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 第218章

作者:屋里的星星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付煜走近床榻,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虚弱,身子单薄得不可思议。

  太医们皆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

  可付煜眼中却看不见他们,他坐到了床榻边缘,握紧了女子的手,他用帕子一点点擦干净女子额头的冷汗,他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怎么样?”

  太医们面面相觑,半晌才低声说:

  “是微臣无能,未能保住娘娘腹中胎儿,求皇上恕罪!”

  话落,殿内陷入死寂。

  刘福死死低着头,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悔恨和心疼。

  付煜头也未抬:“多久了?”

  “近两个月。”

  付煜终于有了动静,似好笑地骗过头看向太医,可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两个月!三日一次平安脉,你们竟未查出她有孕在身?”

  太医们心中着实苦闷。

  “娘娘身有暗疾,本就不易有孕,喜脉不显,是微臣无能,没有查出娘娘有孕在身!”

  “况、况且……娘娘如今的身子根本、不能有孕……”

  素楠捂住嘴唇,生怕自己痛哭出声。

  适才就是她没有忍住,哭了出来,传到了殿外。

  付煜的呼吸有些不稳,紧紧盯住太医:

  “什么叫不能有孕?”

  素楠和刘福倏然跪在了地上,控制不住,眼泪砸在地上,没有让太医继续说,而是素楠痛哭出声:

  “皇上!娘娘时日无多,即使有孕,也根本撑不到诞下皇嗣的那一刻啊!”

  这句话砸得付煜有些懵。

  他近乎目眦欲裂,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

  “你、说、什、么?”

  素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第二遍。

  谁不知道,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每次看见娘娘咳出血却云淡风轻,似乎根本不在意时,有多么心痛和不知所措!

  素楠伺候娘娘近两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娘娘比谁都想活下去!

  娘娘拼死才从那个庄子中逃出来的!

  娘娘比任何人都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可天不遂人意!

  娘娘想要的一切,老天爷总要一点点地夺走!

  半晌,太医才说了一句近乎残忍的真相:

  “对于娘娘来说,这个孩子没保住,反而能让娘娘活得久些。”

  *******

  姜韵醒来的时候,暖阳透过楹窗照进来,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了床幔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承禧宫。

  她刚有动静,床幔被被人掀开,素楠一脸惊喜:

  “娘娘您醒了!”

  姜韵看着素楠的笑脸,有些恍惚地看了眼四周,和往常无异,楹窗外似有积雪,映得外间一片白皑皑。

  姜韵只觉得喉咙甚疼,她哑着声问:

  “我这是怎么了?”

  素楠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娘娘也太不小心,竟任由容氏那般对您!娘娘无碍,只是来了月事,太医说您身子虚,近日最好卧床躺着。”

  姜韵眨了眨眸子,虚弱地问:

  “只是来月事了?”

  素楠顿了下,才迟疑地看向姜韵:“娘娘,怎么了?”

  她这副模样,有些不解也迷茫,似不知姜韵为何这样问,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的说辞。

  姜韵紧紧掐住手心,半晌,她堪堪摇了摇头:

  “没,本宫只是觉得当时太疼了。”

  素楠破涕为笑:“娘娘哪次月事不疼?”

  姜韵也抿唇笑:

  “是啊。”

  素楠心都颤了下,她赶紧说:“这水都凉了,奴婢去唤一盆。”

  她匆匆地端着银盆离开,她怕再不走,就要忍不住哭出来。

  刚过二重帘,素楠就看见了皇上站在那里,定定地盯着殿内的娘娘,素楠没有打扰他,她轻轻地服了一个身子,忍泪退了出去。

  付煜隔着二层提花珠帘,安静地看着里面的女子,她忽然咳嗽了起来,拿着帕子抵在唇边,一阵咳嗽后,她擦了擦唇瓣上的殷红,习以为常地放下了帕子。

  付煜只觉得那抹殷红,让他眼睛一阵刺疼。

  太医和素楠他们说再多,都不抵亲眼所见时,带给付煜的茫然无措。

  付煜从未有一刻,这般清晰地认知到——他对于这个女子来说,许是真正的灾难。

  她本就足够不幸了。

  而这不幸中,他占了五成。

  付煜紧闭上眼,靠在了墙上,呼吸皆颤抖。

  姜韵不知道隔着二层珠帘,有人在看着她。

  她在锦被中的手颤抖着,轻轻抚在小腹中,那股隐隐作疼仿佛只是错觉般,姜韵有些似恍惚,似轻喃:

  “只是月事罢了……”

  她仰起头,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滴落在青丝间消失不见。

第184章

  寒风催梅开, 这些日子,后宫中的女子过得皆甚不是滋味。

  晗妃小产。

  这是后宫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圣上却是下旨, 晗妃只是身子不适卧床休养, 任何人都不得对晗妃袒露真相。

  短短几日, 这后宫落了雪,白皑皑的一片, 映着几片红梅,甚是显眼。

  这皇后被废, 宠妃休养,太后也身子不适, 一时之间,满后宫竟然空闲下来。

  年宴将至,但这满后宫竟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氛,宫人们匆匆忙忙地,却行走间不留一点声响。

  洛瑜来看望姜韵时,听见姜韵说了一句:

  “这些日子, 我总觉得这后宫静悄悄的, 仿佛只剩我一个人了,竟觉这日子过得没甚盼头。”

  若只剩自己一人, 那争斗都显得没甚意思了。

  姜韵只不过简单的一句陈述,谁知自己说完后,洛瑜竟是怔愣在那里,一脸疼惜地看着自己。

  姜韵顿了下, 遂后, 失笑摇头:

  “你作甚这副表情?”

  洛瑜忙回神, 娇嗔地轻哼了声:“我日日来陪你, 你竟还觉得孤单,可见娘娘眼中根本没有我。”

  那一声声怨怪,叫姜韵直想发笑。

  可她刚笑出声,喉间就升起一股子痒意,她忙捏着帕子抵在唇边,拼命地咳嗽起来。

  洛瑜脸色顿变,心底懊悔不已。

  太医说过,不论是高兴还是生气,娘娘此时都不宜情绪波动过大。

  瞥见洛瑜脸上一闪而过的自责,姜韵不着痕迹地掐紧了手帕,她稍抿了抿微涩的唇瓣,适才用的药膳似在这时才开始蔓延起一股苦涩。

  洛瑜走后,姜韵长吁了一口气。

  刘福抬头不解:“娘娘这是怎么了?”

  姜韵眼神飘远地看向外间的白雪皑皑:

  “明明是本宫身子破败,却连累得旁人在本宫面前连笑都不敢笑,作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

  她低头轻笑:

  “倒真是个累赘。”

  刘福呼吸稍顿,立即打断她:“娘娘!”

  姜韵抬头看他,刘福才恢复理智,尽量平静地说:

  “娘娘莫要说混话了,您好好的,我们大家伙都高兴,累赘这种伤人的话,娘娘可不许再说。”

  他生平第一次对姜韵说了“不许”二字。

  只怪她口中的自嘲都令人太扎心。

  姜韵看着刘福眼中强忍的眼泪,她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不动声色地说起旁的话题:

  “本宫好像许久未见皇上了。”

  这不是错觉。

  而是自从她在邱月轩昏迷后,就再未见过付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