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钟随安一躬身:“臣在。”
“那告冤状的人,便交由三皇子与钟大人来询问罢。”
钟随安:“……是。”
与其在眼下与陛下争一争在念念心中的地位,倒不如先将差事办好,只等将来位极人臣,旁人自然也不敢小瞧了念念。
他可是念念的亲哥哥!
钟念月望着钟随安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原来带回来了啊。”
晋朔帝顿了下,问:“念念还记着那有西施之貌的女子?”
钟念月:“分明是陛下还记得人家有西施之貌。”
倒打一耙。
晋朔帝抬手掐了下她的脸。
钟念月:?
过分了啊!
钟念月磨了磨牙道:“陛下,我如今可是有身份的人。”
“是是。”晋朔帝笑了下,“明日朕必然叫众人都好好认识一下念念的身份。”
钟念月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她的变装并不高明,若是再大剌剌将她拉到众人跟前……
“会有人认出来我并非男子罢。”钟念月道。
晋朔帝心道自然。
他同意她扮做男子,不过是为了摒弃掉钟家姑娘这个身份带来的种种阻碍。助他行事便利。
但凡是些目光老辣的,一眼便能辨认得出来。
他们自然看得见小姑娘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
晋朔帝的心思不对外藏,却只独独对钟念月藏起来了罢了。
免得时机不到,一时惊扰了她。
晋朔帝淡淡一笑,道:“认不出来的,若是认出来又何妨?在朕的面前,谁敢质疑?”
有道理!
跟着皇帝混,着实是不错。
可以安安心心做个霸王。
钟念月问:“那还要读书么?”
“要。”
晋朔帝眼底闪动三分怜爱。
念念还是年纪轻,全然不懂得他的心思,也不知晓他究竟是个何等人物,一步一步都想着要将她骗进他的网里去。
晋朔帝派去的三皇子与钟随安,二人一个唱黑脸一个扮红脸,三两下便将那女子的身份讯息都掏了个底。
“她名洛娘,原是青州人,丈夫早早病逝,上有公婆同住。一个多月前,因春汛发了大水,青州被淹,当地官员抢先奔逃。随后有一富商,逃命时见她姿容美丽,便将她带上了。之后辗转到了永辰县。她说,她亲眼见到一路无数流民,等进到永辰县时,却一个都见不着了。也许是都被拦在了外头,活活熬死了……”三皇子说道。
钟随安不由皱眉。
连钟念月都跟着皱眉。
晋朔帝面上倒没有太大的神色起伏。
做皇帝并非是想象中那样容易,每日里不知处理多少桩事。天灾偶有,人祸更是常事。若是每一桩都要大喜大怒,那恐怕活不了多少日便要早早薨逝了。
王大人问:“当地官员奔逃?”
“是,洛娘还口述下了几人的名字。”钟随安呈了上来。
晋朔帝只扫了一眼。
洛娘此时就跪坐在眼前,她怯怯抬起脸来,哀声道:“我说的都不是胡话……”
大皇子此时不由出声:“父皇,不如由儿臣前往,先将这几人拿下,带到父皇跟前来。”
三皇子也连忙跟上:“大哥一人恐怕分身乏术。”
晋朔帝定定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似是有些失望,道:“下去吧。”
王大人叹了一声,从晋朔帝案头取走了那记着名字的文书,与钟随安一并也躬身告退。
一时只剩下了洛娘。
洛娘不由再度怯声道:“妾身今日供出这几人,恐怕命已经走到头了,求求您,发发慈悲,留妾身在一旁做个丫头,不不,做个烧火的就是。只等青州事了,妾身再回乡祭拜我那惨死的公婆……”
晋朔帝:“你想伺候谁?”
洛娘自然是想伺候皇帝。
那可是皇帝啊!
但她不敢一来便暴露了目的,于是只得扭脸看向一旁的钟念月,抿唇道:“妾身……妾身伺候这小公子罢。”
晋朔帝:“带她下去。”
一旁的宫人忙领着洛娘下去了。
晋朔帝突然道:“念念,你瞧见那名单了吗?”
若是换做旁人,定然吓得忙不迭地摆手道自己什么也没瞧见。哪里敢干涉朝政呢?
钟念月道:“瞧了一眼,不过也没多什么可瞧的。”
“嗯?”
钟念月总觉得晋朔帝似是在考校她。
不考您儿子去?
哦算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大抵是有一点点笨。
钟念月懒洋洋地道:“洛娘的丈夫早逝,还要伺候公婆,以她的身份,如何能认得那些跑走的都是什么官员呢?更不提知晓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了。”
“嗯。”晋朔帝应了声,道:“可惜祁P和祁瑾皆不知。”
“那陛下明知洛娘有异,为何还留下?”“自然是要瞧清楚,是谁命她来的。”
钟念月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大佬才能玩的把戏,左右不关她的事。
钟念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晋朔帝面色温和了许多,他问:“困了?”
钟念月点了点头。
晋朔帝一笑:“书还未读完,朕读给你听罢。”
钟念月:“……”
晋朔帝说要读书,便当真读给她听了。
钟念月听得昏昏欲睡。
偏晋朔帝的声音又低沉又柔和,比那催眠曲还要催眠曲。钟念月何时闭眼的都不知晓。
晋朔帝听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去,方才低头盯着她仔细瞧了几眼,随后神色不变地将钟念月抱了起来,径直抱去了他自己的床榻边,再放下。
若不是将她欺负得睡得了过去,她今日必然是又不肯睡他这里的。
晋朔帝抬手放下床帐,这才缓缓转身出去处理事务了。
洛娘被带下去沐浴更衣。
她心下狂喜,只是面上不露。
几个宫人围着她,道:“这肌肤生得好滑嫩。”“这脸也只有巴掌大……”
洛娘勾唇,作羞涩状,但笑不语。
相公子便总夸她是个可人儿。
又道她做过人妇,自然更通晓那档子事,比起那些年轻姑娘,更有味道多了。
她原先还怕自己不比京城姑娘的娇美、高贵,如今么,这些宫里头的人不都夸她吗?
几个宫人夸了不少话,这才收声。
洛娘难免会想,宫人这般,是否得了授意呢?
只是念头刚起。
只见有个宫人进门来,笑道:“洛娘生得这样楚楚可怜,还是用面纱遮住罢。”
那宫人手里拿着面纱,通体黑色,一戴上恐怕鼻子眼睛全要遮住。
洛娘:“……”
夸了半天,便给她拿来这个?
洛娘咬咬牙,只能戴上了面纱,她禁不住问:“为何要戴面纱?是因我的模样,污了贵人的眼么?”
这其实只是一种委婉的自谦。
因为这些宫人既然前脚夸她美丽,那便能说明她的容貌是不会污人眼的。
宫人道:“是呢,陛下说,务必不能叫世子见着你的脸。”
洛娘:“……”还是呢。是什么是?
难不成是那小世子对她有意?而皇帝不允?还是皇帝也觉得她好看?
洛娘不知道,于是她决定大胆一试。
她连头发也不梳,便出了屋子。
宫人们倒也不管她往何处去,只扭头去做别的事了。
洛娘耗费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觉得自己寻到了皇帝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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