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陈倏言罢,棠钰思绪中,跟着缓缓点了点头。
“我睡了。”他低声。
她再次轻嗯一声。
他许是真困了,不多时,她便听到身后均匀的呼吸声,棠钰也缓缓阖眸……
***
翌日,真往祈福灵树处去。
几株祈福的千年灵树上都已挂满了祈福纸,祈福纸写了祝愿,用红绳穿起,又系上了流苏和尾玲,挂祈福纸的人踩着一侧的木梯,将手中的祈福纸挂在祈福灵树上,确认不会掉落后,才又踩着木梯下来,将位置留给旁人。
看了些时候,陈倏和棠钰也去了一侧写祈福纸。
“要我帮忙吗?”陈倏问。
眼下已是四月末,五月初,棠钰的身子已经显怀,躬身是有些不舒服,但棠钰还是摇头。
陈倏笑了笑,没有再坚持。
两人就在邻近的两个桌案上各自写着。
陈倏道,“我写初六吧。”
两人不必写同一个。
棠钰点头,这些日子,她隐约能想起一些初六的事,但还是有些模糊,她好奇陈倏会写什么。
但见陈倏用的笔墨仿佛不多。
陈倏写得是,“初六,小小男子汉!”
棠钰落笔,再次写给祖母,“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陈倏没有再同棠钰提起旁的,只是落笔时,写了,“夫人,母子平安,诸事顺遂。”
棠钰最后留得是,“我想记起他……”
……
陈倏踩着木梯上前,棠钰嘱咐他小心些。
陈倏笑着看她,先挂的她的三页祈福纸。陈倏一面挂,祈福纸上的流苏和尾铃一面随风拂了拂,发出清澈的声响。
“有我的吗?”他手中一共五页祈福纸,挂到第三个时候,他好似随意般问起。
棠钰看了看他,脸红点头。
他继续挂着,一面问,“写什么了?”
棠钰支吾,“说了就不灵了。”
“也是。”他解围。
棠钰唏嘘。
等他从木梯上下来,两人并肩看着刚才挂好的几个祈福纸,清风拂起衣角,青丝也拂过脸庞。
“否极泰来,家国兴亡。”陈倏念了声。
棠钰看他,他自然而然伸手牵她,温声道,“走,绕树三匝,沾沾许愿灵树的福气。”
棠钰笑了笑,又并肩在灵树下散步稍许。
“回江城时,我们会路过桃城。”他低头没有看她。
棠钰道,“我对桃城没有太多印象了……”
陈倏转眸看她,“桃城是我们带祖母治眼疾的地方。”
棠钰恍然大悟,她早前是听他说起过,他们后来同祖母一道去了桃城治眼睛,祖母的眼睛是在桃城治好的……
棠钰想起来了。
陈倏继续道,“在我最灰暗的时候,棠钰,是你带着初六一直陪着我,一直到许久之后,我重见天明。”
棠钰看他。
他沉声道,“我永远都会记得……”
他伸手绾过她耳发,应景吻上她双唇。
棠钰再次忘了动弹。
陈倏松开双唇,再次看向她时,眼中多了不少虔诚,柔光与爱慕,“阿钰,桃城于你我而言,还有特别之处……”
棠钰脚下踟蹰。
陈倏也驻足,认真而暖意道,“阿钰,我们两人是在桃城成亲的……”
第098章 桃城 二更合一
等到桃城的时候, 刘大夫一脸苦相看向陈倏,“侯爷,这次又怎么了?您这要是再失明, 又看不见什么的,我这儿可真治不好了,您也别来找我了……刘某医术有限, 也还想多活几年。”
陈倏少时,刘大夫就替他诊治, 早就同他熟络。
刘大夫以前看到他倒还挺欢喜的。
眼下, 看到一次, 便头疼一次。
而且一回头疼过一回……
而今不过时隔一年, 再度见到他大驾, 刘大夫的内心是崩溃的。
陈倏上前,握拳轻咳两声, 低声朝他道,“不是我。”
刘大夫惊讶看向不远处的棠钰, “侯爷是说夫人?”
刘大夫意外。
陈倏点头。
刘大夫认真看了看棠钰,见棠钰除却小腹微微拢起, 应当有几个月身孕之外, 旁的好像看起来并无异常。
“夫人怎么了?”刘大夫出声询问。
棠钰惯来通晓人情世故,早前同祖母在桃城待的几月里, 同医馆的人都相处融洽,尤其是刘大夫这处。
后来陈倏在桃城养病的半年时间更是……
眼下, 刘大夫忽然听说这回是棠钰病了,反倒错愕。
棠钰正在不远处,同医馆的药童说着话。
陈倏一面看着她,一面同刘大夫道, “这一年都不怎么安稳,先是有人劫持了棠钰,好容易脱险的时候,出了些纰漏,她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头磕在了石块上……”
言及此处,陈倏叹了叹,“军医和御医都看过了,说棠钰的头磕在石块上,应当有积压的血块,导致暂时失忆,要等淤血散去,才能慢慢想起早前的事。眼下,棠钰记不得很多事,记不得同我成过亲,怕是也记不得刘大夫你……”
刘大夫倒是不曾想过夫人失忆。
“那,夫人不是有身孕在吗?”刘大夫想起陈倏方才说,夫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头还磕在石块上,怎么听都惊心动魄……
陈倏沉声,“是。棠钰动了胎气,卧床过几日。”
刘大夫重重叹了声,“太危险了。”
陈倏自然听得出刘大夫话中的凶险。
“夫人眼下呢?”刘大夫追问。
陈倏似是还有些后怕,“这一路还好,就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还算万幸。”刘大夫轻叹。
陈倏亦颔首。
两人又远远看了看棠钰,刘大夫问,“侯爷打算怎么办?”
陈倏道,“棠钰有身孕在,大夫不敢用药,施针,怕对她和孩子有影响,只能等她慢慢恢复。”
刘大夫精通医术,自然知晓旁的大夫顾虑是有道理的。
夫人和腹中的孩子受过闪失,稳妥起见,是不能用药和施针,怕引起旁的反应。
刘大夫道,“稍后我替夫人再看看,若是这样的失忆应当不用太长时间就能记起。”
“好,有劳刘大夫。”陈倏带棠钰来,就是想让刘大夫帮帮看看棠钰。
眼棠钰同药童说话投机,两人都没上前打扰。
刘大夫又仔细打量了棠钰一番,遂问,“侯爷,夫人几个月身孕了?”
陈倏道,“四五个月……”
刘大夫捋了捋胡须,眉头微微皱了皱,“夫人本就纤瘦,四五个月的身孕太过显怀。”
陈倏平日见过的有身孕的妇人不多,之前棠钰怀初六的时候,他也不在,他无从对比。
但刘大夫明显话中有话,陈倏轻声道,“刘大夫的意思是?”
刘大夫看向他,“先不论夫人是否失忆之事,夫人的身子如此显怀,可有大夫看过,腹中可是双生子?”
双生子?
陈倏意外,既而摇头,“一路南下都有随行的大夫跟着,也一直在看棠钰脉象,说不是。”
刘大夫还是有些怀疑,沉声道,“稍后一道看看。”
陈倏怔了怔,“好。”
***
“这是刘大夫,给祖母,还有我,都治过眼睛,你过往同刘大夫熟悉,让刘大夫你替把脉。”陈倏温声。
这一路都是如此,她记不得的事,他同她慢慢说起。
即便她记不得,也不会有太大压力。
刘大夫也道,“夫人闭眼就好。”
棠钰阖眸靠坐在椅子上。
刘大夫先看了看她头上磕着的地方,也伸手很轻和舒缓的抚了抚,也会问她近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