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一一
至于钱月茵,齐夫人根本没当一回事。一个乡下丫头罢了,能有什么见识?还打理一间布庄,痴人说梦!
然而齐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稍稍晚了几日再去布庄的时候,竟然发现布庄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乍一看上去是真的有不少顾客上门。
“娘,咱们真的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齐金儿也很怄气。她已经明里暗里向齐夫人确定过了,因着齐君洲分家的时候分走了不少东西,她的嫁妆真的要少了。
齐金儿当然不敢抢齐二弟和齐三弟的东西。那么,她能够打主意的就只有齐君洲了。
“不能这样下去,又能怎么办?铺子都已经分给齐君洲了,你还能跑去抢回来?”齐金儿真要有这个本事,齐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随便齐金儿肆意妄为。
可齐金儿的段数,齐夫人很清楚。小小的算计还行,真要碰上大事,齐金儿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看,也指望不上。
“娘,那间布庄本来就应该是咱们家的,凭什么分给齐君洲呀?他娘当初嫁给爹的时候,又没带多少嫁妆。咱们而今的家底,都是娘你陪着爹打下来的。而且,娘你当初嫁给爹,还带来了不少嫁妆呢!”老生重谈,齐金儿能想到撺掇齐夫人的借口和理由,翻来覆去还是这一套。
“我知道。”虽然知道这是齐金儿的套路,齐夫人还是免不了的生气。
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吃了亏,齐夫人才会格外的在意。不需要齐金儿提醒,齐夫人心下就已然很烦躁了。
“娘,不如咱们去找找那个乡下丫头?不是说布庄都交给她打理了?总不至于还是齐君洲自己在打理布庄吧!齐君洲也没这个本事和能耐啊!”齐金儿是看不上齐君洲的。
比起齐君洲这个并不亲近的大哥,齐金儿跟齐二弟和齐三弟的感情更加要好。想当然的,齐金儿对钱月茵这个大嫂也委实不放在眼里。
“嗯,走一趟吧!”齐夫人憋屈了好些日子,真要她什么也不做,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不,齐金儿一提,齐夫人就上钩了。
这母女两人也都是急性子,当天就找上了钱月茵。
当然,她们母女两人特意挑选了齐君洲不在家的时候,想着钱月茵一个乡下丫头肯定很好应付,她们的气焰别提多嚣张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钱月茵并不吃两人这一套。哪怕齐夫人和齐金儿的气焰再嚣张,她也是不予理睬,并不怎么当回事。
眼看钱月茵并不好拿捏,齐夫人有些意外,一时间委实怀疑钱月茵到底有没有听懂她刚刚说的话。
抿抿嘴,齐夫人加重了语气重复道:“大公子是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像金银之物,委实俗气,也极其容易坏了大公子的名声。我是想着,你也不懂布庄如何打理,不如交回来让我帮忙打理。到时候你只管坐在家里等着收银钱就好了,又轻松又省事,多好?”
“不过是一间布庄罢了,倒也算不得辛苦。我现下也不需要每日都去布庄,不过是月底过去查个账本就行了,很轻松的,也省事。”照搬齐夫人的话,钱月茵笑着回道。
齐夫人噎住。没成想钱月茵会如此回答她,更没想到钱月茵竟然能真的将布庄再给张罗起来。
认真的看着钱月茵,齐夫人越发觉得,她可能真的小看钱月茵了。
“呵!还月底去查个账本就行了。你认字吗你?查帐本?亏你说得出口,真是会端架子。也不怕大风闪了你的舌头,早晚有你后悔的。”齐金儿却不这样认为。
在齐金儿看来,钱月茵就是在装!装厉害,装有本事。其实钱月茵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草包,大字也不认识一个的乡下丫头!
钱月茵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转头看向齐金儿:“这位应该是妹妹吧?妹妹的亲事定下来了吗?”
“我的亲事定没定下,关你什么事?”突然被钱月茵问起这个问题,齐金儿下意识觉得有诈。
“我只是觉得,妹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是不是应该更担心自己的亲事?”齐金儿的愤怒,钱月茵并不放在眼里。对于齐金儿的挑衅,钱月茵也不以为意,轻飘飘的反击道。
“你是拐着弯的骂我多管闲事?你还真以为你是我大嫂,居然敢在我面前摆大嫂的谱?”齐金儿顷刻间就爆炸了,指着钱月茵的鼻子骂道。
“没有啊!我就是单纯的关心关心妹妹罢了。毕竟妹妹的名声也很重要。要是妹妹还没定下亲事,怕是以后不好说亲。可要是妹妹已经定下亲事,我担心妹妹日后的夫家会打探此事呢!”钱月茵摊摊手,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你是在威胁我?”齐金儿虽然算不得多么聪明,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蛋。钱月茵的话语说的又直白,齐金儿忍不住跳脚,气呼呼的向齐夫人告状道,“娘,你看啦!这就是齐君洲从乡下找回来的媳妇!她就是成心给我添堵,故意羞辱我!”
“行了,你少说两句。不是别人的对手,还非要傻兮兮往别人设好的套子里钻。受了欺负怪的了谁?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齐夫人无疑是恼火的。
但是比起恼火钱月茵,齐夫人更恼火齐金儿的蠢和笨。
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而已,齐金儿竟然也拿不下来,反而被钱月茵打压的毫无反击余地。这不是蠢是什么?不是笨是什么?
“娘,我……”钱月茵羞辱她,齐金儿姑且能忍着不哭。可齐夫人这么一说,齐金儿当即绷不住,抓起手帕就开始抹眼泪了。
哭什么哭?就算想哭也不能当着钱月茵的面苦呀!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钱月茵,她们败下阵来了?真是没用!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齐金儿,齐夫人懒得多说其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姑且将心里的诸多不耐烦都按耐住了。
她可不是齐金儿,没那么容易被钱月茵/煽/动。齐金儿不像话,齐夫人自然会回家之后再好好教导齐金儿。
眼下对齐夫人而言更重要的,还是钱月茵这个她之前一直轻敌的儿媳妇!
望着钱月茵脸上始终没有退下的笑容,齐夫人不得不承认,钱月茵很棘手。
怪不得齐君洲会大老远跑去一个小山村将这个乡下丫头娶回来。枉她之前还单纯的想着,齐君洲是遵循亲娘的遗愿,才不得不娶了钱月茵。
却原来,钱月茵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飞快的在脑子里转过一圈,齐夫人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姑娘家家的不懂事,平日里又被我和她爹给惯坏了,这才会口无遮拦。主要也是把你当成亲大嫂了,才敢跟你没大没小的。你是大嫂,可别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才是。”
不得不说,齐夫人这脸变得也有够快的。明明前一刻还当着钱月茵的面,阴阳怪气钱月茵给齐金儿下套,转眼又挤出笑容来跟钱月茵攀关系、套近乎了。
钱月茵可不吃这一套。哪怕齐夫人是齐君洲名义上的继母,钱月茵依然有什么说什么:“夫人还是要多管管的。妹妹瞧着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被牵连到亲事,只怕妹妹要反过来怨恨夫人了。”
又拿齐金儿的亲事来威胁她!这个乡下丫头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还敢站在这里摆起齐家长媳的架子了?
齐夫人一股怒气升上心头,差点没能忍住的冲着钱月茵嚷嚷开了。
齐家的家教,什么时候轮到钱月茵这么个乡下丫头来多嘴了?也不看看钱月茵是什么出身,到了府城见到他们齐家人还不立马乖乖学着点,紧闭嘴巴只干不说?
再者,她自己的亲闺女,她自然会很用心的教,何时轮到钱月茵这么一个外人多嘴多舌了?
至于齐金儿的亲事,齐夫人完全不担心。她都已经为齐金儿打探好了,很快就能将齐金儿的亲事顺利定下来。
齐夫人不担心,齐金儿却是尤为的紧张。齐夫人要为她定下夫家的事情,暂且还没跟齐金儿说。
乃至齐金儿瞬间就被钱月茵给说动了,气的面色通红,整个人都陷入了紧绷的情绪:“都说了我的亲事不需要你多嘴!你算老几啊你?你凭什么对着我的亲事指手画脚?你……”
“金儿!”齐夫人皱起眉头,语气很是不悦,“你闭嘴!”
“凭什么呀?我又没说错什么,干嘛非要我闭嘴?娘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你居然偏向她?”齐金儿是真的不理解齐夫人为什么要让她闭嘴。
如若是跟齐二弟和齐三弟相比较,齐金儿很有自知之明,她比不过。
可跟钱月茵比,她竟然也落于下风?到底是她糊涂了,还是齐夫人的脑子出了问题?
她娘到底在想什么?疯了吗?居然撇开她,跑去讨好钱月茵?
钱月茵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她是真觉得齐夫人和齐金儿都挺好对付的。原本她还以为,齐家人都很难缠呢!
看看自家亲闺女蠢得不可救药的模样,再看看钱月茵笑得开心的反应,齐夫人彻底破了功。
早知道会是这般发展,她说什么也不会带上齐金儿来找钱月茵。这个下马威,她没能给成功,反而被钱月茵逮着机会狠狠将了一军,实在丢脸。
闹到这一步,齐夫人也没心情继续呆在这里了。哪怕她还有心跟钱月茵较量一番,也不是今日的事儿。
算了,以后再说吧!
秉持着这样的念头,齐夫人就要走人了。
偏偏,齐金儿不想走。非但不想走,齐金儿认定自己今日在钱月茵这里吃了一记大亏,非要扳回一城才肯甘心。
“喂!乡下丫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现在占的那间布庄,是我的嫁妆。你还给我!”既然说别的都没用,齐金儿索性就摊开讲了。
她就不信钱月茵能那般的厚脸皮,都已经知道这间布庄不属于齐君洲,还有脸死赖着占住不放手。
“啊?居然是妹妹的嫁妆吗?可这间布庄是夫人特意换给我们的呀!难不成是夫人弄错了?”齐金儿的小心思实在很好猜,钱月茵根本不顺着齐金儿的想法走,直接将问题推给了一旁的齐夫人。
齐夫人都已经转过身准备走人了,没成想又被齐金儿给拖了后腿。一时间,齐夫人气的面色铁青,差点没忍住直接头也不回的甩手而去。
“我娘才没有弄错。明明就是你和齐君洲不要脸,非要跑来我们家里抢家产。我警告你,最好立马将我的嫁妆还给我!不单单是布庄,还有那处宅院,也都是我的,根本就不是你们的!”齐金儿鼓着脸气愤不已的嚷嚷出声。
“这样……”钱月茵一脸若有所思的顿了顿,眼看着齐金儿得意不已的抬高了下巴,钱月茵这才接着说道,“等晚点我夫君回来,让他去问问公公好了。当时分家都是公公做的主,肯定是公公弄错了。”
“什么?你居然还想去找我爹告状?你这乡下丫头怎么这般的心肠歹毒?”被钱月茵的话惊讶住,齐金儿扬起手就想给钱月茵一巴掌。
钱月茵躲开了。她倒是没有回手,只不过她直接就站在了齐夫人的身边。但凡齐金儿再敢跟她动手,她就直接拉了齐夫人挡在她的面前。
她倒要看看,对着齐夫人的脸,齐金儿的手打不打得下来!
齐金儿当然不敢打齐夫人。不过,她这不是打的钱月茵嘛!哪怕钱月茵躲开了,齐金儿也还想再打过去。
或者说,钱月茵越是躲,齐金儿越想打。乃至于她想也没想,就再度朝着钱月茵扑了过来。
钱月茵的反应很快。不等齐金儿靠近她,她直接就把齐夫人拽到了她的面前。
齐夫人可谓是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的贵小姐。她的力气哪里是钱月茵的对手?被钱月茵这么一拉,齐夫人被迫就挡在了钱月茵的面前。
再然后,齐金儿的手就朝着她招呼了过来!
齐夫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阻拦,脸上就狠狠挨了齐金儿一下子。那一瞬间,齐夫人直接就被打懵了。
齐金儿也懵了。她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打到齐夫人。明明她想打的是钱月茵!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打在了齐夫人的脸上。她,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君洲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齐金儿打向齐夫人的这一幕。
脚下停住,齐君洲微微扬眉,委实有些弄不懂齐金儿和齐夫人这又上演的是哪一出。
苦肉计?那也不至于是齐金儿打齐夫人吧!对象互换,理该是齐夫人打齐金儿才对吧!
“齐金儿!你疯了?”反应过来之后,齐夫人不敢置信的拿手捂着脸,瞪向齐金儿的眼神只恨不得杀了齐金儿。
这还是亲闺女呢!谁家亲闺女敢拿巴掌招呼自己亲娘的?齐金儿这般举动简直是大不敬!天大的不孝顺!
“娘,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想要打的是她!”被齐夫人这么一骂,齐金儿清醒过来,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齐君洲的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语气很是冰冷:“你要打谁?”
“我……”没料到齐君洲会提前回来家里,齐金儿心下一慌,下意识就把自己打人的手藏在了身后。
看到这一幕,齐夫人嗤笑一声,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齐金儿。
就说齐金儿傻吧!见到齐君洲就被吓成这个样子?齐君洲能把她们怎么样?又敢对她们做什么?
如此想着,齐夫人转过身,习惯性的端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大公子回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既然已经分了家,齐君洲就没打算再跟齐家人有过多的接触和牵扯。逢年过节该有的走动,避不开自然是没办法。
但是除此之外,齐君洲希望大家能互相体面,彼此都守住最起码的界线。
“能干什么?这自打分了家,大公子就再也没有上过门。我这不是担心大公子分家后遇到难处却不好意思跟家里求助,这才特意过来看看么!”在齐君洲的面前,齐夫人特别会拿腔装调,比起在钱月茵面前还更会装相。
“大可不必。”齐夫人的戏码,齐君洲早就习惯,也颇为熟悉。几乎齐夫人一开口,齐君洲就能猜到她接下来准备说些什么话。
想当然的,齐夫人的算计,齐君洲也一看就知晓。
“大公子这话说的可不对。就算分了家,咱们也还是一家人不是?虽然我不是大公子的亲娘,可这些年我自认对大公子尽心尽力,直把大公子视为了亲儿子在看待。大公子而今成了亲,我也是真心实意为大公子感到欢喜,大公子可千万别跟我见外才是。”齐夫人一甩手帕,习以为常的摆起了长辈的架子。
而她这一通漂亮话说下来,哪怕都是假的,可她确实在理。如若齐君洲有哪怕半点的不敬,立马会被齐夫人抓住把柄,大肆宣扬。为的就是极尽可能的败坏齐君洲的名声,旨在坏了齐君洲的前途。
听到这里,钱月茵总算摸清楚了齐夫人的套路。
怪不得齐君洲这些年必须要隐藏自己。齐夫人或许不够聪明,却毫不掩饰的将所有的算计都摆在了明面上,逼得齐君洲迫于情势只能选择蛰伏。
如此一看,齐夫人倒也并不是她想的那般好对付。最起码,齐夫人还顶着长辈的旗号,随时随地都能踩的他们不能反击……