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宠妻日常 第45章

作者:墨子哲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裴修寒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第48章 同勺

  晓晓乖乖趴在他背上, 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她心中喜滋滋的,唇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快到王府时, 晓晓歪着小脑袋,凑到了他耳旁, “哥哥放我下来吧。”

  少女气若幽兰,温热的呼吸打在了他耳朵上, 酥麻感从耳朵一下子蔓延到周身,裴修寒身体都不自觉紧绷了起来。

  清楚小丫头是不想让王府的人瞧见,裴修寒顺从地将她放了下来。

  瞧见燕王府的影壁时, 晓晓只觉得格外怀念, 她像只归家的小麻雀, 叽叽喳喳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裴修寒含笑望着她, 目光深处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深情。

  夜色逐渐深了下来,暖黄色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有些长, 一切都显得静谧又美好。

  张立那边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此刻张军已经醒来了, 张成也回到了小院中,张军依然很害怕,醒来后, 见娘亲不在了,身体一直在哆嗦, 牙关也在打战,瞧见砍柴刀时,他又嚎啕哭了起来。

  他哭了一会儿,发现绿珠和晓晓都不在, 只有张立从房中走了出来。

  王金菊整日在他面前骂张立,他一点都不怕张立,张嘴就骂道:“都是你!你这个白眼狼!你这灾星!非要养着张晓晓这个贱人,现在好了,她让人把娘亲杀了,你还我娘亲!呜呜我要杀了你们!”

  因为看惯了张金菊骂街的模样,他张嘴就是一串脏话,骂张立的这些,也都是跟王金菊学的。

  王金菊一向疼他,张军在家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一想到疼他的娘亲,不仅吐了血,被砍了手,说不准还被丢去喂了狗,他就恨死了张立。

  他捡起一旁的砖头就朝张立丢了去。

  张立往旁边躲了一下,避开了砖头。他能忍受旁人骂他,却忍受不了他骂晓晓,他愤怒地朝张军走了过去,一把就将他拎了起来,按在了门板上。

  张军双脚悬空,被他箍住了脖颈,他有些喘不过气,咳了起来,拼命抓着张立的手,眼中满是惊恐。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这个生来不详的哥哥,早就不是村里那个任人辱骂的少年了,他如今身材高大,气势惊人,好像一把就能捏断他的脖颈。

  张成瞧见这一幕,险些被吓破胆。

  他今天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因为被抓去王府审问了一番,他知道媳妇并没有死,只是因偷盗罪,被送去了官府,见小儿子满口脏话时,他就想阻止,却晚了一步。

  这会儿见张立掐住了张军的脖颈,他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小军还小,不懂事,你饶他这一次。”

  张立并不想坐牢,也不想杀人,在张军彻底喘不过气时,就松了手,张军从门板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拼命喘着气,濒死的感觉,让他望着张立的目光,都染上了恐惧。

  张立冷声道:“嘴巴放干净点,再让我听到你骂她一个字,我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张军一直在抖个不停,险些吓晕过去,张成连忙顺了顺他的背,他憋得泛红的脸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张立扫了一眼父子二人,冷声道:“明日回来,别让我再瞧见你们。”

  张军和张成缩成了一团,都不敢出声。

  张立离开后,张军才抽噎了起来,“我娘她,我娘她,咱们以后该咋办?”

  张成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你娘还没死,明天我去官府看看,你先乖乖在这儿呆着,明天晚上,咱们就离开。”

  张军现在就想离开,想到他们没多少银子,离开了只能睡在路边,终究没开这个口。

  第二日,张成就战战兢兢去了官府,打听了一下王金菊的事,得知她偷的东西,足够判她绞刑时,他又险些晕过去。

  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怎么会是绞刑呢?

  他一路浑浑噩噩回了谷行街,瞧见张军时,眼泪就掉了下来,一个大老爷们,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张军问完,也跟着哭了起来,王金菊虽然泼辣、自私,却是真心疼张军,平日里几乎把张军当小祖宗供着,一想到他以后就要没娘了,张军就接受不了。

  村里没娘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惨,家里若是有了继母,说不准,他也会像张兰一样天天挨打,他在地上打起了滚,哭道:“我要我娘!她没偷东西,她没偷,那不是她偷的,是张兰偷的,让张兰去死!”

  张兰正趴在门缝处,偷听他们的话,得知她娘要被判绞刑时,她整个人都有些茫然,鼻子也无端有些发酸。

  王金菊时常打她,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的,夜深人静时,张兰甚至怀疑,她不是亲生的,她也无数次羡慕过张军,羡慕他是男孩,只因他是男孩,就被溺爱着,娘亲从不让他干活,还时常煮鸡蛋给他吃。

  好几次,险些被打死时,张兰都无比怨恨她,甚至巴不得她出事,这样就再也没人打她了,听到她要被判绞刑,她应该高兴才对,她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有一块东西,被人挖掉了。

  她还没来得及伤感,就听到了张军的话,张兰枯瘦的小手紧紧抓住了门栓,心中也涌起一阵恐慌,唯恐官府的人,信了张军的话。

  她后退了一步,吓得躲到了床底下,小小的身体也一直在发抖。她又想起了八岁那年的事,她和弟弟一起去姥姥家,弟弟打破了二舅母那只舍不得戴的玉镯。

  玉镯是二舅母的嫁妆,她一向很珍惜,谁料却被弟弟偷偷拿了出来,随后就被他摔碎了。

  弟弟却诬陷是她摔的,她百口莫辩,那一次,娘亲险些将她活活抽死,她遍体鳞伤,疼得意识都模糊了,直到二舅母看不下去,拦住了她娘,她娘才不再打她。

  想起旧事,张兰止不住地轻颤,难道这一次,她也要被推出去吗?

  小星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张军不停嚷着是张兰偷了东西,小星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他又想起了晓晓,得知她并非张家的孩子后,小星的心情就有些无法平静。

  她与娘亲生得那么像,会是他的姐姐吗?

  *

  此刻,裴修寒已经将晓晓送到了素月轩。

  素月轩并没有什么变化,李管家很是贴心,得知她要来,什么东西都给她备好了。

  晓晓沐浴过后,就歇下了,裴哥哥身上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晓晓每次不开心时,瞧见他,心情都会变好很多,哪怕今日的事,险些将她气死,跟裴哥哥回来后,她心中的憋闷,却彻底消散了,只余下满心的欢喜。

  躺下没多久,晓晓就睡着了,比起谷行街那个小院,她显然对素月轩更有归属感。

  第二日,晓晓就让人给牧熙和牧雯递了封信,让她们不必去谷行街了,直接来王府就行。

  很快,牧雯和牧熙就到了,见晓晓又搬回了王府,牧雯有些惊讶,正想询问她为何搬回来时,就听到牧熙说:“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牧雯也看向晓晓的脖颈,少女雪白的脖颈上,赫然有三道划痕,瞧着挺吓人的。

  晓晓将昨天的事,大致说了说,牧雯听得愤怒极了,拳头都握了起来,“太可恶了!世上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

  牧熙却迅速抓到了重点,“张立的父母?你跟张立不一个父母?”

  晓晓这才将被捡的事说了说。

  牧雯听得一愣一愣的,牧熙虽然有些惊讶,倒也没觉得太震惊,她之前就觉得晓晓的学习天赋有些可怕,不像是大字不识的村妇,能生出来的孩子。

  牧熙若有所思道:“你被捡时,身上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牧雯也道:“对啊,要是有,说不准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晓晓摇头。

  奶奶是在河边捡到的她,她身上只裹着碎花小襁褓,旁的什么都没有。

  晓晓抿了抿唇道:“他们既然选择把我丢掉,肯定是不想要我了,我找他们干什么?我有哥哥和奶奶就够了。”

  牧熙也赞同这个观点,比起血缘关系,显然是养育之恩更重要。

  牧雯泪点低,眼眶都有些发酸,她走过去抱住了晓晓,“就算父母不要你,你还有我们呢,我以后就是你的亲姐姐!”

  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牧熙不由抚了抚额,怕晓晓伤心,她开口道:“说不准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父母才舍弃了你,未必是因为不想要你。”

  晓晓弯了弯唇,认真道:“谢谢熙姐姐,也谢谢雯姐姐,我真的没事,不管他们为何丢掉我,我对现在的生活都很满意,我很庆幸是被奶奶捡到的,正因为待在张家村,我才认识了裴哥哥,又认识了你们。”

  她的笑容十分明媚,见她确实没有难过,牧熙也不由笑了,“西瓜呢,赶紧切开吃了它,走了一路热死了。”

  天气正是燥热的时候,牧熙又格外怕晒,现在脸颊还烫着。

  晓晓弯了弯唇,西瓜早就被她泡在凉水里冰着了,她将西瓜抱到了紫檀木桌上,取了一把刀,就切了起来。

  牧雯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看看她怎么切,牧熙坐在太师椅上没有动,她一到夏天就懒得动,见她觉得热,丫鬟拿起团扇,给她扇了扇。

  牧熙还尚未及笄,两侧的头发平分成两股,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垂下来的乌发恰好及腰,她最近一两年,变化也很大,本就清新脱俗的五官,显得极其灵动。

  大多时候,她都显得懒洋洋的,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只有认识她的,才知道,她这张无害的面容下,藏着一个多不好招惹的性子。

  她的手臂抵着太师椅上的扶手,小手则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着晓晓切西瓜。

  晓晓五官精致,举手投足都很赏心悦目,牧熙看得津津有味的。

  晓晓将西瓜切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给裴修寒留了下来,她们几个分吃了另一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种的,晓晓只觉得这个西瓜格外甜。

  她们在吃西瓜时,张成和张军则起了争执,张军闹着要去官府指认张兰,说首饰是张兰偷的,让官府将张兰抓走。

  张成并不想带儿子去官府。

  他生性懦弱,王金菊在时,也没少受王金菊欺负,他对唯一的女儿,并非没感情,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张兰挨打后,偷偷给她塞吃的。

  偷盗罪是大罪,张兰若是进去,一辈子都完了,她还那么小,张成根本狠不下心。

  张军哭着在地上打滚,“我要我娘!难怪娘说你偏心,你胳膊肘就往外拐吧!张兰不过是个赔钱货,留着她只会吃家里的粮食!你干嘛不拿她换娘?”

  “那是你姐姐!”

  他头一次这么大声,张军被镇住了,泪都止住了,过了好久,他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要我娘,我不管,你不肯拿张兰换,就想法救她,救不回来,我跟你没完!”

  他说完,就进了灶房,灶房的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张兰躲在床底下,也听到了两人的动静,见爹爹难得站了出来,张兰的泪珠儿一颗颗砸了下来,微微发抖的身子,逐渐恢复了正常。

  张成也不希望王金菊出事,哪怕时常被她骂成孙子,对张成来说,她也是顶梁柱一样的存在,他被她管了二十年,早习惯了凡事都听她的,如今她一被抓,张成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又去了官府,将仅剩下的半两碎银子都拿了出来,跪着求了许久,想让人给他出出招。

  其中一个衙役瞧他实在可怜,提点道:“她偷的首饰足足上千两银子,其中还有一个御赐的,明天开堂审问后,必判绞刑,你若想救她,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私下调解,如果张姑娘愿意饶过她,此事还有周旋的余地。”

  张成隐约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头,才感激地离开,他知道这事必须得求晓晓,便去了燕王府,这次护卫却没帮他通报,直接将他赶走了。

  张成行尸走肉地回了谷行街,他面容颓败,似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来岁,瞧着更加笨拙了。

  张立回来时,才发现,他们依然没有走,他面色有些冷,心中的烦躁几乎攀到了极点。

  张成瞧见他后,却直接跪了下来,砰砰磕了好几个头,卑微地求起了他,“俺会走,以后也不会赖着你,俺求求你,你救救你娘,她确实不是好人,也真偷了东西,她肯定不知道那些东西,那么贵重,你救救她吧,你若不救她,就没人帮她了,她明日就会被判绞刑,你救救她吧。”

  张立站着没动,他身板挺得笔直,垂在一侧的手,却捏紧了,他力道很大,拳头都在轻微地发颤,半晌才道:“我凭什么要救她?是凭她差点把我摔死?还是凭她要把我丢到深山里?抑或凭她将奶奶赶出家门?”

  张军现在很怕他,躲在灶房里不敢出来,听到张立的拒绝和反问后,他一张小脸彻底褪去了血色,直到这一刻,张军才意识到,娘亲之前待张立有多差。

  其实不止娘亲,他也始终看这个哥哥不顺眼,打他懂事起,就知道他有个生来不详的哥哥,旁人能吃上肉,他没得吃时,都会觉得是张立克的,娘亲每次骂张立怎么不去死时,他也深以为然。

  直到这一刻,真正意味到死亡是什么,他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难道娘亲真的没救了吗?

  他红着眼睛,从灶房走了出来,克服着对张立的恐惧,也跪了下来,跪下后,就开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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