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只是眼下还能乘马车来西市的,非富即贵,陈婶知晓不好得罪,只能硬着头皮去招呼。沈悦也顺势望去,她倒是没先留意马车处,因为目光企及之处,只见叶子恭敬得朝马车处拱手行礼。
沈悦微楞,来的是……卓远?
果真目光朝马车看去,是平远王府的马车,马车上挂着平远王府的牌子,沈悦一看便认得。
驾车的人是府中的侍卫,马车缓缓停下,车内的人伸手撩起帘栊,一袭锦衣华袍,从马车中出来。侍卫已经放好脚蹬,卓远踩着脚蹬下了马车,刚一抬眸,便正好看见迎面而来的陈婶。
陈婶顿了顿,只觉眼前这个生得俊俏,又身姿挺拔,还气度不凡的公子哥似是在何处见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便微微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方才有些许眉目,似是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就见卓远嘴角微微扬了扬,轻声笑道,“陈婶,好久不见……”
陈婶?
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辨识度,陈婶似是瞬间同脑海中早前的印象连在一处,惊讶道,“平……平……平远王……”
陈婶忽得反应过来,激动行礼,“民妇见过平远王!”
“陈婶不过多礼,我刚好从宫中出来,来找沈悦。”卓远言罢,目光从一旁看向沈悦,既而上前。
“你怎么来了?”沈悦意外。
卓远一面落座,一面温声笑道,“刚从宫中出来,说你去了西市,我想你是不是在陈婶这里,我也想喝陈婶的黑芝麻糊了,就一道来了。”
卓远看了看周围,“但好像是打烊了。”
陈婶连忙道,“没有没有!没有打烊!平远王来,怎么会打烊!您稍等片刻,黑芝麻糊马上就来!”
看着陈婶背影,想起陈婶早前虽然也对他恭敬,但其实截然不同的态度,卓远忽然会意,“你告诉陈婶我们的关系了?”
要不怎么陈婶突然间就待他亲厚了?
第174章 他乡遇故知
卓远突如其来的一问, 沈悦直接被他问得有些懵,什么叫……她告诉陈婶他们的关系了?
卓远翻开桌上的杯盏,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 慢悠悠端起茶盏, 淡声道, “陈婶之前见我没这么亲厚的。”
所以他才会认为是沈悦同陈婶说了他们两人事情的缘故。
早前他正好听到沈悦和陈婶的对话。知晓陈婶不仅一直在撮合她自己侄子和沈悦, 还说他……年纪大!孩子多!让沈悦不要贪图他好看,贪图他身材, 贪图他身份地位……
他是“耿耿于怀”了。
早前朝中抨击他的政敌不少,但陈婶应当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他是想不通好端端的, 他怎么在陈婶这里就成了年纪大!孩子多!沈悦怎么就不应该贪图他好看,贪图他身材,贪图他身份地位……
后来沈悦提到青年才俊, 陈婶才释然。
在陈婶眼中, 他不算沈悦的良配。
听他言罢,似是语气间都带了些许酸溜溜的意味, 沈悦不知道他怎么, 但确实换作任何人都肉眼可见, 今日陈婶对卓远殷勤备至。
沈悦笑道, “是回京之后,我来见陈婶,陈婶问起涵生的事,又顺道问起你和府中的孩子来。说府中的孩子乖巧可爱,又觉得见你似是面熟, 好像早前在哪里见过,有些对不上人,我想陈婶迟早有一日会在京中遇见你, 就如实同陈婶说了,之前那群孩子都是平远王府的公子小姐,你是平远王……”
“然后呢?”卓远的确意外。
沈悦继续笑道,“陈婶光是听说平远王府几个字,目光就变了,而后话匣子就似收不住了一般,说平远王府在西秦百姓心中,是保家卫国,血溅沙场,一门忠烈的武将世家,说难怪一见你就觉得风采绝伦,气宇轩昂,这个人都透着一股正直清高,原来平远王……”
卓远忍俊,早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说什么了?”卓远洗耳恭听。
“还说……”沈悦话到嘴边,忽得噎住,陈婶是说——平远王是不会把主意打在你这个小姑娘身上的,人家多正直清高啊!
沈悦目光微妙得看了看卓远,而后话锋一转,“……陈婶是说,下次如果你再来,让我记得告诉她一声,她要给他做一品芙蓉金汤。”
沈悦言罢,又补充道,“方才应当是见到你,激动了吧。”
卓远果真没有再深问。
也恰好,陈婶端了黑芝麻糊回来,这一碗,比刚才沈悦那碗还要再大些,再满些。
沈悦果真见卓远微微拢了拢眉头。
卓远晚饭大都吃得很少,或不怎么吃。他方才口中的想要喝黑芝麻糊是礼貌,却没想到陈婶这么实沉。
沈悦悄声朝陈婶做口型道,“陈婶,太多了……”
卓远笑着看她的小动作。
陈婶也哑然做着口型,“不多啊……”
卓远忍不住笑道,“不多,正好。”
陈婶这才朝沈悦挤了挤眼睛,意思是,看吧……
沈悦看了卓远一眼,只得作罢。
卓远尝了一口,面露笑意,“好喝。”
仿佛等到了这一声赞赏,陈婶才一脸喜色,“就怕做得不好,不和王爷胃口。”
“很好喝。”卓远温和。
陈婶越看,越觉对方要涵养有涵养,说话也温文如玉,和京中旁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同。
卓远也朝她道,“陈婶,坐吧。”
陈婶微楞,她先前一直站在一侧,但是卓远忽然开口让她坐,她一时受宠若惊。
“坐吧,不碍事的。”卓远温厚,陈婶再推脱反倒不好,一侧还有沈悦在,陈婶在沈悦身旁坐下倒也不算拘谨。
陈婶越发觉得卓远人很好,不止是涵养好,而且,平易近人。
眼见卓远低头喝着黑芝麻糊,陈婶看着他,不由想起早前在沈悦面前说他的那些话,顿觉有些内疚,心底由衷歉意,便开口道,“说来,之前还误会过王爷,那时候不知道王爷就是平远王,还觉得王爷对阿悦别有所图……”
陈婶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卓远和沈悦两人都险些被呛住。
卓远还稍微好些。
沈悦直接呛了一口,脸色涨红,眼泪都要呛出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陈婶担心,上前关切,沈悦连忙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的意思。
但陈婶全然会错了意,以为沈悦是说,她没事的意思。
卓远看了沈悦一眼,他是猜到了沈悦的意思,也猜到陈婶会错了意,明明有些忍不住想笑,但却还是忍住了。
陈婶继续道,“王爷这么正直清高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王爷是不会把主意打在阿悦这个小姑娘身上的。”
沈悦想死的心都有了,忽然觉得连呛得这口黑芝麻糊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卓远跟着陈婶笑了笑,“陈婶说的是。”
沈悦看他。
他继续低头喝着黑芝麻糊,仿佛早前的插曲,过去就过去了。
陈婶又和沈悦,卓远说了些话,差不多夜色深了。
“陈婶,下次再来。”卓远起身。
陈婶连忙起身,“等王爷下次来,早让人说一声,我给做一品芙蓉汤。”
卓远应好,这才伸手,牵起一侧沈悦的手,轻声道,“走吧,有些晚了。”
陈婶整个人都僵住,沈悦脸色也微红。
卓远又朝陈婶温声笑道,“陈婶,多谢招呼,我和阿悦大婚时,陈婶一定要抽空来。”
“啊……哦……好……”陈婶惊得下巴都了下来。
刚才见他起身,侍卫就将马车驾了过来,置好脚蹬,卓远正好牵了沈悦来,而后扶了沈悦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滚滚从眼前驶过好远,陈婶才伸手将下巴怼了回来,也才反应过来,平远王方才的确是说,和阿悦大婚……
天哪……
***
马车中没有旁人,沈悦和卓远各自坐在马车一端。卓远目光时不时看看窗外,忍不住隐晦笑了笑。
逗逗陈婶也挺有趣,尤其是最后,陈婶的表情,他实在觉得好玩,闹够了,也过瘾了……
他原本性子就熊,只是后来做了平远王才左右收敛了些,又不代表他原本不熊。
恶作剧他还是喜欢的。
只是这么同陈婶一闹腾回去,卓远顿时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眼见他看着窗外偷笑,沈悦也猜得到他方才是在特意逗陈婶的,陈婶后来也确实当场听懵住了,正中他下怀。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卓远要这么逗陈婶。
卓远似是也猜到她心思,懒洋洋道,“刚才和陈婶抵平了!谁让她早前诋毁我年纪大!孩子多!妻妾成群,又有外室生养?”
沈悦顿时愣住,这不是……陈婶早前悄悄同她说的话,卓远怎么?
卓远凑上前来,继续道,“你怎么就不能贪图我好看,贪图我身材好,贪图我身份地位?”
近乎原话拓下来的,沈悦想抵赖都不好抵赖,支吾道,“你偷听……”
忽得,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反应过来在栩城的时候,他为什么酸溜溜的左一个青年才俊,右一个青年才俊的……
因为当时陈婶说完这一达通的时候,她敷衍了陈婶一句青年才俊。
沈悦顿时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他早前在栩城是在吃这摊子无名醋……
果真,他伸手将她抵在马车一角,下一句就轻声问道,“我算青年才俊吗?”
沈悦顿时头疼了几分。
熊孩子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
定了端阳节前一日,五月初三起程去京郊别苑,所以从五月二日这一天开始,幼儿园就要开始闭园停休。
马上北院的扩建工程就轮到幼儿园原址了,夏令营之前,沈悦几人要将幼儿园内的教具和孩子们日常用品,分别整理打包封存好,留备幼儿园扩建完成后再启用。
所以五月初一这一天,是孩子们在幼儿园的最后一天。
马上就到夏令营了,再有耐性的孩子在幼儿园中都有些按耐不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