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晗修容被吓到?
那日晗修容一句话,杨贵嫔就被活生生地割了舌头,可丝毫看不出晗修容有害怕之色。
两人终究多年师徒情分在,张盛也没强硬地撵他。
刘福扫了眼似一滩死水的阿秀,眼中闪过森森冷意,他忽然低头走向张盛,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张盛看。
“这贱婢瞧着倒是个硬骨头,这么多严刑逼问,都不透一点口风,皇上给的期限快到了,若师父再没能问出结果,皇上那边也不好交差。”
张盛打断他,狐疑地看向他手中的东西:
“这是什么?”
“五石散。”
张盛刹那间变了脸色:“你疯了不成!”
五石散,可用于药物,但一旦使用剂量过多,就容易上瘾,叫人神志不清,成为瘾君子,任人摆控。
先帝明令下旨,宫中不许出现五石散。
“特殊时候,总得用点特殊的法子。”
刘福却仿若看不见张盛脸上的冷意,一字一句地,十分轻缓,似透着蛊惑般。
张盛看着一脸平静笑容的刘福,忽然心中生出渗骨的寒意。
他竟不知,刘福何时变成这副模样了?
张盛面无表情地问他:“你可知,她用了五石散的后果?”
话音落下,张盛就觉得自己这话不过白问。
若不知道,刘福也不会在此时拿出来。
刘福低垂下头,语气波澜不惊:“她毒害大皇子,总归是要死的,一个该死的人,是如何死的,不会有人关心的。”
“能在死前,贡献出她最后的一点价值,让师父免于皇上的责罚,也算她死得其所了。”
眼前相处近十年的徒弟,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陌生起来。
张盛呼吸有些沉重。
他早该察觉到的。
在姜良娣身葬火场的那日,刘福满手血泡回来,却仿若不知不觉般时,他就该察觉到的。
自那日,刘福变了很多,沉默寡言却手段狠辣。
若阿秀真的服用了五石散,也阿秀的结局必然是生不如死。
张盛看出了刘福的目的,他好似根本不在意阿秀背后的凶手是谁,只想让阿秀死也死得不安生。
张盛心中倏然一沉:
“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刘福稍顿,只低眉顺眼地回答:“如今奴才是后宫的人,所说的话,也不可取信。”
“只是凝华宫那几日来来往往不过就那些人,师父细查,总能查到凶手的。”
张盛眯起眸子。
刘福在张盛心中埋下颗种子,将五石散放在桌子上,冲张盛行了一礼,无声地转身离开。
他走后,张盛垂眸看向桌子上的玉瓶,许久,他长吁了一口气。
承禧宫中,姜韵正在吃着葡萄,素安剥了皮,将晶莹剔透的果肉捧到姜韵嘴边,姜韵含住,不消一会儿,就吐出了葡萄籽。
舌尖在粉嫩的唇瓣轻轻抵过,无端多了些许风情。
刘福进来时,刚好看见她要吐籽,上前两步,伸出手接住。
姜韵眼尾上挑,斜睨了他一眼:“回来了?”
刘福捧着笑脸:
“娘娘放心,不出几日,就会有结果了。”
这话一出,姜韵顿时没了悠哉游哉吃葡萄的心思,她翻身坐起,大半身子倾斜在外,吓得刘福立刻站起,准备扶住她,但姜韵平衡性很好,她稳稳坐好,探出头,好奇地看向刘福:
“听说她宁死不屈,怎么都不肯说出背后主谋,你使得什么法子,竟能掰开她的嘴?”
她似幼兽般,满眼皆是好奇,一张白净映粉的脸颊就仰在刘福眼皮子底下。
刘福呼吸有些沉重,他不动声色地掩住,掐紧了手心,才能保持住平稳的呼吸:
他风轻云淡地笑:“哪有什么法子,不过对症下药罢了,她既然骨头硬,就一点点折了她的骨头,她毅力强,那就毁了她的意志。”
他一字一句说得残忍,可倒底做了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那些肮脏的手段,就没必要污了娘娘的耳了。
女子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久久没有下文,有些恹恹地收回了视线。
她道了声无趣。
重新趴伏在软榻上,透过楹窗看向外间的细雨,这时,姜韵才注意到刘福肩膀处皆淋湿了,她拧眉:
“这几日总雨水不停,你也别往外跑了,省得淋湿了身子再有些头疼脑热的。”
刘福爱听娘娘这些看似没必要的唠叨,他脸上挂着笑:“奴才知道了,不过今儿个外面风大,娘娘还是关上些窗户,莫要贪凉。”
姜韵置若罔闻,依旧把楹窗开了半扇,她似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话题:
“余贵嫔还是日日往翊含宫去吗?”
提到正事,刘福顿时严肃起来:“是,只不过贤妃娘娘并未见她。”
姜韵可不管贤妃有没有见余贵嫔,她指尖碰了下楹窗,一滴雨珠落在她白皙的指尖上,然后轻飘飘地滑落,她忽然开口:
“本宫记得,从巧珑轩到翊含宫,是沿着碧月湖的?”
“娘娘没记错。”
姜韵忽然细细软软地叹了口气:“这雨天路滑,余贵嫔日日都要从湖边走过,本宫真担心,她哪日不小心脚滑了。”
刘福心领神会,冲姜韵纯良一笑:
“这可就得看余贵嫔是否注意脚下了。”
第132章
——阿秀招了!
这些日子, 来来往往慎刑司想打探消息的不少,但除了刘福,旁人都未能靠近慎刑司。
刘福毕竟曾是御前的人, 刚入后宫几日, 在御前还有几分脸面。
付煜下了令, 若阿秀在招供之前身死,张盛就不必回去伺候着了, 如此一来,张盛哪还敢让旁人凑过来?
巧珑轩, 这几日,余贵嫔过得很不好。
她脸色些白, 妆容些许凌乱,抹了把眼泪后,余贵嫔向来大大咧咧的性子,对宫人也宽容,如今这副小可怜的模样,让身边宫女心疼不已:
“主子, 娘娘只是一时之气, 不会一直狠心不见你的。”
“不如,你让娘娘冷静几日, 待娘娘消火了,再去寻娘娘?”
余贵嫔却是知晓,不是的。
从一开始,她能得以和贤妃走近, 就是因为她站出来替姜韵作证, 打那之后, 贤妃才将她庇护在了羽翼中。
如今, 她亲手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桥梁,贤妃怎么可能还会搭理她?
余贵嫔一直都知道,她比不过姜韵。
就在余贵嫔下定决心,再去见贤妃时,巧儿一脸惨白地跑进来:
“主子!阿秀招了!”
余贵嫔身子一晃:“什么?!”
巧儿近乎快要哭出来,脸上的慌乱和无措如何也遮不住。
余贵嫔的心不由得一沉再沉。
她怔愣地:“怎么可能?”
阿秀进凝华宫时,不是一去就进内室的,那时,她不过一个扫地宫女,身份卑微,凝华宫的大宫女失手打碎了御赐之物,情急之下陷害给阿秀。
余贵嫔路过时听见,顺手救了阿秀,打那之后,阿秀就对她唯命是从。
阿秀孤身一人,也没有亲人,按理说,她不可能招认的。
否则,前些日子的那些严刑,不是白熬了吗?
巧儿抹了把眼泪:
“奴婢也不知晓,听说张盛公公已经去向皇上复命了。”
慎刑司,内里不断传来女子的嘶吼痛哭声,饶是慎刑司的宫人都司空见惯了旁人的求饶,这时也难免露出抹怵色。
在刑罚的地方,阿秀衣衫褴褛,似狗一样匍匐在地上,被绳子绑着,她表情狰狞:
“给我、给我……求求你们了,快给我……”
她似乎承受极大的痛苦,半相疯癫,痛苦地哭喊一声后,手指在手臂上扣出血洞:
“……我都招了……求你们了……给我……”
仿佛难以承受,阿秀终于哭着说:“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
有小太监大着胆子朝里面看了眼,浑身颤了下,又赶紧转回来,嘀咕了句:
“公公的这个手段有点狠啊。”
旁边的人听见,顿时离他三步远:“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那太监忙忙噤声,不敢再说。
亲眼看着张盛将一个能扛过众多刑罚的人逼成这副模样,谁还敢在此时去找死?
皇子大丧,但因大皇子年幼,也未大办,只宫中鲜艳的颜色都被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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