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作天作地 第8章

作者:故筝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见太子不答,高大学士动了动唇,还待说些什么。

  座上的晋朔帝不紧不慢开了口:“表姑娘?”

  高大学士似是惊醒一般,忙又将脑袋低了下去。

  小太监已经被近乎窒息的氛围吓软了,他噗通一声跪地,答道:“就、就是钟家姑娘……”

  孟公公挑了挑眉,跟着出声:“陛下,便是今日往惠妃宫里去的那位。”

  祁瀚抿了下唇。

  母妃又将她请到宫里去了?莫不是因为听闻了他府上闹出的动静?

  晋朔帝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转声便淡淡道:“如今是谁在教授太子骑射?”

  孟公公答:“陛下,是昭勇将军牧将军。”

  晋朔帝又问:“如今会拉几钧弓了?”

  四钧为一石。

  朝中最勇猛的金吾将军,天生神力,可拉三石弓。就是晋朔帝,如今端坐在那里,看上去只贵气文雅,实则年少时便能拉动一石弓了。

  而祁瀚,面色微臊,低头道:“儿臣……儿臣只拉得动半钧的弓。”

  “那便是骑射学得少了,剥个松子都受不住。”晋朔帝淡淡道。

  祁瀚不敢辩驳。

  但几乎已经能预想到,将来再去上牧将军的课,该要把他折磨得如何死去活来了。

  “下去吧。”晋朔帝道,似是还有别的事要处置。

  祁瀚松了口气,点点头,恭恭敬敬地告退。

  等他转身往外走,他父皇的声音似乎又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那话像是在问孟公公:“老三还没有老师?”

  孟公公低低应了声:“是,陛下。”

  “文方改去教三皇子吧。”

  “文方”乃是高大学士的表字,晋朔帝只轻飘飘一句话,就一锤定音,将他转推向了另一个皇子。

  高大学士呆了片刻,张张嘴:“……是,是,臣遵旨。”

  祁瀚也顿了顿,脚步乱了下,然后才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大步朝外走去。

  祁瀚离开上书房后,却不知为何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在了从惠妃宫里出来的必经之路上。

  这会儿惠妃还与钟念月“亲热”着呢。

  纵使儿子已经封了太子,惠妃宫中却也仍旧没有开小厨房的恩赐。因而摆在钟念月跟前的,也就只是一些点心瓜果罢了,没甚稀奇。

  “月儿近日可是胃口不大好,姨母瞧着似是削瘦了许多。来,尝尝这个,这是宫里头刚弄出的新鲜玩意儿……”

  钟念月是见过好东西的,无论是原身还是上辈子的她。

  她随意一扫桌案,心道,惠妃好像并没有母凭子贵到哪里去……所以,她才会装作分外疼爱钟念月的模样吧?

  目的就是为了将钟家,与钟夫人的母家万家牢牢与自己绑在一处。

  这就不得不说到惠妃的身世了。

  她的生父是万将军的下属,曾任边境顺平卫所的卫指挥,战死后追授武略将军。

  因怜惜她幼年丧父,不久后母亲也自缢而亡,于是万将军将她认作义女,此后入了将军府,与钟念月的母亲万霜如互称姐妹,连姓也改作了万姓。

  也就是说,惠妃入宫,并没有可以倚靠的母族。

  钟念月实在懒得如原身一样,再去讨好惠妃和太子。

  钟念月将面前的食物推远了些,道:“不大饿呢。”

  惠妃见状,便也不强迫她。

  惠妃先是出声关怀了钟念月的近况,随后才说起太子。

  “你这个表兄每日里只忙着念他的四书五经的,习他的骑射礼乐,恐怕对你多有冷落。改日我定要说说他,你们自幼一起长大,待你好,乃是他的分内之事。

  “不过月儿,这些倒也并非是他故意,而是如今皇子都大了,你表兄的性子,你是知晓的,性情傲着呢,生怕落于人后。他也不为争个什么先,只是对他父皇一片孺慕,日夜都盼着能得父皇一句夸赞……”

  惠妃亲昵地拉着钟念月的手,言辞恳切,听着倒很像是那么个味儿。

  所以原身听了,也真信了。

  钟念月一笑:“姨母,无妨。”

  惠妃都叫她的笑颜晃了晃眼。

  惠妃一抿唇,露出和往常一样的慈爱的笑容:“姨母就知道,月儿最是贴心不过……”

  没等她将话说完,钟念月便又道:“姨母会逗鸟么?逗鸟比与表哥一起玩,还要好玩儿呢。”

  惠妃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

  连宫人们都惊诧了一瞬。

  “……逗鸟?”

  “嗯。”钟念月歪了歪头,倚着桌案,道:“我听闻锦山侯最会玩这个了,还会斗蛐蛐儿。表哥认得他么?我要同他玩。姨母让表哥带我去认认锦山侯吧。”

  惠妃此刻如同被一道雷当头劈下,险些劈得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怎会……怎会如此?

  她本来是乐见于钟念月不学无术的,因为这人啊,只有不学无术了,那眼界才会窄。窄了以后,也就只装得下一个人了。

  也只有不学无术,才会蠢。这蠢人,拿捏起来也就容易了。

  将来太子若是要换个母族更得力的妃子,也就容易了。

  可现在……钟念月居然不爱和太子玩儿了?

  这怎么会?

  她不是一心爱慕表哥吗?

  还是年纪太小了……分不清爱不爱的,如今玩着玩着,就转了性情了?竟是满脑子的逗鸟斗蛐蛐了……

  惠妃越想越觉得喉头哽得慌,只能勉强笑道:“你表哥与他并无来往,这斗蛐蛐儿,也不是什么好事……月儿是大家闺秀,怎能与他们混在一处,去玩这些下九流的东西?”

  钟念月:“姨母是说那锦山侯是个玩下九流的?不是好人?我不能同他一起玩?”

  惠妃:“……”

  惠妃:“姨母不是这个意思,姨母没有这样说。”她只恨不得上手去捂钟念月的嘴了:“月儿莫要再这样说了。”

  锦山侯今年不过十三岁,整日里痴玩。

  他的父亲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大哥,远昌王。

  惠妃纵使膝下有太子,也是不敢这样得罪人的。

  惠妃咬咬牙,生怕说出口的话再被误传了去,于是只得改口道:“姨母的意思只是,怕你因着玩乐耽误了正事。改日……改日远昌王妃到宫中来,姨母便厚着脸皮,为了月儿,去同她说一说,好不好?”

  钟念月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问她:“姨母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惠妃又噎了噎,总觉得钟念月的口吻不大对劲,听着……倒好像她在钟念月跟前矮了一头似的。

  但她怎么想,也想不到钟念月早不是原身了。所以只当钟念月是当真对表哥没什么兴致了,言语间自然也就不再捧着她了。

  惠妃今日是想将钟念月叫进宫,赏赐些东西,再用长辈的慈爱将她哄得晕头转向,免得与太子生了龃龉。

  这下倒好……

  什么算盘全砸烂了。

  “姨母……姨母只是为了瞧一瞧,你身子如何了。如今你既大好了,姨母也就放心了。”惠妃脑中百般念头闪过,但嘴上还得绷住,“兰馨,将东西取来。”

  小宫女道:“兰姑姑还歇着呢,奴婢去吧。”

  惠妃心下微恼,心道这兰馨实在是一日不一日了。

  “去吧。”惠妃沉声道。

  不多时,小宫女取了个匣子来。

  等兰姑姑休整好,进到殿中,正好见着惠妃赏赐了钟念月一匣子的黄金头面。

  不知为何……反正就……哽得有点难受。

  惠妃道:“那日高家姑娘行及笄之礼,备的也是黄金的头面。今日姨母也赠你一套,免叫我月儿落了人后。”

  钟念月伸出手指,拨弄两下匣子,懒洋洋道:“我才不与她一般品味。”

  惠妃:“……”

  兰姑姑:“……”

  钟念月叫香桃接住匣子,又道:“不过我知晓姨母是疼我,这便收下了。”

  惠妃脸上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啊……嗯,月儿懂姨母的心就好。去,去吧。”

  钟念月看向兰姑姑。

  兰姑姑突然间福至心灵,猜到了什么,连声道:“娘娘,让秋禾送姑娘出去吧。”

  惠妃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只觉得今日到处都是怪怪的,让人觉得不顺、心烦。

  但惠妃还是点了头,免得在钟念月面前与宫人多费口舌,掉脸面。

  惠妃宫中的大宫女秋禾站出来,送着钟念月往外走。

  钟念月走到门边上了,突地回了个头,又冲惠妃笑了笑,道:“我知晓姨母为我着想,那我便听姨母的吧。”

  惠妃一头雾水,心道,你要听我的什么话?

  能不玩蛐蛐儿,还一心惦记着你表哥吗?

  钟念月走远了些,声音轻轻地落在了惠妃耳中:“待我回了府中,就叫父亲送我去读书。保管不叫斗蛐蛐儿误了正事。”

  惠妃顿时好一个气血上涌。

  不。

  我没有。

  我没有叫你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