春针能够将同样的药粉、同样的刺穴手法能达到的医治效果扩大十多倍!
宋离难掩激动,姜如遇则一直在旁边展开意看着薛红羽的脸。
她没有宋离那么乐观,她看到的意是:回春针的确击散了一些毒素,但是在更深处,还有一些毒素潜伏着,并不能被彻底清除。
回春针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如果是回春花针呢?
姜如遇道:“回春针还差一点,我再借给你一套更好的针。”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那套回春花针,有了天生花香的洗练,这套回春花针被拿出来时屋子里有一股非常淡却不容忽视的花香,转瞬即逝。
回春花针细如毫毛,但是,宋离一眼看出那不是凡品。它就这么静静躺在姜如遇的手上,都不像是冷冰冰的银针,反而充满春风一般的亲和力。
思及回春针已经有了这么好的效果,宋离能够确定,这套回春花针一定不同凡响。
她差点结巴,看着姜如遇:“借、借给我?”
一看就是宝物的东西,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借给自己?
姜如遇颔首:“是。”
她并不怕宋离借了针之后不还,回春花针内下一半是大地之力锤炼后留下的生机,上面一半则是极冰之焰。
只要姜如遇想,回春花针内的极冰之焰足够杀死任何一个对它没有防备的人。哪怕那人修为卓绝,有一点防范,被极冰之焰灼烧后重伤不死,姜如遇也可操控极冰之焰裹住回春花针整体,没有任何人、神、魔能够透过极冰之焰得到回春花针。
宋离不明其里,她只是格外激动,接过回春花针后,用回春花针给薛红羽治疗。
宋离刚一碰到回春花针,就觉得触之生温,她稳定一下心神,将第一根回春花针涂抹上药粉刺向薛红羽——回春花针里的生机不断影响着薛红羽脸上的腐肉,薛红羽原本腐烂得没有弹性的肌理居然渐渐恢复如初。
在这种生机面前,那些毒素根本抵不过生机加药粉的力量。
宋离在这一刻才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死人、肉白骨!
她道:“姜师妹,这是神器?!”
如果不是神器,宋离实在不知这是什么法器仙器了。
姜如遇道:“不是神器。”
她看着薛红羽的脸,宋离已经扎了五六针,薛红羽的脸也好了一大半,她见薛红羽一副抓心挠肺想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便收了薛红羽一米处的极冰之焰,从屋子里捧了一面真的镜子过来,对准薛红羽的脸:“你看。”
薛红羽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不知不觉就含了泪。
镜子里的她,脸上的腐肉全部结痂,这些结痂的地方又随着针落,以惊人的速度落痂,露出饱满、富有弹性,只是有点微带粉红的肉。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好得这么快,颤着声音:“如遇姐姐……阿离师姐……”
宋离继续施针;“不是我厉害,是这针厉害!你别谢我,要谢就谢姜师妹。”
薛红羽又哽咽地对着姜如遇:“如遇姐姐。”她抽了抽鼻子,“我不知如何才能报答你……”
姜如遇道:“不是我施的针,我没有这个本事。”不过,她沉吟一下:“如果你想谢谢我的针,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姜如遇轻轻对薛红羽说了几句话,又对宋离道:“你也记得早些告诉你师尊针的事情。”
宋离点头:“我一定记得。”
姜如遇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已经不早,她道:“我还有事,先行别过。”
就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宋离和薛红羽两人都看出姜如遇是说话极少,但句句有用的人,她们并不在意她的疏冷,宋离把回春花针还给姜如遇:“红羽师妹脸上的伤,如果还能再继续施一次针就能痊愈。”
姜如遇道:“明晚同一个时间我过来。”
她推开门离开,半句寒暄都没有多说。
丹流和薛归宁一直守在门外,见姜如遇出来,本来还有话要和她说,但瞬间,他们就被薛红羽那张好了九成的脸给吸引,怎么这就好了?
薛红羽开心道:“哥!丹师兄!我好了!”
薛归宁和丹流立刻走上去对薛红羽问东问西,他们那边热闹开怀,姜如遇仍然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踏着夜色而去。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上了玄阳宗宗主所在的凤首峰。
姜如遇越来越压不住自己的修为,她一定要快点得到那些功法,而这次的回春针就是绝好的契机——这是姜如遇从丹流之前的话中得到的启发,玄阳宗偌大一个宗门,和丹家有着买卖灵草、丹药的关系。
玄阳宗需要灵石和丹药,那么,它一定也需要许多法器。
玄阳宗也有医修,更有一个素问峰就是专门培养医修的地方,姜如遇想和玄阳宗合作——她的回春针经过这次的试验,的确比银针强太多,医修们不可能不想要这样一套回春针。她可以把在市面上见不到的回春针先以折扣供给玄阳宗,并且保证以后玄阳宗缺了回春针,都可以立刻在她这里买到。
以折扣和稳定的供货朝宗贤要摘星楼十天的全开放权,为什么要全开放权而不是要贡献值去兑换那些功法,姜如遇也经过考量——她并不想被别人知道她需要什么、想做什么,这样做不亚于把软肋捏在别人的手里,她必须得避开。
这些时日,姜如遇的确成长了许多。
她变得冰冷但沉稳,真诚却富有极强的戒心。
她走入凤首峰。
翌日。
姜夫人在松鹤峰照顾姜扶光,姜扶光不信邪地不顾身体开始练剑,右手却不断发颤。
她对此毫无办法,只有等到这时,姜扶光才知道当初凌火道君废了姜如遇的手,实在是一招很远很绝的棋。可同样的滋味儿放在自己身上就不好受了,姜扶光没了办法,咣当一声扔下手中的剑,跑去央求姜夫人:“娘……你们有没有联系天南姜家的人来给我治手?”
姜夫人为难地抱着姜扶光。
这……她该怎么说?
姜家主好不容易劝动凌火道君点头修书联系天南姜家的人,书信来往虽快,可天南姜家的拒绝来得更快。天南姜家……丝毫没给上陵姜家留情面,他们第一封回信居然只写了八个字,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这八个字不过就是嘲讽上陵姜家当初做事太绝,如今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想必,那样一封信过去,天南姜家的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姜夫人拗不过姜扶光,把天南姜家的回话一说,姜扶光的脸阴沉下来,她的希望就放在天南姜家身上,可天南姜家居然如此?她好歹也在天南姜家养大……姜扶光知晓自己当初和天南姜家断了关系,但是她这个人,总是把事情做绝为自己的利益时不顾情面,等到别人这么对她时,她又责备别人不看情面。
姜扶光不能没有完好的右手,她竭力镇定下来:“娘,天南姜家当真一口回绝了?他们就没提要求吗?”姜扶光左思右想,仰着素净小脸看姜夫人,“这不应该,天南姜家比我们上陵姜家落魄太多,他们那里环境恶劣,无论是资源还是灵石都远远没有我们多,如果他们答应给我治手,我们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应该会愿意。”
姜夫人看姜扶光还想以利益驱策天南姜家,不由叹一口气。
天南姜家再落魄,也落魄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天南姜家没有来中陆打过一次秋风,他们如果能被利益驱策动,早就来中陆了。毕竟天南姜家镇守黄沙关,如果他们真张口要东西,世家盟也不可能一点不给。
看来,扶光虽然在天南姜家生活了二十年,对他们的了解却还不够。
姜夫人慈爱地抚摸姜扶光的秀发:“他们不会的,扶光,我们现在只能想其余法子了。”
姜扶光道:“怎么会不可能?他们完全比不过我们……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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