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作天作地 第185章

作者:故筝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惠妃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太后。

  她知这大殿之中, 只有太后一系可能成为她的盟军了。

  太后此时却闭着眼, 仿佛什么也没瞧见似的。

  只有太后自个儿知道,她这会儿也在心底骂得厉害呢。

  晋朔帝这是故意叫她过个生辰, 都过不安生!

  都察院的人此时躬身道:“臣恳请陛下,传证人!”

  晋朔帝此时才淡淡道:“传虞城酒馆掌柜汪青, 梁虎同僚姚金荣,及武平旧部贾立。”

  当下有人小跑着出去传去了。

  晋朔帝扫了一眼那位太子门客, 廖姓大臣。

  这廖大人刚才还气壮得很呢。

  这会儿那背脊便悄无声息地往下塌了塌。

  等证人传到殿中。

  殿中的乐坊舞姬也就先退下了。

  宽阔的大殿中央,便只剩下了三个证人。

  这三人。

  第一个是平民百姓。

  后头两个虽是行伍中人,却地位低下。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趴伏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不等都察院挨个问他们。

  万氏看了一眼自家兄长。

  万老二、万老三、万老四,先后从席间走出来,跪地道:“臣也有话奏!”

  晋朔帝:“嗯, 说吧。”

  比起方才,他出口的话语要长一些了, 语气自然也显得宽和些。

  只是万家人并未发觉。

  万老二愤声道:“臣那老父死时,还曾叮嘱臣,万不要将此事传出去。只等将来臣也战死沙场了,便将那秘密一并带到阴曹地府去!可谁晓得,惠妃不顾念往日收留照顾之情,竟要将恶名往臣父头上栽!”

  万老三是个儒将,他拜了拜,接声道:“既如此,今日臣等也只有无礼为之,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惠妃眼皮直跳,胸口咚咚。

  什么秘密?

  哦。

  大不了就是且听他们编一编……

  万老二声音一沉,开口声音轰轰如雷,掷地有声:“兴安二十九年,臣父身在碗城,与虞城相隔数里,皆临边塞。那年的寒冬格外地长。入春化雪后,更见寒冷。可臣父依旧每日巡视城楼,未有一日懈怠。

  “他老人家身子骨虽然日渐衰弱,但老将的经验仍在。在大雨将来前,他便担忧,塞外南郊国人恐怕熬不住,要兴兵攻城。碗城素来是第一道关塞。可他等了三日,不见丝毫动静,便疑心南郊国另有他法。

  “又过一日,虞城传信,说南郊国商人死在了虞城内。此时臣父便觉得,他们怕是要翻山越岭,绕道先攻虞城。当日臣父便立即点兵,亲率军前往虞城,只留我与四弟驻守。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变成了是梁虎来通知的臣父?是他吹响了这反攻的第一声号角?”

  钟念月脆声道:“难怪……”

  众人闻声,不由朝她看了看。

  等看清原来开口的是这位祖宗,自然也就不敢去打断了人家说话。

  万老二也回头看了一眼。

  怔了片刻,才敢认这是他的外甥女。

  钟念月倚着桌案,懒洋洋地道:“我曾问过都察院的几位大人,南郊国人身亡是在一月二十六日,虞城大雨则是在二月五日。而南郊奇袭乃是在二月十一日。城破是十四日。梁虎逃出是哪一日,证人都记不清了。

  “但我外祖父军中有随行的书记官。外祖父赶至虞城是二月十七日。

  “若按证人的说法,也就是说,从城破到梁虎逃出,赶至碗城,再通知我外祖父疾奔到虞城,前后拢共花了六日的功夫……”

  惠妃闻声皱眉。

  心道那又如何?

  太子却一下盯住了钟念月。

  他心想。

  是父皇教她的吗?

  “一支军队,有粮草辎重,每日可行军三十到四十里。若是抛却一切粮草辎重,轻装疾行,每日最多行军一百里……”

  钟念月从前听晋朔帝讲时,也没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趣味。

  直到今个儿,她才咂摸出点了意思来。

  懂得越多。

  原来便越有意思。

  钟念月不紧不慢地道:“从碗城至虞城。卷案中曾写,我外祖父奔袭千里。而实际距离乃是八百余里地。

  “这八百余里,便是轻装疾行,也要行上足足八日。惠妃的生父,是直接飞到碗城去的吗?”

  钟念月抬眸笑问。

  她没有再称呼惠妃为“姨母”。

  两家之间,彻底扯去了那层遮羞布。

  此时钟大人与万氏都震惊地瞧了瞧钟念月。

  似是全然没想到女儿口中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众臣也是惊愕不已。

  钟随安垂首轻轻一笑。

  他就知晓。

  三皇子倒是完全不意外。

  他心道,在青州的时候,我就叫钟念月讽刺过了。这泼妇确实懂的比我多些!

  你们还不知道罢?

  万老二此时回过神来,一点头,道:“不错!不错!”

  “若按我舅舅的说法,收信第二日便往虞城去。那应该是一月二十六日之后,二月五日左右启的程。随后花费十日左右的功夫,抵达虞城。这岂不是合理多了?”钟念月歪头反问。

  说罢,她还轻轻一皱眉道:“那几日连着大雨,我外祖父便是带着士兵这样熬过来的,却还有人这般诋毁指责他……”

  万老二闻声,也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他的妹妹万氏产子时,他都没空回来。

  只中途回京过一回,见过这个外甥女一面。明明该是分外陌生的,但此时却觉得实在亲切极了。

  他们这一辈远不如万老将军在时的骁勇、智谋。

  但也还是一心忠于大晋。

  老父在他们心中,早成了最为敬佩的人。

  今日叫钟念月这样一说,他们便好似又回到了当年,一时眼圈儿还红了红。

  万老二正觉喉头哽咽呢。

  这厢钟念月转了转掌中的茶杯,又道:“这报功,确实没有梁虎的一份儿。可若是再按证人的说法。梁虎确实逃出了城,又确实是与我外祖父一同回来。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呢?……梁虎是逃兵。”

  惠妃面色大变。

  她重重一拍桌案,怒声道:“胡说八道!妄自臆断!”

  钟念月神色自如,丝毫不受她影响。

  钟念月轻声道:“好吧,那便换个说法……”

  惠妃低低喘着气,竭力想要将自己的温柔表象找回来。

  却偏偏又听得钟念月道:“不是逃兵,那就是私通了南郊国……”

  惠妃叫她气了个倒仰。

  这就是她的换个说法?

  都察院的人轻咳一声,道:“钟姑娘,这万事还是要讲证据的,咱们不妨再当堂对质证人……”

  钟念月点点头:“好,你们来罢。我自是信任各位大人的。”

  像钟念月这样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放在眼中的带刺儿美人。

  一旦说了半句的奉承话,那可真真就叫人受用极了。

  随后先是那酒馆掌柜被问话。

  他的表述,与晋朔帝当时说给钟念月听的没什么差别。

  听完后,钟念月没有插声。

  晋朔帝却是突地点了个人,他问:“祁瑾,你以为其中可有疏漏?”

  三皇子浑身一凌。

  若是原先,他是怕晋朔帝问他的。

  但经由青州那回嘲讽的毒打后,又从中尝到独立办事的甜头后,再听晋朔帝问他,他便觉得这是受重视的表现了。

  三皇子当即道:“儿臣……儿臣以为其中有一疏漏。”

  “嗯。”

  哪怕就一个字,三皇子也顿受鼓励,忙道:“万老将军率军入城时,南郊国人已经入城抢掠,屠百姓三十余人。酒馆掌柜,竟还留在酒馆之中,面对第一战场。亲眼看见梁虎扶着万老将军到墙角歇息……寻常百姓岂有这样的本事?”

  酒馆掌柜一下愣住了,他连忙辩解道:“草民、草民当时确在酒馆中,草民来不及跑,这才……草民也确实看见了梁虎为老将军挡箭……”

  “那你确定自己看见了,老将军体力不支,由梁虎扶着到墙角歇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