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钱沁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门口是谁,是叶婶要帮忙吗?”
钱得安久久不见柔柔回来,担忧地出门查看着。
他一出门,便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子身上,愣在原处,随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小姑姑。”
“如山。”钱沁微微一笑,温温柔柔地喊了一声。
若是冷静如钱得安,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真的是小姑姑啊。”钱清染后知后觉地说着,扑过去抓着钱沁的手,更加认真地打量着钱沁,最后忍不住感慨道,“小姑姑长得和舟姐姐真像。”
“你明白我为何喜欢桃色吧,简直一模一样。”明沉舟无奈说道,“你听听这话,是不是一模一样。”
“进去吧。”钱得安连忙侧身说道,“娘正在准备七夕拜神的东西,爹出门了,还未回来,祖母前几日病了,还在卧床休息。”
“娘病了。”钱沁蹙眉,担忧地问着。
“是咳嗽的老毛病了。”钱清染脆生生地说着,“爹是给祖母抓药去了。”
“娘,祖母,小姑姑回来了。”
小女孩明亮爽朗的声音在热闹的小巷中依旧带着活力。
明沉舟看着一行人走远,扭头去问陆行:“进来吗?”
陆行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到明沉舟面前。
“放妾书和契书,娘娘收好。”
明沉舟看着这份薄薄的信封,随后露齿一笑:“多谢掌印了,他何时出宫啊。”
“不知。”陆行摇头。
“若是出来了,你便来敲门。”明沉舟接过信封,笑说着。
陆行点头。
明沉舟看着他消失在巷口,这才转身关了门。
屋内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慌乱后隐隐传来哭声,钱得安正目光沉静地站在廊檐下朝着她看来。
“表哥。”
她笑。
“是你求的掌印。”他的目光落在那份信封上。
“是报酬,我帮他设了开局,他得以实施这几个月的手段,讨一份这个不过分吧。”她晃了晃手中的信封笑说着。
“白荣行是你故意的。”钱得安皱眉,“他叫你做的?”
“我猜的。”明沉舟促狭地眨眨眼,“谢病春和明笙的关系有多差不用我多说,清流骂谢病春的折子垒起来都要堆满我们的院子了,可他竟然看着清流占据了两个侍读。”
她比划了一下手指:“谢病春睚眦必报的性子,清流之前在选择新帝上就没少给他下绊子,谢病春不找他麻烦才怪呢。”
钱得安仔细听着,欲言又止,随后又不再多话。
“那大赦的事情呢?”他艰涩问道。
明沉舟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但他这招明显是为了胡承光,我也不知他和胡承光有何深仇大恨,还有一点就是为了打击内阁吧,说不定也是为了买天下读书人一个好。”
钱得安无奈说道:“掌印可不想畏惧流言的事。”
若是惧怕流言,就不会借着水坝溃堤和帝师两件事情,铲除异己,背负泼天骂声了。
明沉舟转念一想,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那大概就是无聊吧,掌印总是有些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哥哥,姐姐,你们在干嘛!祖母叫你们呢。”钱清染探出脑袋,高兴地打着招呼。
“哥哥,娘叫你去买点菜来,在买点酒来,还有赶紧把爹叫过来,今天不醉不归。”
————
谢病春站在明前巷前,原本还有几个小孩蹲在这里玩泥巴,没一会儿就被吓得悉数跑回家了。
热闹的巷口少了小孩的吵闹也瞬间安静下来。
日落黄昏,家家户户的饭菜香顺着风在小巷中飘荡,时不时会有笑声传到巷子中,最后又消失在空荡的小巷内。
短暂热闹过后的巷子口越发清冷。
“要我去找娘娘吗?”陆行提着灯,犹豫问道。
谢病春沉默地看着一排排紧闭的大门,各家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一眼望去,充满着烟火气,也显得和巷口孤零零站着的人格格不入。
“不必。”
他平静说着。
陆行眼观鼻子地站在身后一言不发,心中却是暗中着急。
——娘娘别是把掌印忘记了。
天色彻底陷入黑暗,一阵风吹过,不知把谁家的灯笼突然吹灭,亮堂的长巷也似乎暗了下来。
谢病春长长的身影被独自拉长,最后虚晃地停在远处,沉默着不动。
不远处就是热闹的西市,长长的游龙灯照亮了半条街,高高悬起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敲锣打鼓声混着喝彩和尖叫声时不时顺着风飘了过来。
七夕在大周民间是大节,各家各户都是热热闹闹的过节。
“大概是太高兴了,我看钱得安买了不少东西回来。”陆行心已经拔凉拔凉的,勉强回旋着,“十来年不见了,难免聊得高兴了。”
掌印已经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巷子第一间的院子里有小孩尖叫着放了一支烟花,烟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照亮巷口两人的面容,浅淡的阴影落在眉间,显得有些阴郁。
他一人站在这里许久,孤单又古怪。
“掌印要不先回马车里等着吧,娘娘之前还吩咐卑职要来叫她的,现在说不定还在等卑职的暗号呢。”陆行慌里慌张地说着。
“不必了。”谢病春眉眼低垂,转着手中的银戒,转身离开。
陆行哎了一声,一脸犹豫地跟了上去。
马车安静地停在那颗树下,车头的风灯格外明亮,连着谢病春衣服上的梅花花纹也被照得清清楚楚。
谢病春盯着树下的那簇阴影,呲笑一声:“小狗。”
“掌印!”
就在陆行准备死心的时候,一个欢快的声音的在两人背后响起。
陆行眼睛一亮,连忙转头,只看到明沉舟抱着一个食盒出现在巷子口,笑眯眯地跑了出来。
“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明沉舟大概喝了一点酒,还未靠进,就能闻到风中淡淡的酒香。
“是外祖母做的七巧仁!”她得意地说着,浅淡如琥珀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那盏被风吹灭的灯笼。
只是她大概喝醉了,脚步也不稳,一条直线愣是走成了曲线。
陆行想要上前扶人,脚步刚踏出一步,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却又见谢病春沉默地站着,下意识躲到树下阴影处做一块哑巴石头。
这一次,明沉舟踉踉跄跄地走到谢病春面前,还差点一脑袋砸过去,只把陆行看的心惊肉跳。
幸好,谢病春及时伸手把人拦住。
“你看,好多味道,我刚才特意偷偷去厨房拿的。”
明沉舟杏眼迷离,抓着谢病春的手晃了好几下,这才放在食盒盖子上,大声炫耀着。
“掌印喜欢吗?”
她仰着头,露齿一笑,红潮微晕,一线霞光。
第44章
谢病春不说话,明沉舟等了片刻,眼睛里的光缓缓灭了下来,嘴里嘟囔着。
“掌印不喜欢啊。”
大概是吃酒吃多了,风一吹,她不知为何就莫名有些难受。
算了,谢病春就这个德行。
她眨眨眼,慢条斯理地扔了他的手,抱着食盒摇摇晃晃地朝着马车走去。
“我们去玩嘛。”
她闷闷的说着。
陆行作为一个合格的影子,放下绣凳后立马就消失在肉眼可见的光明处。
醉醺醺的明沉舟爬了好一会马车也没上去,不由扭头哀怨说道:“上不去。”
她见谢病春没反应,瘪了瘪嘴,不高兴地扭回头,只好自己又扑腾了好一会儿。
可越着急腿脚越不听使唤,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把食盒往车上一放,眯着眼,看了眼角落里的陆行。
“你,你抱我上去。”
她伸出手指,颐指气使地说着,嘴巴不高兴地翘着。
陆行站在树根阴影下,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脑袋都往后移,眼珠子一转,悄咪咪去看醉迷糊的太后,又偷偷去瞧神色不渝的掌印,恨不得此刻一头撞晕装死。
明沉舟见状,索性一屁股坐在绣凳上,仰着头去看谢病春,脑袋晃来晃去:“掌印怎么在动啊。”
谢病春垂眸看着她,依旧不说话。
他不说话,气质便越发冷冽。
若是平时,他这般沉默,明沉舟早就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保证气氛活跃,可今日喝醉了酒,大概脑子反应慢了,又或者是不想装了。
两个人明明距离极近,可气氛却又有些难捱。
小巷中开始有小孩跑出来准备去集市玩,后面则跟着慢吞吞走着的父母,笑脸盈盈地说着话。
人间总是热闹而温馨的。
明沉舟抱着食盒,蜷缩在车辕下面,愣愣地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眨巴眼继续看着谢病春,眉眼耷拉着,就像那日误撞到他,然后开始装死的闹腾小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