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第2章

作者:绿药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然后,尤玉玑又见了暂住在王府的晋南王妃胞妹方氏,及她的女儿方清怡。

  尤玉玑任由厅内主主仆仆各色打量的目光,始终款款有礼,未有一丝差错。

  寒暄客套了一阵,晋南王妃将落在尤玉玑身上的目光收回来,她压了压眼角,略显疲惫地说:“今晨吹了风,得回去再躺一会儿,都回吧。”

  厅内人未动,她先起身扶着老嬷嬷的手从侧门往里去。进了里间,她的脸色又冷三分,怒道:“去查清楚,昨日究竟何人勾了世子醉酒!”

  ·

  尤玉玑刚走出院门,便被陈凌烟喊住。

  尤玉玑驻足侧身而候,待陈凌烟和方清怡走近。陈凌烟惊奇地盯着尤玉玑的脸,认真道:“司国有两位美人名动十二国,并称司京双绝。一个是司国的阙公主,一个正是二嫂你。今日见了才知传言不虚!”

  陈凌烟声音不小,引得陈顺之夫妇侧首,就连下人也望向这边。

  “传言当不得真。凌烟与表妹都生得极美。”尤玉玑柔声说。

  陈凌烟眨眨眼,道:“二嫂可真谦虚。当初陵阳之战,姚国主帅可是愿意用一城换你的!”

  尤玉玑垂下眼睛,没有接话。的确有这事,后来父亲砍了那主帅的头颅。

  见尤玉玑不搭理人,陈凌烟又笑嘻嘻地凑过去,问:“二嫂,我听说你们司国草原儿女做派很是放纵。甚至赤足露腰,男女一起歌舞。是与不是?”

  尤玉玑抬起眼睛,望向她。

  陈凌烟笑得很甜美,她特别认真地说:“二嫂来京中不久,日后可要好好改习惯才好。你若还是身在草原时的做派,往后独守空房的日子恐怕就要多了。二哥向来不喜举止轻佻的媚态,他喜欢……”

  陈凌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表姐,惊觉不合适,迅速收回视线,将话说完:“端庄清雅的姑娘。”

  一瞬间,尤玉玑恍然。

  她慢慢扬起唇角,嫣然一笑,妩丽逼人。她瞥一眼端庄清雅的表姑娘,含笑的目光落回陈凌烟身上,颔首道:“是的。不仅赤足露腰男女共舞,赤身裸体也是有的。他日邀二位同乐。”

  言罢,尤玉玑带着枕絮转身。

  陈凌烟望着尤玉玑的背影,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故意胡言搪塞她!她盯着尤玉玑娉婷纤细的背影,顿时气得鼓起两腮。她愤愤攥住方清怡的袖子,低声道:“低贱的降国婢,她不配!”

  方清怡望着尤玉玑走远的背影,轻轻咬唇,脸色有点不太好。

  虽然陈安之喜欢形态清雅着素衣擅音律的女子,可是面对尤玉玑这样的绝色,当真会不动心不起意?

  她有了危机感。

  晌午,陈安之终于从宿醉中睁开眼。

第2章

  陈安之觉得头痛欲裂,似有两个小锤子在他脑子里拼比谁敲的鼓点快。他皱眉,晃了晃头。

  “爷,您可终于醒了!”小厮望江愁眉苦脸。

  “昨晚我怎歇在这里?”陈安之一开口,惊于自己嗓音的沙哑。

  望江在心里叫苦,原来您还知道昨晚不该宿在这里。可这话他哪敢说呢?他避开不答,而是说:“爷,王妃吩咐您醒了立刻过去一趟。”

  陈安之撑着床榻起身,望江赶忙去扶。陈安之往外间走,每走一步,脑子里便浮现些昨夜的杂乱情景。他到了外间,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擦脸帕子。浸了水的棉帕覆在脸上,令他一下子清醒许多。

  陈安之一愣,脸上的湿帕落了地。

  侍女拾了棉帕,也不能再递过去,转而拧了新帕子递过去。侍女举了半天,见陈安之还在发怔,不由开口:“爷?”

  陈安之将湿帕子接过来,覆在脸上慢慢擦润。昨夜的荒唐情景乱糟糟地接连忆起。陈安之皱眉:“什么时辰了?”

  “巳时末了。”望江说。

  陈安之心里事情多,匆匆洗漱换衣,立刻赶去了晋南王妃那边。刚进院子,王妃身边的谷嬷嬷低声叮嘱:“王妃在气头上,莫要与她顶撞。”

  陈安之胡乱点头,继续往里走。他迈进门槛,一声“母亲”还没出口,一盏茶杯碎在他脚边。

  陈凌烟吓了一跳,轻啊出声。

  方清怡温声劝:“姨母莫要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陈安之认错极快,他躬身道:“是儿子糊涂,让母亲心忧了。”

  “心忧?”王妃气得摇头,“你竟当成小事!你以为让她丢了大脸,其实是满京城的人看你的笑话,看我们晋南王府的笑话!这婚事怎么来的你不是不清楚!你皇帝爷爷如今最记挂的便是如何稳诸国,你这是给你皇帝爷爷添乱!若你能想明白这点,也不至于胡闹至此。整日玩乐不思进取!”

  最后一句,咬着牙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陈安之皱眉,明显不太喜欢母亲对他不思进取的评断。

  王妃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气得偏头痛的旧疾隐隐发作,她失望摇头:“为了你的糊涂,你父亲一早进宫去。你倒是好,酣睡到这个时辰,今日更是荒唐地让新妇独自过来请安敬茶。”

  屋内并非只母子二人,陈安之显然被训得脸上挂不住。不过他自知有错,也不辩驳,只软着语气认错:“儿子真的知错了。”

  陈凌烟拉拉母亲的袖子求情:“哥哥已经知道错啦,母亲就饶他这一回吧。”

  方清怡淑贤地递上润喉的茶。

  王妃略消了气,望着陈安之沉声道:“安之,如今不太平。切莫坏了你父王的明哲保身。你当知道,身在帝王家,一招错不仅满盘输,更是满门灭!”

  陈安之郑重跪下,正色道:“千错万错都是儿子昨日糊涂,一会儿进宫亲自向皇帝爷爷负荆请罪。都是醉酒的错,日后绝不饮那么多酒。”

  良久,王妃叹了口气。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

  陈凌烟笑着冲哥哥使眼色,陈安之犹豫了一下,才站起身。

  王妃再度开口:“昨日你召进府中的两个妓子,打算如何处置?”

  陈安之立刻解释:“她们是清倌,不是妓。”

  “我是问你打算如何处置!”王妃猛拍了一下扶案,其上的茶器磕碰脆响。

  陈安之斟酌了语句才开口:“妾室自然由主母做主。她若同意,便留下。她若不愿,送出府便是。”

  王妃脸上没什么表情,陈安之探了一眼收回视线,因不知母亲对他的话是否赞同,而惴惴。

  又是很长的一阵沉默。

  谷嬷嬷从外面进来,到了午膳的时辰,询问要不要摆膳,也询问世子是否留下一起用。

  王妃命令陈安之:“你去昙香映月用午膳。”

  陈安之忙说:“儿子本就打算如此。”

  ——昙香映月是尤玉玑的院落。

  陈安之迟疑再开口:“那……我先过去了。”

  王妃叹了口气。陈安之顿时不敢转身离开。

  “安郎,我是你的母亲,纵然气你训你,总是偏疼你的。可假若尤氏是我的女儿,你这所作所为,我非要将你千刀万剐不可!”因为自己也有女儿,只要一想到倘若这事发生在陈凌烟身上,晋南王妃心里生出太多不忍,“若非朝廷改了孝制,她还在为父守孝。国破离乡,父亡母疾,无兄幼弟,你堂堂七尺男儿就是这样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她是要与你相携一生的妻!幸亏尤氏心宽些,若她一个想不开白绫一抛、毒酒一杯,你就是杀人犯!”

  陈安之听得脸红,眼睛也红了。他再一次诚恳地说:“儿子知道错了,日后绝不再饮酒,不再犯这样的错。日后会好好待她,好好补偿她!”

  头疼得难捱,王妃不愿再开口,疲惫地挥了挥手。陈安之只好抹泪退下。

  方清怡望着陈安之的背影,眼前浮现的仍是他为另一个女人红了眼睛的模样。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黯然地垂下眼睛,慢慢咬了唇。

  ·

  陈安之到了昙香映月,明显感觉到院子里的下人看他的眼神不得劲。他勉强忽略掉,迈进屋。

  尤玉玑一边拢着云鬓,一边迎上来,明显刚刚在躺着。

  陈安之有些尴尬地开口:“在歇着吗?扰到你了。”

  “在软塌上稍倚了会儿。”

  陈安之胡乱点头,有些不敢面对尤玉玑。他望向尤玉玑说的窗下软塌,一卷书放在一端,旁边堆着一条薄毯。陈安之眼前浮现美人斜倚软塌慵懒读书的情景。

  “在读什么书?”陈安之走过去,拿起那卷书发现是一本医书。他有些惊讶,脱口而出:“你看得懂这些?”

  他又胡乱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尤玉玑没有说话,安静地望着陈安之。

  因为尤玉玑的沉默,陈安之越发尴尬。他握着那卷医书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指腹反复磨蹭着书角。

  他强作镇静地轻咳一声,声线的尾音有一丝抖,反倒欲盖弥彰。

  尤玉玑收回视线。

  她原以为自己没有做好准备不知如何面对陈安之,原以为自己见了他会气愤会尴尬会委屈。

  竟不想处处不自在的人是他。而她心里是如此平静。

  房间里还留着新婚的处处红饰,雕花窗上贴的鸳鸯喜字仿佛变成鬼脸笑话他的窘境。就在陈安之快要待不下去时,尤玉玑开口了。

  “世子用过午膳吗?”

  陈安之急急回话:“来与你一起吃。”

  一旁的枕絮转身下去吩咐,另有侍婢捧上净手的香汤。陈安之很快洗了手,抓了帕子擦手。他转头望向尤玉玑,见她刚由侍女挽了袖,露出一小节皓腕,莹白似雪。陈安之擦手的动作慢下去,盯着尤玉玑放进水中的一双柔荑。

  瓷盆中的花瓣随着水波浮动,贴在她皙白腻理的手背,又随着她浣洗的动作,温吞滑落,粘在她纤细的指。

  陈安之收回视线,眼前还是那片湿漉漉的鲜艳红花瓣,挥之不去。

  他听着下人在外间摆膳的声响,想着应该主动与她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昨天过分了,可道歉的话卡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

  见着尤玉玑往外间走,陈安之跟上去,在她身边低声说:“要是缺了什么尽管与我说。东西用得不舒服,也随时吩咐下面的人置办。”

  尤玉玑点了点头。陈安之望她一眼,没瞧见别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两人坐下,陈安之扫了一眼桌上膳食,皱眉道:“厨子怎么拿这些东西糊弄人?不知道世子妃从司地而来,多备些牛羊肉食?”

  尤玉玑抿了一口花茶,纤细的指尖慢慢轻转茶盏,说:“虽孝制改了,可我父亲毕竟亡故不足一年。我应该会继续吃素一段时日。的确不该让世子与我同席。”

  陈安之一怔,心中顿时生出懊恼,责怪自己一时忘了她的亡父。可她的话什么意思?让他以后不要过来和她一起用膳吗?

  陈安之低着头,吃着青菜糙粥,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自知有错,拿出低姿态过来,可她为何这般相待?来前路上,他心中不安,想过她会如何哭闹、指责,却全然想不到她待他是这样的态度。

  他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陈安之握着银箸的手逐渐用力,攥得骨节发白。

  尤玉玑将笋片放进口中,慢慢吃了。司地没有笋,她来陈国之后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有件事情……”陈安之轻咳了一声,“昨天我喊回府的两人我想留下。都知道被我喊进了府,若再将她们赶出府,也太不给她们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