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晋朔帝顿了片刻,然后才轻笑了一声,他道:“自然可以。”他笑意不达眼底,又道:“但将来念念兴许会怨朕。”
“怎会?”钟念月为了加大其可信度,忙掰着手指头道:“这世上有人生得比陛下好看么?有人比陛下更聪明么?有人比陛下更雄才大略么?……有人比陛下待我好么?”
孟公公听到这里,嘴角抽了抽。
真不愧是钟姑娘。
这一番话,倒是先将陛下恭维了个透。
晋朔帝再度失笑,而这次笑意终于抵达了眼底。
他道:“嗯,在念念心中,朕这样好?”
钟念月:“唔,否则那玉佩怎么会给陛下呢?”
“好。”晋朔帝应了声,“若是还有人想要提亲求娶,念念尚有三次反悔的机会。等到三次过了,朕便会一概都按下,不许旁人再提了。”
钟念月摇摇头:“不需要三次。”“陛下只要再宠我一些便好了。”
晋朔帝面上的笑意越发浓厚:“嗯?”“为何?”
钟念月理直气壮地道:“陛下若是能将我宠得再骄纵跋扈些,等到再过上十七八年,我也不必嫁人了,只一心做个有钱有地位的姑娘,然后一口气养上八十八个面首……”
面首又不能要求她生孩子!
晋朔帝:“……”
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晋朔帝伸手,将钟念月拎到了自己怀中来。
钟念月惊讶地扭了扭身子。
她如今长了好长一截的个儿了,再坐在晋朔帝的怀中便有些不像样子了。
晋朔帝哼笑一声,似有不快,道:“方才念念还说,这世上没有比朕更好的人了,如今倒是又能养上八十八个面首了?谁人教你的这些?”
钟念月:?
钟念月咂咂嘴,小声道:“陛下,这二者又不冲突。”
难不成晋朔帝还能做她的面首吗?
她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望着他道:“反正我是害怕的,我怕疼,还怕死……”
晋朔帝抬手按住了她的唇:“胡说些什么?你不会疼。……也不会死。”
他似是对她那些荒诞的话忍了又忍,半晌才轻抚着她的头发,道:“念念只要聪明些,想要什么都能拿到的。”
钟念月眉眼一弯。
晋朔帝:“……除了面首。”钟念月:“……”
第51章 走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朱家夫人的命到底还是吊住了, 只是还能活上多少年,倒是谁也说不准的了。
万氏听闻后,隐约知晓钟念月与朱家姑娘有往来, 便命人往朱家送了些东西去。
“念念的朋友不多, 每一个都很珍贵。”万氏轻叹一声,“这朱家大房老爷人在外, 膝下又只一个独女, 只怕行事艰难呢。”底下人应了声, 忙捧着手里装了人参的盒子, 和一个食盒往外头走。
万氏指着食盒问:“等等,那里头装的什么?”
“姑娘让装的, 说是她想吃又吃不了的, 便送去给朱姑娘了。”
万氏失笑:“哪有她这样的……”不过倒也没有拦人。
下人躬身行了行礼,这才退出去。
等他到了朱家门口, 自然便有朱家下人将那礼物接了过去,语气冷淡道:“我帮你送进去就是了。”
钟家下人皱皱眉, 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先回去复命去了。
这头没走出多远, 朱家的二夫人便截住了下人:“钟家送来的?”
下人应了声“是”。
“我还当是太子府上送来的呢,……扔了罢。”二夫人道。
下人惊愕了一瞬:“扔、扔了?”
“咱们府上老爷少与其他大臣来往,怎么好随意收得旁人的礼物?叫别人见了,成什么样子?”二夫人拉下脸来。
下人自然不敢置噱,只能按话去办了。这二夫人出身不低,柔弱外表下,性情强硬, 又因着年纪比二老爷小上许多,一贯最得二老爷的疼爱敬重呢。
朱幼怡晚些时候才知晓钟家有人来了府上一趟。
她如今心思都牵在了母亲身上, 自然无心过问旁的事了。
朱幼怡不禁出声问:“是念念来了么?”
底下人答:“不是,好像只来了个下人。”
朱幼怡脑子飞快一转,道:“那必然是来传话,或是来送东西的了。东西呢?”
底下人讷讷答不上来。
朱幼怡也不露出怒色,只起身道:“王妈妈替我看着些,我出去一趟。”
然后绕了府上一圈儿,才在外头捡着了一个食盒,一个匣子。
她翻看来瞧了一眼,食盒里已经空了,兴许是被乞儿捡走了。反倒是那匣子不曾被人打开过,里面还好端端地放着一支人参。
若是二夫人打开来看一眼,没准儿就要占为己用了……
“倒要多谢她只是扔了。”朱幼怡将东西搂在怀里,连那空了的食盒都没落下。
这厢钟念月连着旷了几日的课,方才又回到了国子监。
锦山侯也知她与朱家姑娘相识,听她说起朱家的二房夫人令人生厌,一旁几个小纨绔连声道:“不如套麻袋揍她一顿。”
“上次我们就是这么揍周家公子的。”
“对对。”
钟念月惊奇发问:“你们揍周家公子干什么?”
锦山侯指了指对面的少年:“他姐姐回去说,周公子想娶你。”
钟念月摇摇头道:“如今我谁也不嫁了。”
“可是我娘说,女子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小纨绔讷讷出声。
“我也可以娶啊。”钟念月道。
“娶……也娶个姑娘?”他们一下瞪大了眼。
钟念月:“养面首听说过没有?”
这帮纨绔虽然不学无术,但肚子里勉勉强强也有几点墨水在,一点头道:“前朝有位公主就养了面首。”
“念念何时养?”
“念念这样厉害,可以养好多个!”
“不如养我吧……反正我娘也说我这样子,将来娶媳妇都难。”
钟念月没成想还带自荐的,一时间满脑门子问号。
“不必了不必了,我一瞧见你,脑子里就都是你被老师撵河里去滚了一身泥巴的样子……”
对方这才讪讪住了嘴。
这厢说的话,没多久就传进了晋朔帝的耳朵里。
孟公公也在一旁听着,听了会儿,不由失笑道:“都是些孩子气的话……”
晋朔帝也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些不着调的东西,想着要给钟念月做面首。
“还是该再多读些书。”晋朔帝道。
孟公公闻声,不由为这帮纨绔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晋朔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突地出声道:“若你有一件宝物……”
孟公公当下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地听了起来。
晋朔帝起了个头,倒是突然又觉得这般比拟不大对。
若说先前,在他心中,钟念月便似一件难得的流动着奇光异彩的宝物。
那么如今,钟念月便只是钟念月。
孟公公听着晋朔帝开了口,却又突然不说了,倒好似被难住了一般。
这可实在是稀奇了。在他看来,这世上实在少有能难住陛下的事,便是家国大事,也见不到陛下皱眉为难,往往只神色平静地有条不紊地将事情收拾干净了去。
半晌,晋朔帝方才又道:“突地有一日,惊觉这世上无处将之安放。你会如何?”
孟公公张了张嘴。
但很显然晋朔帝并不是需要旁人的答案。
他只是在捋清自己的思绪,并从中选择出一条路,他笑道:“你自然也不知道。”
“是,奴婢……奴婢哪有这样的运气,拥有这样一件宝物呢?”
“嗯。”
“朕想了想,将之悬于高阁,筑起高墙,不让风雨侵扰,乃是个极蠢的法子。”晋朔帝淡淡道。
孟公公惊愕心道,这还蠢么?
谁人能得陛下呵护在掌中,不受风雨侵扰呢?这难道不该是天底下最高的荣宠了么?
“朕听闻过两日长公主要摆一个赏花宴?”晋朔帝问。
孟公公应声道:“是。”
晋朔帝随即也不再提方才那些话了。
钟家也得了这个赏花宴的帖子。
钟念月翻了翻道:“总不会又钻出来个太子罢?不去不去。”说罢便将那帖子随手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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