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第11章

作者:绿药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陈安之在云霄阁院门前的凉风里伫立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来,压了压衣襟,理了理鬓角,挺胸抬头仿若上朝拜见般昂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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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陈安之过来了,尤玉玑眉心轻蹙。

  听着陈安之一边上楼一边询问流风的声音,尤玉玑不抱希望地环顾左右,果然不可能有一个侧门让她立刻离开。她实在不想见到陈安之,尤其是在这里,她真怕陈安之见她在公主这儿,又要拿出她想象不出的理由找她的麻烦。

  迎面撞见了也没办法,尤玉玑刚要起身去迎,司阙忽然说:“上来。”

  尤玉玑惊讶地望向他,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司阙望着门口的方向,说:“他不会靠近。”

  尤玉玑睁大了眼睛望着司阙,显然又惊愕又犹豫。她极少露出这般惊讶的模样,司阙在她睁得微圆的眼眸上多看了一眼。

  眼看着陈安之的身影映在房门上,司阙拉住尤玉玑的手,将她拽上床榻。尤玉玑被拽到床里侧,整个人还是懵的。

  司阙望过来,压低声音:“躺好。”

  适时,门外传来陈安之的声音:“公主,听说你病了。安之记挂不已,急急过来看望,可好些了?”

  尤玉玑身子一僵,望向身侧的司阙,心里还在合计这根本藏不住。偏偏司阙望过来的澄净双眸竟让她一阵恍惚,隐隐信了他的说法。她又望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心存侥幸地听了司阙的话,平躺下来。她合计着床榻外侧的司阙能不能遮住她,尽量让自己躺平,就连一双玉足也将足尖压平。她忐忑地去望自己的足尖,可视线被伏耸的胸口遮住,一眼望去哪里还看得见足尖。

  尤玉玑轻轻蹙眉,习惯性地用手压了压胸口。

  司阙刚要收回的视线因她细小的动作顿了顿,他视线上移在尤玉玑的脸上多看了一眼。天色已黑,床幔里光线暧柔。

  司阙支起上半身倚靠床头,顺手将被子扔到尤玉玑身上,将她的身体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可尤玉玑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身子往下蹭了蹭,整个人躲进被子里。

  陈安之站在门外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回答。他也不急躁,再次软着声音开口:“殿下,我、我……我可能进来看看你?”

  尤玉玑蒙在被子里,听着陈安之卑微讨好的语气,心中感慨。她可从未见过陈安之这幅面孔。原以为是个嚣张高傲的二世祖,原来面对喜欢的女子,竟也能是这般伏低做小的卑微样。

  “就、就一眼……”陈安之的声音更低了些,他抬手,轻轻搭在房门上。只要推开这扇门,他就能见到朝思暮想两年的人。可是他不敢,也不能。他决不能扰了公主,更不想公主厌他,恨他。

  又是一阵沉默。

  陈安之的眸子一点一点暗下去。

  他那颗满怀期待的心逐渐生出腻腻歪歪的泥点子。他低头,双肩也耷拉下去。他偏又强颜欢笑,勉强用寻常温柔的语气:“那公主歇着,安之改日再来看望您。”

  尤玉玑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庆幸这样容易便躲过去了。下一刻,她惊愕听见司阙说——

  “进来。”

  房门外的陈安之亦是惊愕不已。他猛地抬头,脸上先是不敢置信继而染上狂喜。他受宠若惊地推门而进,推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这道门是什么宝物。

  他迈进门槛,终于看见了阙公主,他心中每一颗泥点子都开出一朵灿烂的花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身后的房门关上,望着倚坐床头的公主,胸膛里的那颗心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司阙并没有看陈安之,他侧首,瞥见床头小几上有一个镯子,将其拿在掌中,细细把玩。

  这是尤玉玑的镯子,她守在司阙身边为他换降温帕子时,嫌这镯子碍事,暂时摘下来放在了一侧。

  细细的翠玉镯,玉质也只能算上佳,不算什么价值连城的玩意儿,被司阙握在掌中,细细把玩品瞧。

  陈安之站在门口,并不敢再继续靠近,这就般遥遥望着公主。他将这份痴恋藏在心中两年,其中苦涩与甜蜜不是外人所能知晓。

  如今公主就在他身边,名义上是他的女人。一瞬间,陈安之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明明当初心想若能再见公主一面,死了也甘愿。如今不仅再见了公主,公主还成为了他的人……

  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浪潮彭拜。

  他怔怔望着公主,情不自禁往前走。

  司阙忽然抬眼望过来。

  陈安之一瞬间回神,脚步立刻停下,甚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他匆忙解释:“公主别怕,安之绝没有欺辱之意!”

  话一出口,陈安之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些他和公主的旖旎画面。这些画面让他脸上发烧,也让他仿若堕入自责的炼狱。

  不可,他绝不可委屈公主!

  司阙垂下眼,复将目光落回手中的细镯。

  陈安之杵在原地,再不敢上前。他斟酌了词句,才敢再开口:“让公主做妾实在是辱了公主。然而安之并没有轻贱公主之意,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公主放心,只要我陈安之还活着一日,必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虽然如今不得不担着妾的身份,可王府里上上下下没人敢拿妾的身份欺负你!”

  一长串的话说完,陈安之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公主轻浅的一声“嗯”,他心中从泥点子里开出的花儿越发灿烂。

  公主的一个回应,便让他满足地笑了。

  “公主住得可还习惯?怎么染了风寒……是不是银丝炭给的不足?亦或者在这里住得不舒服?你若缺了什么,想要什么,尽管与我说。你若不方便见我,差个侍婢知会我一声便是了……”

  司阙将细镯套在自己的腕上,这镯子对他来说还是小了些。他瞧着细镯,没有声调的语气淡淡开口:“京中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

  陈安之先是一愣,心中很快染上狂喜。公主似乎并不厌烦他!还主动问他话!他挖空心思地想了想,想起几件事情。

  “居于别宫的赵国太后居然有喜了!这事儿如今传的沸沸扬扬,偏生无人知晓是谁的孩子。还有一生骁勇的李老将军一日忽然想吃豆腐,家人急急忙忙给他煮来。他吃了一口豆腐,竟然噎死了……”

  陈安之把最近听来的几件事一桩一桩细说,他拿出看家本事讲得惟妙惟肖,只为博美人一笑。头几年第一次被皇帝爷爷问功课时,陈安之都没有这般紧张与认真。

  然而司阙淡淡听着,不显厌烦,也不曾流露出一丝的表情来。

  尤玉玑被被子蒙住,视线里一片漆黑。起先,她自责自己荒唐听信司阙的话躲在床榻上,万一被陈安之发现,不知又要引来什么麻烦。做贼的紧张感一直伴随着她。

  然而她听着陈安之讨好的话一句接一句,在一片漆黑里,紧张的情绪不见,换上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个正花费心思卑微讨好心上人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夫君。

  小时候,她听父亲说夫妻就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结盟,相互扶持相互疼爱至白首。

  她要一辈子都和陈安之纠缠下去吗?纵使她打定主意不管他的胡闹,不在意他的所有,只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可是这一刻,在这一片温暖的黑暗中,尤玉玑第一次动摇了。

  腰间忽然一阵柔软,尤玉玑一怔,才反应过来是那只小黑猫。百岁还太小,每日吃饱了就要睡。它刚睡醒,在被子里细细碎碎地爬,爬到尤玉玑的腰侧。

  尤玉玑温柔轻抚它的头,一下又一下。

  流风将屋子里的炭火生得很足,温暖如春。

  陈安之过来时,尤玉玑刚醒来,还带着困倦。如今躺在一片黑暗的棉衾中良久,困倦再次袭来。

  她一下一下轻抚百岁头顶的动作逐渐缓下来,慢慢睡着了。

  又过一阵,尤玉玑的手软绵绵地垂下来,碰到司阙的后腰。司阙抬眼看向仍在讲相声的陈安之,道:“我倦了。”

  陈安之正说得眉飞色舞,闻言,说了一半的话立刻吞回去。他赶忙柔声低语:“是很晚了,公主快歇着。改日我再过来陪你……”

  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谨而又慎。

  陈安之依依不舍地往外走。他站在门外,脸上还挂着笑。他兴高采烈地往楼下走,全然不是见司阙时器宇轩昂的身姿,而是一瘸一拐扶着楼梯扶手往下挪。

  他刚刚在司阙的房中侃侃而谈半个时辰还要多,他挺直腰杆站立如松。实则臀腿上的伤一直在折磨着他。

  然而能与公主说那么多话,心中喜悦能冲去一切身体的疼痛折磨。

  来时,他还琢磨着尤玉玑为何来公主这里。可等他见到了司阙,显然把尤玉玑彻底忘了个干净。

  陈安之走后,司阙转过身来掀开被子,撞见百岁好奇的猫眼。

  司阙捏着百岁的后颈,将它拎到一边去,望向尤玉玑,她睡得正沉。

  司阙本是起了玩心,想瞧瞧尤玉玑亲见陈安之对别的女人卑微讨好会是怎么个反应。结果她的反应是睡着了?

  司阙望着酣眠的尤玉玑。

  虽说第一次为她逼毒时,也曾与她同榻。可那时毕竟是为她逼毒,她又是昏迷状态在他掌控中。而且也不是整夜,为她逼毒之后,他便离开了。

  流风添了炭火,悄声退出去,步履轻缓,可等到了楼下,立刻小跑起来去寻停云。见了停云,流风几乎跳起来:“又要睡一起了!”

第12章

  司阙将套在腕上的细镯打着转儿地慢慢撸下来,重新戴在尤玉玑的手腕上。细镯带着玉的微凉,她的皓腕却很暖。

  司阙慢慢将尤玉玑的手放下,视线却未移开。她的手不仅生得极美,只是给她套上玉镯的短暂接触,也能惊于她这只皙白的手是如何肤如凝脂柔若暖玉。

  被拎远的百岁很有毅力地又爬了回来,它沿着尤玉玑的手臂爬到她的身上,又一个跟头栽歪到尤玉玑靠近司阙的另一侧。它摇着尾巴爬起来,挪到尤玉玑的手旁,歪着头用耳朵蹭蹭尤玉玑的指背——它摔疼了,在给自己找安慰。

  司阙瞥了一眼,再次拎着它的后颈,将它拎起来。

  猛地被提高,小东西吓了一跳,一双小短腿乱蹬,尾巴也僵僵地拘起来,口中发出一声声喵叫来。

  尤玉玑皱皱眉,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它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叫。”司阙将小猫放下来,澄眸无辜地望向尤玉玑。

  尤玉玑揉了揉眼睛,手肘撑着支起身来,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反复抚着小猫的头。百岁立刻安静下来,就连圆圆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他走了?”尤玉玑问时,仍目光温柔地望着百岁。

  “走了。”司阙打量着尤玉玑的表情,语气玩味,“世子对我说那些话,夫人竟听得睡着了?”

  话音刚落,尤玉玑的手心覆上来,贴在他的额头。她的袖子遮了司阙的视线,让他一时看不见她的脸。

  尤玉玑放下手,那张明艳笑着的脸又出现在视线里。

  “已经彻底不烧了。”尤玉玑对司阙眉眼嫣然,“公主这样好,我若是男子也会喜欢的。”

  司阙欲言又止,又觉一言难尽。

  尤玉玑说的是真心话。不管陈安之是喜欢阙公主还是方清怡,又或者别人,这对尤玉玑来说都没什么重要。她不喜陈安之的做派,对与陈安之有关系的这些女子,倒是并无反感。

  相反,她会为这些女子可惜。

  尤玉玑坐起来,顺势将百岁抱在膝上,一边捏捏它粉嫩的小脚逗弄,一边说:“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看清世子的另一面,是为了我好。可是这样冒失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太不合规矩。”

  “好啦,你才刚退烧,要好好休息才行。我回去啦。”尤玉玑将百岁放下,身子往前挪,动作自然地搭了一下司阙的肩,从床榻上下去。

  她刚站起身,门外传来枕絮的声音。

  “夫人,林姨娘求见。奴婢瞧她样子很急。”

  若非急事,林莹莹也不会找到云霄阁来,毕竟陈安之曾交代过府里各处不要过来打扰。

  尤玉玑便没有急着穿离开的斗篷,直接走出去先看看什么事情。

  一见到尤玉玑出来,等在外间的林莹莹红着眼睛直接跪下。

  “怎么了?有事直说便是了。”尤玉玑询问。

  枕絮急忙去扶林莹莹。

  林莹莹却不肯起,哽咽地求:“姐姐,我母亲病重,许是最后一面了。我想回家,现在就回家去。姐姐,求你让我回去一趟吧。明日我怕来不及,世子不肯见我……我、我不知道求谁。姐姐,好姐姐,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