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桃色一头雾水,慌里慌张地安慰道:“啊,这也没什么,也许是那个摊贩的问题,不用这样自责。”
陆行垂头丧气,心如死灰:“不,是我的问题。”
之前带太后去西厂,也是存了一点警告示威的意思,这才只给她一颗普通的驱味药丸。
若是早一点知道这层关系,那可是要把压箱底的那瓶驱味丹拿出来,亲自上供才是,结果好死不死,还被掌印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陆行心思一顿,难得敏锐又古怪地想到:嘴里的东西,掌印是怎么知道的?
他莫名觉得自己后背一凉,下意识打了自己一巴掌,喃喃自语:“不能相,不能想。”
桃色吓了一跳,上前拉下他的手,干巴巴地岔开话题:“你这是做什么,对了,那你今日买个糖炒栗子给娘娘做什么?”
“赔罪用的。”陆行说话口气古怪一顿,随后敏锐察觉到门口的视线,立刻转身,随后行礼请安,“娘娘。”
“陆佥事怎么来了?”
明沉舟这才笑问着。
“听闻娘娘病了,都是卑职之前不好,特来也娘娘赔罪的。”陆行老老实实跪了下去,从袖中掏出一包油布袋,高高举了起来。
那味道,明沉舟一闻便知是糖炒栗子。
明沉舟盯着那包栗子,最后又盯着陆行,扬眉笑了笑,意味深长地伸手接了过来:“那就多谢陆佥事了。”
陆行莫名憋出一阵汗,连连摇头说道:不敢不敢。”
“是新街口的那对老夫妻那边买的?”
陆行眼睛一亮:“正是。”
“掌印怎么知道我爱吃这家的糖炒栗子。”
陆行下意识皱眉,也跟着好奇说道:“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被人套了话啊,讪讪地捂住嘴。
“那你下次得要掌印亲自来才是。”
明沉舟打开纸包,捏着一粒栗子,眨了眨眼,笑说着。
陆行装死,不敢出声。
“心意我收到了,也不耽误路佥事办事了。”明沉舟笑脸盈盈地说着。
陆行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跑了。
明沉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直到最后背影消失,这才低头翻来覆去地捏着这包栗子。
“你才是最会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子的人。”纤长白皙的手指用力地捏着纸包,只把东西捏了变形,这才松开。
“娘娘说什么?”桃色不解地问着。
明沉舟再抬眸时,狡黠一笑,直接把糖炒栗子塞到她手心:“喏,给你了。”
“啊,给我了啊。”桃色受宠若惊。
“我才不要。”明沉舟皱了皱鼻子,“我又不是小狗。”
桃色一脸茫然。
“不吃嗟来之食。”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桃色也跟着一本正经地说着:“奴婢听不懂。”
“那就对了。”明沉舟拍了拍她的脑袋,打了个哈欠,“午膳没吃,肚子饿了。”
一直在角落里不动声色的柳行这才开口说话:“厨房还热着粥和小食。”
等明沉舟慢悠悠地用完饭消食时,就看到桃色跑过来兴冲冲地说着八卦。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她兴奋说着。
“英景不知道为何把陆行打了一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英景抄扫把打人呢,打得又快又狠,扫帚都咯吱响的。”
她捧着新剥好的栗子,献殷勤地递到明沉舟手边。
“怎么打起来了?”明沉舟吃惊,咬了一颗到嘴里,含含糊糊地问道。
桃色摇头:“不知道耶,不过只听到英景一边打一边叫他不要胡说八道,少给他添乱,反正乱的很。”
“热闹得很,谁也拉不住,在门口闹得,闹得还不小,估计看得到人挺多的。”
明沉舟扬了扬眉。
桃色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继续幸灾乐祸地说着:“我看陆行都不敢反抗,大概是真的理亏。”
“陆行从我这里开还去找英景了?两人以前关系很好?”明沉舟随口问着。
“还行吧。”桃色犹豫说道。
“英景主内,陆行主外,两人交集不多,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英景不高兴呢,不过陆行这嘴怪烦人的,连英景这样的脾气都能被弄烦起来,十有八九又是惹祸了。”
明沉舟撑着下巴,目光落在剥了壳的栗子上,微微一笑:“当真有趣。”
谢病春连给她送个赔罪的栗子后背都带着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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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禁带来的空旷让一点动静都会格外明显。
一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墙根走路。
“快走,还有一炷香就要换班了。”
“我走了,那我这些年的功名不是……”
“命重要还是这些身外之物重要。”
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急促而紧迫,偶尔附近的居民听到动静,也不敢张望。
皇城脚下,装瞎装聋才是最安全的。
“娘我害怕。”
“娘,我饿。”
“好好,娘给你找个吃的。”
几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别耽误了,快走!你们是在逃命!”
领头那人厉声呵斥道,可随后他突然愣在原处。
只见马蹄声震耳传来,地面上的黄土都在震动飞扬,火龙一样的烛光自远处飞奔而来,直到火光携着人影靠近时,飞鱼服上威严华丽的图案逐渐清晰起来。
——是西厂。
那群人浑身战栗,呆在原处。
“夜禁,何人走动,拿下。”
陆行拔剑大喝一声,身后的锦衣卫便策马把人完全包围住,烧得热烈的火把映照出惊恐的面容。
京都西城门内,顿时乱成一片。
今日巡逻的守城士兵早已被锦衣卫压着跪在一处,小孩女人哭成一片,几个男人跌坐在地上,脸上惨白,神色惶然。
“都齐了,沐辛家眷,加上白荣行以及家眷,一共十二人。”陆行的飞鱼服在深夜中划开一道锐利的光泽,威严的兽形在刺鼻的火油照亮下显得狰狞凶横。
“你不能抓我,我要见明相,我要见万岁。”被人制住的白荣行再也绷不住了,嘶声力竭地大喊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地上疯狂挣扎,压制着他的两个锦衣卫隐隐要控不住他。
“你们这是严刑逼供,滥杀无辜,救命,救命啊。”
“吵什么!”陆行远远怒斥一声。
其中一人锦衣卫嘴角一抿,直接下了死力。只听到嘎达一声,紧接着是白荣行凄厉的惨叫。
这一番折腾下来,连着女人小孩地哭声都吓得变成了抽泣。
“要带回西厂吗?”陆行低声问道,“掌印逼得他们自乱阵脚,果然搜出了不少东西。”
他自手中掏出一本漆黑的,手掌大小的册子。
“明笙当年一共贪了六百万白银,悉数借着水系直接送往云南,大概是白荣行怕死,私自写下这些册子藏着,不然明笙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京城。”
谢病春坐在马上,垂眸看着那本已经泛黄的旧书,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明明不算清晰,甚至不算大,却让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天高云淡,夜黑风轻,唯有他肩上的红色披风格外刺眼,像是染了鲜血一般。
“带回西厂。”他并未接过那本册子,只是动了动缰绳,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马儿,“明日天一亮就去瑶光殿,让太后去问万岁挑个圣旨来。”
陆行抬眸。
“此案西厂全权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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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钟声一响,明沉舟不知为何跳了跳眼皮,刚一动身就听到柳行的声音。
“娘娘醒了,可是要喝水。”
明沉舟摇头:“白日睡多了,睡不着了。”
“那娘娘可要起来走走。”
“不了。”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这几日宫外有何大事吗?”
“奴婢不知,明日把英景叫来,他应该知道。”
明沉舟沉默地盯着窗台上的月色。
“英景说有急事来报。”门口值夜的丫鬟隔着大门的声音格外轻。
明沉舟回神,皱眉看了眼沙漏,已经子时初刻了,英景从未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请进来。”
很快英景就踩着月色走了进来,长长的身影还带着霜白的光亮,瞬间照亮昏暗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