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但口中被布条塞住,近乎出不了声音,手脚都被绑住,起不来,也动不了,在陈倏面前狼狈到了极致。
待得陈倏走近,一眼可以看到陈倏眸间的慵懒满足尚未褪.去,赵文域僵住,整个人似扎心般难受,又挣扎着想起来揍他一堆,或是骂几句。
但徒劳!
陈倏冷目看向他,也不怎么舒坦。
上次在宫中是不知缘由,他上前就要揍他,如今知晓缘由了,便也越发有几分看不顺眼他。但越看不顺眼,越仔细看了几眼。
白白净净,年轻气盛,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
就这么招弟弟喜欢吗?
陈倏心里醋了。
陈惑方才置了椅子,陈倏上前,一面坐下,一面示意陈元把他口中的布条解开。
布条敢解开,赵文域正准备开口大骂,觉得膝盖后一疼,被人按着给陈倏跪下,屈辱和愤恨里,赵文域双目通红,“陈倏,你这个人渣!”
陈惑上前,陈倏轻声道,“出去吧。”
除了陈惑留下,陈元和陈磊都退了出去。
陈倏淡声道,“小猴子是吗?”
原本愤愤的赵文域忽然愣住,他怎么知道?棠钰不会告诉他?
见赵文域一脸震惊模样,陈倏知晓没猜错。
他猜到他是小猴子不难,但的确不是棠钰告诉他的。
之前棠钰回平南,虽然陈枫没有一道跟着,但安排了人悄悄跟着,在棠钰挂在楯城祈福灵树上的挂的三张祈福纸条他都看过。
一张是“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他知晓是给祖母的;
一张是“诸事顺遂,平安喜乐”,是给她自己的;
还有最后一张,也是原本没准备写,但最后补上去的那张“小猴子,否极泰来”,从他初初看到,到后来,他一直都不知道这张祈福纸是写给谁的……
不算重要,因为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但又重要,因为即便到后来了,她还是补上了。
她在宫中,来来回回接触的人,就只有宫中那些。
他猜是宫中一个叫小猴子的宫人。
但方才棠钰那么着急掩饰,怕他看到逃出去的人,说明这个人的身份,不能被他看到。
宫中的,不能被他看到的,年纪还小的,他就想起当初在宫中想要揍他的晋王。
他忽然都想明白了。
难怪晋王要揍他……
是因为棠钰的缘故。
眼下,他只开口问了“小猴子”,赵文域就呆住,他更确认,棠钰的第三张祈福纸是写给赵文域的,赵文域就是这只“破猴子”。
陈倏冷目看他。
赵文域短暂的惊愕后,也知晓他都知悉,挣扎着想上前,“畜生!陈倏,你这个畜生!”
陈惑按住他。
陈倏慢慢道,“为什么?”
赵文域双目通红,“你毁了棠钰,你是人渣!”
眼中都是少年的愤怒,嫉妒和无能为力。
陈倏淡声,“那也是你父皇和母后安排的。”
“你!”赵文域想反驳,但噤声。
陈倏又道,“她是我夫人,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陈倏笑了笑,衣领处夜里并未系好,露出方才欢好时的点点印迹。
赵文域面如死灰。
陈倏继续,“我和阿钰原本就有婚约,说要,还要拜你父皇所赐,我同她失散多年;棠钰的外祖父和爹娘都死在你父皇手中,你是人渣还是我是人渣?”
赵文域吼道,“你胡说八道!”
陈倏笑了笑,“你急什么?”
赵文域愣住。
陈倏又道,“那你让她和你走,她走了吗?”
他其实并未听到,但猜也猜得到。
赵文域僵住。
陈倏沉声道,“赵文域,棠钰是我夫人,但今日换成任何一个旁的,你的冒失,都会害了她。”
赵文域恼羞成怒,“你逼她和成亲的!”
他不信。
“是吗?”陈倏看他。
赵文域明显心虚,既而重新想朝他冲过来,“你害死了我爹娘,我杀了你!”
一惯温和的陈倏忽然凌声道,“那你爹娘也害死我全家,我是不是也要杀了你?”
赵文域呆住。
赵文域毕竟年少,同陈倏相比,完全被陈倏的气场震慑住,陈倏坐直,“你以为你怎么逃出的行宫?怎么逃出的京中?”
赵文域难以置信,“你?……可能!”
赵文域双目温润,不信!
陈倏没有再多看他,而是低声道,“早知道你这么想死,我就应该成全你。”
赵文域信念崩塌。
陈倏这才看他,“要不我成全你?”
赵文域愣住。
陈倏踱步上前,“赵文域,你觉得我是善类吗?”
他身形并不魁梧高大,只是挺拔修长,声音也不大,却掷地有声,透着威严,也不容置喙。
陈倏朝他道,“再让我看到你一次,我一定杀你!”
赵文域横道,“你现在就杀我!”
“好,杀了他。”陈倏如他愿。
陈惑在他身后拔刀,赵文域害怕闭眼,但陈惑的刀迟迟没有放下。
赵文域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睁眼看他,陈倏在他跟前半蹲下来道,“赵文域,我再放你一次,但是你记住了,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或是我夫人面前,我就让人砍断你的手脚,再杀了你,我陈倏说到做到。”
这一回,赵文域喉间轻咽,没有再像上一次一样顶撞。
见他消停了,陈倏试探,“你杀不了天子,想来杀我?”
其实也不算试探,看他的表情,一看便知,赵文域气红了脸,陈倏叹道,“就你这点心思,你连我或是连天子都没接近,应当就死了……”
“要你管!”赵文域吼到。
陈倏最后的耐性,“你应该去皋城。”
仿佛想起什么来一般,赵文域看他。
陈倏慢慢起身,“皋城是你母妃的故乡,我要是你,从京中逃出来,聪明一些,或是有孝心一些,都应当去皋城。但凡你去了皋城,你都不应当来我这里……”
陈倏的话让赵文域心中隐隐升起猜测,“陈倏你……”
陈倏不耐烦,“有多远滚多远,现在就滚!”
陈倏言罢,陈惑忽然拔刀,斩断了绑住他手脚的绳索。
母妃?
赵文域脑海中都是这个念头,也不管陈倏是不是真的让他走,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起身出了柴房。
柴房外,陈元入内,“侯爷,真让他走吗?”
陈倏微微阖眸,想起看过的那张纸条——小猴子,否极泰来。
陈倏轻声道,“让他走,找人看着他去皋城,别让他被其他人逮住,或者弄死了,牵连到万州来。”
“是!”陈元应声。
陈倏看了看地上方才绑着赵文域的绳索,没有说旁的。
***
踱步回苑中,见棠钰还在帐中睡着,安稳同个孩子一般。
陈倏轻声叹了叹,他方才是醋了。
她从来没对他这么主动过,头一次主动,是为了让赵文域跑,但明知如此,他还是照单全收。
谁让她是棠钰……
换个人,许是醋坛子早翻了。
陈倏轻声道,“你就不怕你夫君置气?同你生隔阂?”
但棠钰睡着,修长的羽睫倾覆,睡颜也安静又好看,他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额头。
棠钰微微醒了,“长允?”
“睡吧。”陈倏没想到她忽然醒了。
棠钰撑手坐了起来,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陈倏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子时刚过半个时辰,快睡吧。”
子时过了?
棠钰却仿佛更清醒了,原本就撑手坐起,睡眼惺忪,眼下凑上前,亲了亲他脸颊,“生辰快乐,长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的声音如清喉婉转,在子夜听来,温柔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