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殿下将姜韵有孕一事瞒得很严实。
若非张盛公公近日收拾淬锦苑的动静越发大了,她怕是也不会注意到这点。
李侧妃深呼吸许久,才似平静地坐了下来。
她娆人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意:“殿下还有几日到达长安?”
“殿下来信,今日刚从定州出发,若姜韵当真有了身孕,这一趟必然会慢些,最少也要三日。”
从长安到定州,快马加鞭也得两日,如今这三日时间,安铀还是按照少了算的。
李侧妃掐紧手心。
她如今一听姜韵二字,心中就忍不住升起烦躁。
不过小小的一个婢女,如今她倒是奈何不了了。
但安铀急的却不是这件事。
怀了未必生得下来,生下来了未必长得成,这皇室长成的子嗣总是少的。
姜韵这事尚不急,可王妃却是有孕八月足了,将要生了。
殿下虽然离开长安城,但张盛却将正院护得严实,大有谁敢往正院插手,就剁了谁的手的架势。
他是得了谁的吩咐,后院的人皆知晓。
看清了殿下的态度,这些日子,后院中的主子和奴才皆安分不少。
毕竟,王妃一旦生下嫡子,侧妃和良娣手中握着的权利,终究还是要被王妃收回去的。
安铀看了眼四周,堪堪压低声道:
“主子!姜韵一事尚可放放,可王妃那边却是拖不得了。”
稍顿,李侧妃拧紧眉心,她冷声道:“让你安排的人,可安排好了?”
安铀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犹豫:
“主子,我们这么多年,才在正院安排进一个人手,这般行事,到时候估计这颗暗子就废了。”
李侧妃不耐: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只要能如本妃所愿,她就算不得浪费!”
只要能叫王妃这胎生不下来,别说一颗暗子,再添几颗,她都不会觉得可惜。
话音甫落,李侧妃想起什么,她倏然眯了眯眸子,在安铀将要领命退下时,勾起唇拦住她:
“等一下。”
安铀不解停下:“主子还有何吩咐?”
晗西苑中布置皆精致华贵,李侧妃坐在黄梨木椅上,漫不经心地抬手抚了抚额角,一字一句道:
“姜韵有孕,这么大的喜讯,怎么可以只有本妃一人知晓?”
她勾唇浅笑道:“将消息传进正院,叫我们的王妃娘娘也高兴高兴。”
安铀眸子顿时一亮。
王妃本就因姜韵,才落得如此地步,对姜韵不知几分厌恶。
如今王妃正是关键时刻,若是听见姜韵有孕的消息,一怒之下,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侧妃眯眸,不紧不慢敲点在桌面上:
“淬锦苑,怀有身孕,封良娣,这些消息,一件件地传过去。”
她装模作样地低叹了口气:“只盼着我们王妃身子可承受得多些。”
前院中。
张盛正在训斥铃铛:“你这么冒冒失失,之后如何伺候姜姑娘?”
铃铛不敢顶嘴,只能低着头乖巧听训。
张盛话音一顿,才继续道:
“你素来有几分小聪明,该看得清形势。”
“姜姑娘进府后,你就伺候在她身边,如今她有孕,必会有名分,搬入后院,少不得带你一起走。”
“她若得宠,你也鸡犬升天。”
铃铛咬紧唇瓣,这些道理,她皆知晓,所以,自姜韵有孕的消息传来后,府中最欢喜的恐就是她了。
张盛觑了她一眼,不得不敲打道:
“殿下对姜姑娘的在意程度,你也看在眼里,你要知晓,情分是一回事,可能否得重用,又是另一回事。”
铃铛脸色一紧,听出了张盛的言外之意。
往日跟在姜姐姐身后的只有她一人,不管她好用与否,姜姐姐都只能用她。
可日后却是不同,姜姐姐一旦有了名分,身边伺候的人必会添上许多。
她如今仗着先伺候姐姐的情分,恐能一时得意。
但日后呢?
铃铛从不小看这些下人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不会比主子之间的简单。
她正了正脸色,低声感激:
“奴婢谢公公提点。”
张盛轻哼了声。
铃铛才进前院时,年龄不大,那时她在前院不过做清扫院落的活计。
张盛每每跟在殿下身后回来,都能看见她捧着一张笑脸,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张公公。
没有人会不喜欢笑脸迎人的小姑娘。
张盛喝过几杯她端送过来的茶水,才会提点这几句,但更多的,却是没了。
这日后的路,都还得看自己造化。
张盛冲她挥手:“行了,知道了就回去吧,将姜姑娘的东西都收拾好,等她回来后,在这前院也住不了几日了。”
铃铛捧着笑脸退下。
等她走后,张盛才拧起眉心,他伸手找来一旁的小太监,低声问:
“正院如何?”
“王妃娘娘今日在院中走了一圈,饮食穿着皆没有问题,”小太监低着头,添了句:“一切安好。”、
付煜临走前,送了位陆嬷嬷进正院。
这位陆嬷嬷是殿下特意从宫中请出来,极为擅长药膳,曾照顾过不知多少有孕的妃嫔,对王妃的情况倒颇为合适。
王妃冷静几月,也聪明不少。
对这位陆嬷嬷也算言听计从,每日被陆嬷嬷扶着在院子中走上一圈,再加以服用药膳,身子看上去好了不少。
张盛了然点头,道:
“殿下还有几日就会回府,这几日,务必保证王妃安全,不得出任何纰漏!”
辛辛苦苦守了正院一月,若在这几日出了差错,那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张盛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后院主子最好还是安稳些,否则谁敢叫他在殿下面前办事不力,日后他总要叫那人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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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煜带着姜韵回到长安这日,天空中飘着层细细密密的小雨,黏糊糊地湿在人脸上,叫人好不舒服。
偏生如今日渐变热,夹杂着青烟色细雨,让人心中升着股说不出的闷燥。
李侧妃带着后院的各位主子候在门口,付煜刚下马车,顿时乌压压地服下一片身子:
“妾身恭迎殿下回府。”
李侧妃眸子夹着思念和担忧,将付煜上下打量了个遍,才松了口气的模样:
“这些日子,妾身和姐妹们心中总惦记着殿下的安全,如今可好,殿下终于回来了。”
付煜若有似无地点头,道:
“你辛苦了。”
李侧妃羞涩垂头。
可付煜却是转过身去,对刘福道:“扶你姜主子下来。”
李侧妃身后的一众后院女子皆愣。
姜主子?
她们不是猜不到付煜说的是谁,正是因为猜得到,才会觉得惊讶。
刘福是前院的人,殿下如今特意对着刘福说这句,谁不知晓,殿下是想给姜韵做脸?
在定州这短短一月功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使李侧妃知晓了前因后果,如今也因付煜的态度心凉,她掐紧手心,才能保持脸上的平静。
马车帘子被掀开,姜韵穿着碎花云织锦缎裙弯腰被扶着走出来,她挽了个松散的发髻,芙蓉面上似映着红,她肌肤甚白,说一句欺霜赛雪也不为过。
这近半月来,她被养得甚好,眉眼间添了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似含苞待放,又似少妇般余媚,活生生地叫人移不开眼。
众人一时看呆了去,直到付煜一句沉声,才将她们拉了回来:
“路滑,慢些。”
李侧妃回过神,她扯了扯唇角,似一脸不解:
“这是……”
她迟疑地看向付煜,好似不解如今是何情况。
付煜早就知晓,姜韵有孕一事瞒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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