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宠掌上珠 第8章

作者:酒时醒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他敢!”皇帝厉声道,话落才觉声音过大,只怕吓到小闺女,忍了片刻,才继续道:“阿念别怕,这天下总归还是常家的天下,他宁远侯不过区区三十万兵马,岂敢翻过天去?有父皇在,莫说延后婚期,便是你不嫁,朕量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句“不嫁”,常念可不敢当真。

  她抽噎着点头,“儿臣全听父皇安排。”

  皇帝:“好好,你只管养好身子,朕会寻个好时候赐婚,你大婚也需按皇族公主礼仪隆重的办,朕嫁女,万不可马虎,待礼部将一套流程走下来,少说也是明年入夏了。”

  “至于对付宁远侯那厮,他都孤家寡人二十五年了,难不成还差这一两年的?父皇有的是法子。”

  听这话,常念差点笑出声,她抿了抿唇,垂头拿帕子蹭去脸颊清泪,也将那股子笑压了下去,随后才眼眶通红的道:“也请父皇放心,儿臣会好好同母妃说的。”

  皇帝目光微闪,顿时大感欣慰,拍拍闺女的肩膀道:“阿念果真长大了!”

  皇帝宠爱虞妃,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十几年如一日。然虞妃待皇帝的情义,即便已生儿育女,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分,只因当初,皇帝强取豪夺在先,这早成了心头一根刺,十几二十年都过不去,若儿女婚事处理不当,只怕虞妃心中怨恨更深。

  常念明白,皇帝更明白。

  父女二人沿着草场山岚走了一会子,晌午日头渐大,皇帝顾念闺女体弱,便叫人送她回宫歇下。

  回琼安殿的路上,春笙见主子先前哭的伤心,忙宽慰说:“殿下,太医前儿才交代,您的身子最忌忧思伤心——”

  “嗯?”常念皱眉回身,水葡萄般黑亮的眼睛清澈见底,只眼尾红了一些,可眨眨眼呀,越发衬的少女不经意间的娇嗔纯稚。

  春笙当场愣住:“您,您不是……”

  她自小跟着主子,竟不知主子还有眼泪收放自如这一奇功!

  常念笑了笑,身体的不适让她并未多作解释,只说:“折腾大半日,这身子确实撑不住了,快回去喝了药,歇上一歇。”

  “噢噢好!”春笙懵懵点头。

  心道小主子真的变了个人似的,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只可惜,主仆才回到琼安殿,还没个清净,徐娇娇竟带着人闹上门来了。

  “朝阳!你给我出来!别敢做不敢当!”

  听这怒气冲冲的语气,便知外头是什么凶神恶煞,常念在昙花小榻落座,一时无力起来应对,便先接过春笙手里的茶水,喝了两口解渴,才问:“夏樟可回来了?”

  立侍身侧的宫人垂头答:“夏樟姐姐还未回来。”

  常念顿了顿,放下手中茶盏,欲起身去外头瞧瞧,谁知竟见几人闯了进来。

  追进来想要阻拦的宫女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奴婢们实在拦不住……”

  徐娇娇径直打断她道:“本小姐岂是你个下贱痞子能拦的?”

  常念眉心一皱,挥手叫那宫女退下,转头看徐娇娇,愣了下,再定神一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夏樟那丫头怎么搞的,站在她面前的徐娇娇,仍穿着那身似火的红衣骑装,颇有几分将门虎女的英姿飒爽,然整个人却像是刚从蚊子窝里转了一圈出来,脸上脖子上被叮出了好些蚊子包,带了面纱都遮不住,脸肿成了猪头。

  也难怪她这般怒了。

  “你还有脸笑?”徐娇娇连忙捂住脸,这下子更气更怒了,“方才我以为你是好心提醒,不料你是个蛇蝎心肠的,竟敢背后使阴招!朝阳,今日你若不给我赔礼道歉,休怪我请姑父姑母来评理!”

  她手指着常念,那眼神要吃人一般,春笙板起脸,立刻护在主子身前:“徐小姐,琼安殿也是任你不辨是非黑白随意撒泼的地儿吗?我们殿下几时使的阴招?可有证据在?你这是污蔑殿下清誉,请皇上来了也是你理亏!识趣的赶紧给我们殿下赔个不是!”

  徐娇娇一噎,登时柳眉倒竖:“凭你也配跟我说话?”说着她便扬起手掌,眼看巴掌落下,春笙一眼瞪过去,挺起身板,半分不怵。

  此时不知从哪出来一个宫女,一句话不说,只眼疾手快拦住徐娇娇挥来的巴掌,一把甩开。

  常念上前一步,对上徐娇娇惊愕的眼神,凝眸冷声:“徐表姐,你看凭我配不配?”

  徐娇娇僵了一瞬,不知这琼安殿怎个个都是伶牙俐齿、身怀绝技的,可无论如何,她是不敢跟常念动手的,于是抽回发麻的手,转头冷哼一声,叫来贴身丫头,“要证据是不是?小莹,你来说。”

  那叫小莹的丫头也被咬了满脸蚊子包,此刻唯唯诺诺的,道:“回禀公主殿下,小姐,奴婢方才正是瞧见殿下身边那穿青衣的宫女在营帐外鬼鬼祟祟,遂猜测——”

  “猜测?”常念反问,“你可知若猜测错了,是污蔑本公主的罪,论律该拖去慎刑司打五十大板。”

  她是那天生柔软的嗓音,纵使说起狠话来也丝毫不显厉色。

  然一字一句抓住了要害。

  小莹胆怯地抬头起来,有些犹豫了,徐娇娇在身后狠狠推了她一把,神色凶狠:“大胆说!”

  于是小莹望了眼春笙,却不见夏樟,急忙道:“就是那个不在这里的宫女!方才奴婢见她形迹可疑,慌忙往东边泥田逃窜去了。现在带人去抓定能——”

  谁料话音未落,侧殿便走出一身着粉色宫装的丫头,衣着整洁,端着一碗参汤走近前来:“殿下,参汤熬好了。”

  不是夏樟又是谁?

  “你,你不是…”小莹张着嘴,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候,房嬷嬷也从侧殿出来,沉声厉色:“夏樟一直与老奴在殿中熬煮参汤,哪家主子才教出你这样不懂规矩的婢子?”

  房嬷嬷是宫中老人,常年跟在虞妃身边,很有手腕,说话时肃着脸,无端叫人生畏。

  小莹想起常念那番警告,五十大板下来,只怕要丢了性命……腿一软,只扑通一声跪下,双唇哆嗦着,竟道:“许,许是奴婢看错了!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饶奴婢这一回!”

  自家的奴婢竟跪求旁人饶命!这岂非狠狠打了主子的脸?

  徐娇娇登时涨红了脸,尴尬立在那处,手掌攥得死紧。

  实则她哪里亲眼见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丫头?都是贴身婢女说的,正巧那时候她被坏了好事怒火攻心,又听闻宁远侯惊艳全场拔得头筹,她只恨不得立刻抓个人来狠狠出气,这便闹到了琼安殿。

  难道她当真错怪朝阳了?

  一个自身难保的病秧子,或许也没这么多心思对付她……

  “表姐,你细想想,若朝阳有心害你,随便派个面生的婢女去不是更好,何必亲自去提醒你关好营帐?再者,平白无故的,朝阳害你做什么呢?今日来的世家贵女那般多,表姐又这样耀眼,许是不经意间惹了怨怼也未可说啊。”常念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眼里分外真挚。

  徐娇娇:“……”

  别说,挺有道理的。

  她瞥了眼常念无辜的神色,那双眼睛干净而单纯,望到深处,似有隐忍的委屈闪烁,竟莫名的招人心疼。

  可这节骨眼,徐娇娇拉不下脸子!

  见她半响不语,常念只好无奈道:“罢了,还是请父皇来评理吧,平白叫本公主受冤屈。”

  “不,不必了。”徐娇娇终于咬牙道。

  ……

  一场闹剧最终以徐娇娇硬着头皮赔礼道歉收尾,房嬷嬷本欲好生给徐娇娇一个教训,也算是敲打皇后,然常念摆手只说不计较了。

  待徐娇娇领贴身婢女出了琼安殿,房嬷嬷转身,想要劝说几句。

  谁知小主子身子一歪,竟无力地倒在了昙花小榻上。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殿下!!”

  离常念最近的春笙急忙过去将人微微扶起来,夏樟和房嬷嬷也匆忙走过去,一脸焦急。

  常念的视线模糊了一阵,后背不断有冷汗渗出,那时候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空一般,她太熟悉那种无力感,勉强撑着,赶走外人,才敢倒下。

  如今,房嬷嬷吩咐夏樟即刻去请太医,常念混混沌沌的,下意识拉住夏樟的手,嗓音发哑:“……别去。”

  “殿下!”

  她唇角动了动,牵出一抹羸弱的笑:“无事,无事,这徐娇娇跟妖.精似的,跟她说几句话……本公主就没什么力气了,许是被吸干了阳气……”

第8章 分界 侯爷英明!

  她这一番话下来,三人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失笑。

  春笙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腕,“您都这样了还开玩笑!”

  “本公主怎么样了呀?”常念缓缓眨了眨眼。

  春笙跪下,只摇头。

  还是房嬷嬷拍了拍她肩膀,道:“听殿下的,去端药汤来。”

  春笙这便急忙抹干眼泪下去。

  夏樟素来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不像春笙那般哭笑全然摆在脸上,她僵直站在一旁,垂头出声:“奴婢办事失利,扰殿下心神,请殿下责罚。”

  常念叹了口气,“那便罚你去给徐娇娇送盒清凉膏吧。”

  方才徐娇娇进殿她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花香,许是为今日骑射大赛特意准备的,在营帐里待久了自然招蚊虫咬,尤其是身处草场,说来也怪不得夏樟。

  常念既出手,便准备好了徐娇娇闹上来应对之法。

  可夏樟站着不动,欲言又止,仿佛还在自责,常念故意板起小脸:“还不快去?”

  将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丫头打发走,耳边总算清净了。

  常念看向房嬷嬷,张了张口,房嬷嬷却示意她不要说话,宽慰道:“老奴都知道,您不用解释。”

  小主子自幼跟着虞妃长大,见事明白,心机手段不能说全无,但绝不是心肠歹毒之人,今日所为必有其道理。

  听房嬷嬷如此说,常念便收回了解释的话。

  她与徐娇娇无冤无仇,并不是非要挑起事端害人。

  今日所行,是为保守起见。

  徐娇娇身后是将军府,是属于皇后的稳固靠山,前世江恕被父皇回绝后,之所以会考虑与徐府联姻,想必是这个缘由。

  强强联手,谈的是利益永固,一旦增长敌势,便是削弱自己,她不得不防。

  不过,眼下常念顾忌的是别的:“嬷嬷,不要告诉母妃。”

  房嬷嬷望着小姑娘苍白的脸,那样精致,又是那样的脆弱,终是点头,温声劝:“殿下,晚宴便不去了可好?”

  “要去的。”常念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若我不去,只会让大家以为是我身子抱恙了……”

  至少在与宁远侯婚事成定局前,她不能生病倒下,不能叫皇后抓住把柄。

  意识模糊,五感渐失,待汤药端来时,常念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

  “朝阳公主身子骨弱,常年以药汤为伴,绝无半点虚假。如今这时节还算不得冷,公主便需着外裳加披风了。”

  宁远侯府东角的偏室中,刚从骑射大赛回来的赵夫人向宇文先生回禀道。

  “且公主在宫里的日子也并非似外头说的那样风光无限,皇上疼爱有加确是,然架不住皇后那绵里藏针的刁难,当时雅座上好些世家夫人贵女,皇后竟就那样夹.枪带棒暗讽公主体弱,末了啊,还是公主隐忍下来。”

  “先生,您有所不知,今日徐家嫡女不知怎的被关在营帐出不来,竟仗着皇后疼爱,撒泼去琼安殿外叫骂,一口一个蛇蝎心肠,污蔑公主害她,到底是公主宽和大度,误会解释清楚后,亦未为难那徐家小姐,您瞧瞧,如今像这样人长得天仙似的,出身尊贵却无半分跋扈脾气的姑娘,打着灯笼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赵夫人说的绘声绘色,好像朝阳公主是她再生父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