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采
牢门打开,男人上前一步,拉住了宋又云的手。
“走,回家。”
……
林骁离开了,俞厉看着他的背影许久。
卫泽言也看了林骁许久,此时走上前来,“王还真将他留下来了?”
俞厉说是,“此人不是孬种。”
卫泽言点了点头,但想起了方才林骁的话。
卫泽言神色敛了起来,同俞厉说了一件事。
“王想顺着那林骁所言,同意朝廷的招安吗?眼下,朝廷派来招安的人,刚好到虞城门外。”
俞厉在这话里皱了皱眉。
卫泽言补充道,声音幽幽。
“守城的兵将都不肯让此人进来,还有说直接射死他们,不过王若是相见,倒可以开门迎他们入内。”
兵将百姓如此反对,俞厉如何迎进来?
他说不见,“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撵他们走。”
卫泽言闻言,心下一松,但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若真是林骁说得那般,詹五已经知道阿姝身份,王要同意招安吗?”
俞厉蓦然想到了,林骁提及詹五对他的阿姝时的用词。
爱重。
可俞厉想到妹妹之前在京城受的苦,就心气不平。
卫泽言朝他看了过来,在等着他的答案。
俞厉冷笑了一声。
“詹五想招安我简直异想天开。第一个不同意的人,只怕就是阿姝!”
*
京郊。
五爷问了俞姝。
“让朝廷招安你哥哥,好吗?”
俞姝在这句问话中,抬起眼帘,看向了他。
窗外的风停了下来。
她没有一丝犹疑,告诉他。
“不好。”
……
五爷亲自抱着暮哥儿回京。
小人儿委屈坏了,由着爹爹抱着,贴在爹爹胸口,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娘亲,见她就在他们爷俩身边,才安心的闭起眼睛,抽泣着睡一会。
五爷亦不时回头看向俞姝。
她不同意招安,言语里,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而此时也冷着脸,不给他一点机会。
五爷心里压着重重的石头,透不过气来。
等回到国公府,他安顿好暮哥儿,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俞姝,回到书房叫了穆行州。
“你来同我说说,之前朝廷派人去招安虞城的事情。”
彼时穆行州在秦地,便将谈招安的官员,俞厉都没见到就被撵走的事情说了。
“虞城兵将百姓都这般态度,俞厉应该也是如此。第二次派去招安的官员,只怕也是不成的。”
五爷默然。
穆行州问他。
“五爷准备怎么办?”
眼下的状况,韩姨娘身份如此惊人,他们只能一边掩藏韩姨娘的身份,一边寻求招安,将双方统一起来。
可这招安,从韩姨娘开始,便不同意。
五爷半晌没说话,然后突然叫了穆行州。
“替我传信虞城。”
穆行州讶然,“五爷要传信虞城什么?”
男人眼眸低垂。
“告诉俞厉,五日后,在遍州城外见面。”
遍州,是俞厉自立为王之后,占据的地盘中,与朝廷交界之地。
“您要去遍州,亲自劝说俞厉同意招安?”穆行州惊到了,“万一俞厉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五爷缓缓抬起眼眸,朝着虞城的方向看了过去。
“成与不成,我都必须亲自见俞厉一面。”
第72章 地形
定国公府,重华苑。
穆行州抽空请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早就盼着他过来了,此刻詹淑贤也在,穆行州见面行礼之后,便把之前在外地给两人带的礼品呈了上来。
“都是些滋补的药材,一路上颠簸差点丢了。”
穆行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幸亏留在虞城之外的手下替他保管及时。
他自小时候被五爷从战火里捡回来,便一直在国公府长大。
他从前的村子就在距离朝廷不远的县城不远,朝廷人没吃没喝就会南下侵袭。
他爹是山里的猎户,原本一家人日子过得尚可,但战事太多日子窘迫起来。
后来爹便思量着,与娘一起带着他去别处谋生,至少寻一块没有战火的净土。
谁想到他们一家三口刚走没多远,朝廷人居然又来了,爹娘带着他四下逃窜,逃生路上,爹娘被朝廷人杀死,把他藏在草垛里,让他等着朝廷的官兵来救援。
他以前害怕官兵,总怕官兵冷不丁把人抓走。
但那天他一直盼一直盼,只盼着官兵快些到来——
只有朝廷的官兵能打走那些朝廷人,守住他们的家园。
朝廷的官兵很快来了,用了不到半天的工夫,就把县城附近的朝廷人全部赶走。
小穆行州躲在草垛里还是不敢出来,直到被五爷发现拉了出来。
当时老国公爷就在附近,见他一日一夜未进水米,人有了虚脱之相,便让五爷把他带到自己脸前,将自己的细米粥给他吃。
那是穆行州吃过的最好的一碗米粥……
他父母都没了,族人也都各自散落,五爷见他可怜,又见他曾跟着猎户父亲学过弓箭,颇有习武天资,便跟国公爷商量,把他留了下来。
他被带回了国公府,国公府那么大,那么高不可攀,对他而言,却像家一样的存在。
国公府的人那么多,这些人就好似他的亲人族人同乡。
眼下,他带了礼物过来,老夫人笑着谢他。
穆行州亦高兴,特特点了其中两匣子,说是秦地专治喘症的药。
“这药材只在秦地有,我便带了些上好的回来。”
这是给詹淑贤的东西,詹淑贤也笑了起来。
“行州有心了,我记得你曾说你母亲也有喘症,是么?”
穆行州点头,他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提过,也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不由地抬头看了詹淑贤一眼。
“我娘是有喘症,那时候听说秦地这种药能治病,可惜家贫买不起。但我爹总是护着娘,娘甚少发病。”
他说着,声音小了些,“好生养着,不发病是最好的。”
詹淑贤在这话里,同他展颜一笑。
穆行州连忙低下了头去。
老夫人倒是想起了什么旁的。
“你今岁也十八了吧?可有自己中意的姑娘?”
穆行州发愣,不知话题怎么突然陡转。
老夫人笑起来,“前些日旁人家的花宴,我看在老姐妹的面子上,难得去了一回,没想到那些夫人们都追着我问,问你可有中意的姑娘,都要给你说亲。你怎么说?”
话音落地,穆行州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他着急地摇头。
老夫人问他,“没有中意的?那我可就替你说亲了?”
穆行州闻言,脸色又是一白,红白之间甚是奇怪。
他道不是,“老夫人不必替我说亲,我、我不着急成亲!”
“这……”老夫人都被他闹晕了。
詹淑贤笑了起来,“这可奇怪了,都十八了,还不着急?你房里也没有通房小妾吧,倒也沉得住气。”
穆行州在她的话里,完全不敢抬头,脸上红白交织,只敢微微抬起眼帘,恰看到了正红襄如意纹襽边的裙摆,悠悠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