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我曾经对你说的话是半真半假,那你呢,是全无一句真心话吗。”
谢病春并不说话,只是强硬地把人从窗台上打横抱起。
他抱着明沉舟朝着大门走去,踢开大门,最后一步步朝着内间走去。
脚步坚定,从不迟疑。
斑驳摇晃的烛光落在冰白的脸上,沉静而冷漠。
明沉舟盯着那截下颚,红了眼睛,喃喃问道。
“谢病春,你今夜为什么要过来。”
谢病春把人放在柔软的床榻上,随后为她盖上被子,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今夜之事,是内臣的错,娘娘就当是一场梦,睡吧。”
“谢病春,我再也不喜欢你了。”明沉舟沙哑说着。
谢病春微微一笑,慢慢收回压着被角的手:“理该如此。”
明沉舟死死咬牙才没有让眼底的眼泪流出来。
“一觉醒来便都过去了。”他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明沉舟。”
掌心是滚烫的泪水,抽泣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响起。
“谢病春,你这个胆小鬼。”
明沉舟按住他的手,止了他的抽回的动作,任由自己的眼泪汹涌而出。
“我知道你是阉人,可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她发狠一般抓着谢病春的手,紧紧握着,在他冰白的手指留下一道印记来。
“你也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承认。”
谢病春保持着弯腰的动作,目光落在面前女子脸颊上的泪珠上,缓缓问道:“娘娘知道,我们这样的下场吗?”
“谢延会是个好皇帝,娘娘也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该被内臣添上污点。”
“娘娘不是想为钱家翻案嘛,也该认认真真往上走才是。”
“若是再往大了点说,好看的男宠不计其数。”
一直躺着的明沉舟突然暴起,一把把谢病春推到在床上,自己则翻身坐在他身上。
“那你呢,谢病春,我的未来就不能有你嘛。”
她伸手去抓他的衣服,脸颊苍白,唯有颧骨通红,浅淡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他们说你是污浊猖狂的走狗,是冷血污秽的野兽,可你是我的倚靠,是我的依附。”
“可你,不是我的污点。”
谢病春漆黑的眸光落在他身上,眉眼紧皱,身体紧绷。
少女是一轮明月,本是柔和温和的,可此刻落在雪山的月光却好似带着火。
一往无前,生死不顾。
明沉舟,本就是这样的人。
“谢病春。”
明沉舟柔声喊了一声。
“你回答我一句话,我就当今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谢病春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你喜欢我吗?”
玄色的蟒袍散落在床榻上,谢病春漆黑的眼珠即使在深夜中依旧深邃而明亮,一旦全心全意注视某人时,就好似含着一腔深情,拉着人在红尘中沉沦。
“喜欢。”
许久之后,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明沉舟高高在上的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慢慢地谢病春搭在她腰间的手十指交缠,看着他破涕为笑。
“我听说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是赵姬缪毒。”
她低下头,温热,被泪水沾湿的唇落在面前之人冰冷的薄唇上。
“那我们就做一回赵姬缪毒。”
十指交缠的手指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收紧,连着细微空隙都找不到。
谢病春伸手按着身上之人的脖颈,缓缓闭上眼。
——明沉舟说她输了,可这一盘,明明是他输了。
一败涂地,再无回旋的能力。
气氛逐渐升温,明沉舟的手已经落在谢病春蟒服的腰带上……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骤然响起。
意乱情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明沉舟立马谢病春身上滚下来,一个打滚就滚进了被子里,这一大动静还拉着谢病春一个震动,随后她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谁?”她故作镇定的问道。
“娘娘,万岁寻您。”一个低沉的声音自打开的大门外传来。
是英景。
明沉舟轻轻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拍拍胸口,这才发现自己还有一只被人紧紧握着。
这一扯差点把自己的胳膊抻到了,便悄悄抬眸去看还在床上躺着的人。
“娘娘不做赵姬了。”
谢病春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甩了甩手,一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说道:“下次再做。”
“咳咳,万岁也在找掌印。”
英景对屋内多了一个人完全不惊诧,语气平静地说着:“陆行已经送了一套新蟒服来。”
“万岁何时醒的?”谢病春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冷静起来,淡定问道。
“一个时辰前,今日是明相和绥阳守夜。”
明沉舟就这两人紧握的说来回翻看着,时不时拿着手指戳了戳谢病春的指骨。
她不是没看过谢病春的手,可今日看却又觉得格外新奇。
“是我的男宠。”她突然笑眯眯地小声说着。
只见她的男宠‘胆大包天’地斜了她一眼,随后继续问道:“誉王今日有什么动静?”
明沉舟耳朵突然一动。
“誉王?”
“誉王五日前就入宫了,一直在柏寿殿伺疾,不曾离开。”
“跟誉王什么关系啊。”明沉舟见缝插针地问道,“不过他伺疾我是知道的,之前递了折子,我自己批的。”
“誉王恐和此事有关。”谢病春送了她的手,长臂一伸,直接把人从床上捞出来,“更衣,想来我们的小皇帝也有所察觉了。”
明沉舟一愣,任由他把自己抱下床,惊疑说道:“谢延也知道了?”
谢病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道外人是怎么看南国人的嘛?”
屋内的灯光逐渐亮起。
英景目不斜视地送上两套衣服,随后悄无声息的关上门。
明沉舟摇头。
“沉默寡言,阴沉狠毒。”
谢病春慢条斯理地拿起大红色的衣裙,亲自为她穿衣。
明沉舟惊讶地眨眨眼。
“可谢延很开朗啊。”她说,“我听闻南国之前不太开化,大概是不曾受诗书洗礼,才会有这般误解。”
谢病春没有反驳,寝衣之前散开了不少,他便了一脸认真地给人系带子。
“你很喜欢谢延。”他冷不丁问道。
明沉舟颇为不好意思,按着他的手,抱着衣服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寝衣不能穿里面,我自己来,掌印也赶紧换衣服吧。”
“谢延很好啊,又乖又聪明。”她系腰带的手一顿,突然问道,“那掌印喜欢慕容儿嘛。”
明沉舟耳朵支棱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外面有动静,不由气得探出脑袋,恶狠狠说道:“你不会真的喜欢慕容儿吧。”
她话还未说话,视线就被谢病春腰间上一闪而过的一大片红色痕迹所吸引。
“我听说南国有一门手艺,用针刺在人身上作画填色,之后便不会在褪色。”她紧盯着谢病春的后腰,咬牙切齿地说着。
谢病春穿着雪白的薄衫,转过身来看着屏风后探出的脑袋,扬眉:“娘娘在吃醋。”
“哼。”明沉舟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嘟着嘴说道,“给我看看。”
谢病春见状只好解释道:“我不喜欢慕容儿,我与她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她想借我之手为南国复国,我想要让她生下谢延。”
明沉舟哼唧了几声,沉着脸故作大方地说着:“我就看看而已,不用解释这么多。”
谢病春扬眉,看着明沉舟警惕的小眼神,无奈地掀起薄衫,摇头说道。
“这里有一处伤疤,所以才叫慕容儿帮忙画上的。”
谢病春常年不见日光的后背更是雪白如玉,可这片冰白的皮肤上却有一处火红的梅花,越发衬得他肤若凝脂。
但更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梅花覆盖下似乎有一片焦土。
明沉舟的手已经不由自主落了上去,最后不由放轻呼吸的放在那篇深褐色,好似火烧的皮肉伤,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是红色的痕迹,只是在一片红梅中好似一朵翩然掉落的梅花。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